歇斯底里

讲发明按摩棒的男医生如何与女权主义者坠入爱河的故事，非常政治正确的同时还能保持欢乐情绪，是很和谐的圣诞电影。

话说在上世纪中叶以前，歇斯底里症做为一种被医学界承认的妇科病存在着，罹患此症的有闲有钱失意妇女，要靠妇科医生定期“妙手回春”。男主角本来是一个心怀济世救人大志的年轻医生，但是在各种诊所碰壁，最后落入伦敦著名歇斯底里症诊所，因为脸蛋漂亮，获得失意妇女们热捧，不久就治病救人搞到自己手抽筋了…

又话说无巧不成书，男主角刚好有一个热衷搞发明的科学怪人朋友，正在研制一种靠电力驱动的鸡毛掸子。在四缸驱动的发电机地动山摇的轰鸣声中，鸡毛掸子飞速转动，男主角很灵光地从这个机器中看到了将一种“妇女之友”转化成另一种“妇女之友”的可能性，从此把自己从“手技”中解放了出来。男主角和科学怪人在试验中记录道，志愿尝试者molly lolly小姐，靠使用这种四缸驱动的鸡毛掸子，在五分钟之内痉挛性抽搐三次。

其它就不剧透了，反正按摩棒这种造福人民的小工具到底是不是由爱上女权主义者的奶油小生男医生发明出来的，大家信也好，不信也好，都没有什么太多关系。

最后插入一条广告：做为一个变态的设计界妇女，我热情向大家推荐北欧人民出品的LELO gigi，设计优美，线条流畅，用料精良，细节完善，是广大妇女居家旅行的必备良品。

没看这片子前，还真不知道原来不过几十年前，女性因为性生活不满足而导致的种种情绪化行为是被定性为一种疾病的——歇斯底里症。多亏了片子里的好好医生发明了电动按摩棒棒，要不然搁今天，不知道有多少女性要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病症被切除子宫了啊。

八过话说20世纪的英国居然还有这么人性化的方式，为各个不同年龄段的“歇斯底里症”妇女门提供如此人性化的医疗服务，着实令我莫名惊诧啊，这可真是个累人的活计啊，老医生行走江湖、悬壶济世真是名副其实的“妇女之友”了，好吧，这真的是个正经的行当，我还是严肃点。如果在现今大都市，若有一位年轻英俊之帅医开家这样的私人诊所，必定门庭若市啊。八过，还真得有个好手艺啊，“艺多不压身”，这句话还真是搁那都管用呢。

简单综述一下，这部片子大概讲的是：年轻帅气的小医师应聘到了一家专门治疗所谓“女性歇斯底里症”的诊所，为诊所的老板——一位老医生做助手。而此病的治疗方式就是医生用手指为前来治病的妇女按摩阴道，使其达到性高潮。（话说这种治疗方式还真是人性化啊，而且居然配了个那么受的小帅哥，想不踹他都难！）小医生做得多了，手受不了了，时常痉挛，还有他还有个喜欢搞发明创造的帅哥男朋友，帅哥男朋友发明了个电动鸡毛掸子（哈！），医生小帅哥就由此引发灵感，发明了世界上第一个女性用的电动按摩棒（撒花！），还顺路拐了老医生的大女儿相亲相爱去鸟。

这个片子倒不怕剧透，因为透了之后你肯定也会去看看到底是怎么拍的。要知道女性性解放这事在放在美国也不过是1960年代的事，而英国将所谓的“歇斯底里症”不再作为病症处理则是在1950年代的事情，所以还是该感谢帅气的小医生，小小的发明创造既挽救了他快要崩溃的手指，也挽救了全世界的妇女们。

此片为喜剧，千万莫要当作科教片学习之！片尾字幕有惊喜，长知识捏。

    影片的名字叫《歇斯底里》，这个医学名词最开始是用来形容女人的情绪失控。我所知道的关于“歇斯底里”的故事还有滑铁卢战争之后，英国士兵也情绪失控，暴躁易怒、反复无常，当时称的战争后遗症，不承认这个病症就是他们一惯长期以来，贯注在女人身上的“歇斯底里”症。在男性世界里认为，人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是羞耻的，只有女子才得这样的病，但是在后来，他们也承认了从战场上回来的士兵们，不管是不是缺胳膊少腿失过伤，他们的情绪同样会失控，他们也得了和女人一样的病：歇斯底里综合症。
    而在这部片子里，女权主义者夏洛蒂则说，那是男人忽视他们的妻子，把她们禁锢在厨房和家务事上，他们的莫不关心，才是女性偶尔会情绪失控的原因。女人应该拥有和男人一样多的权利。
    下层社会的妇女在为裹腹而辛苦，上流社会的妇女精神苦闷，到一间专为妇女解除苦闷情绪的诊所去治疗。这里有个有趣的地方是，在维女王那个时代，女性的身体被包裹在钟形裙里，连脚踝都不能给人看，却可以用治疗的名义，让医生按摩私处。
    当第一枚缓解肌肉疼痛的按摩器在一个肥胖的中年女高音那里施展其功能的时候，一曲咏叹调唱响，灿烂华美，热烈奔放，带着对生命的礼赞。
    这是一出简单轻松的爱情喜剧，讲的是这样一个内容，侧重点却是女性的解放，不管是从身体，还是精神。
    片子结束讲了打了一串字幕，大意是：女性因被定性为歇斯底里症而遭到约束和切去子宫的治疗方法，要到1952年才被废除。
    多么可怕的医学史。

电影讲了一个性压抑时代的革命故事。分为两条线展开：年轻前卫又理想主义的医学博士Mortimer Granville治疗女性“歇斯底里病”不力而发明了女用电动按摩棒；以及同样年轻前卫又理想主义的女权主义斗士Charlotte Dalrymple斗争不息，最终收获了筹办济贫中心诊所的善款与Mortimer的爱情。在这两条线的交缠里，承载了许多压抑、疼痛与无奈。然而这是一部喜剧片，承袭了英国电影一贯的诙谐与黑色幽默风格。看完电影我一直想，导演是不愿在谈论自慰与电动棒的时候显得尴尬局促，还是不愿观众承受革命的流血的疼痛呢。

一开片便是维多利亚时代的贵妇们在镜头前描述自己的“歇斯底里”病情：忧郁、焦虑，对性生活的不满、期待与饥渴。专治“歇斯底里”的私人医生Robert Dalrymple对自己的治疗方案非常自信，即对患者阴部进行手指按摩。我愿意相信这不是导演故意设置的笑点，因为当我意识到维多利亚女王的性禁锢运动意味着什么的时候，我必须承认，维多利亚时代“有道德的”贵妇们，是不能允许自己自慰的。

当时的“日不落帝国”的似乎诚如其名，无时无刻不被曝光在宗教的烈日下。站在世界峰端的维多利亚女王自18岁继承王位后便致力于性禁锢运动。她规定：

“任何作品都不能出现女人的大腿，为了不使人们轻易窥察到女人的大腿和臀部，女人必须穿上一层又一层僵硬宽大的衣服。所有的家具和钢琴的腿都应包裹起来，防止一看到“腿”就联想到女人。鸡的腿肉改称为“黑肉”，鸡胸肉统称“白肉”。医生给女人看病时，只能在医生们随身携带的人体模型上由女病人指明病痛的部位。“妇女宁愿忍受身体上的极度痛苦与危险，而不愿将自己赤裸裸地暴露在人面前”，据说这正是妇女们“道德的精致表现”。人们被告知：“一个有德行的妇女是很少有性欲的”，当年亚当与夏娃在伊甸园偷吃“禁果”因而犯下了“原罪”，因此性交应被认为是污浊的行为。男人不应该在妻子身上逞欲超过“绝对的需要量”，最好是每月一次即可。而性行为应该是冷淡的、有计划的、没有任何激情的，那样才对健康无碍。”

这样的社会规范体系下，贵妇们一次次到医生那里寻求性的释放，好比基督徒们前往教堂忏悔。不论怎么说，让医生按摩仍是个庄重体面的事，但自慰是决不能被容忍的。在当时的英国，请人帮忙自慰比起与陌生人性交、性鞭打来说其实算不了什么，性禁锢催生了太多诸如此类挑战“道德”、离经叛道的行为，“松开英格兰的塑身衣，蹦出来的是变态”。人性是那么柔韧，它总会找到出口释放的，只是体面的变态和难堪的自然间的选择题罢了。

同样是年轻前卫又理想主义，Granville这个知晓细菌的医学博士怎会不知道老Dalrymple只是为女士们代为自慰呢，可是好不容易混到一口饭吃，无奈不得不低头。Charlotte的勇气在于，尽管同样需要父亲的资助，她不做这样的妥协，哪怕生活艰难一些，哪怕要变卖已故母亲的遗物来支持事业。所以无知与懦弱从来都没有性别歧视，只是恰好这个社会从一开始就标榜了男强女弱的“现实”，要么妥协、要么挨打。所以Charlotte被送进了监狱。之后的爱情事业双丰收托的是英国导演的福，哪里有什么不流血的革命呢？况且往往是流了血，依旧被历史中的男人和女人们遗忘而埋没。

影片中另一个有趣的对比，是Dalrymple家的两个女儿。Emily是典型的淑女，乖巧端庄而高贵；Charlotte则个性张扬更洒脱。放到现在来看，两个姑娘各有千秋也能各得其所。但在当时，只有前者是标准且后者的生存状况堪忧。电影隐去了这层描写，但我不得不说，“大团圆”的结局更像是对Charlotte的一种怜悯，最起码，她得到了同她一样理想主义的男青年的认可。现实中更多的时候，连这唯一的认可也是极奢侈的。或许对她来说，得不到Granville的爱情并没什么所谓，但她也将在失去父亲资助的同时失去他的善款，要继续经营那个济贫所几乎是不可能了。她要继续变卖已过世的母亲的首饰而承受贷款人武断刻薄的道德指责么？人可以不在乎言论，但她到底是需要资源，而资源，往往集中在被社会认可的人群手里。规范对人性的如此绑架，在实现共产主义社会之前是不可能消失的。

什么是性解放呢？什么时候性与财产无关了，大概才能真正解放吧。忠贞是人们霸道和自私的要求，是私有产权的衍生品。如今变成了社会规范的一种，压抑了多少性生活不和谐的夫妻？你回家前和情人翻云覆雨，回到家还是老老实实洗衣做饭带孩子，闲时还能一起赏乐品茶聊琐事，两个人怎么会过不下去呢？当然这也是不够彻底的，我也不是要鼓吹什么共产主义，到底还是有些阿波罗看不上狄奥尼索斯的嘛。“道德？什么是道德？两个人在一起开心，我觉得那才是道德。”可又有哪个姑娘，能放得下这般目光，你放得下，他又放得下么？所以姑娘们，“倘若不想成为某个巨大变革的推动力之一，倘若不想有朝一日成为先贤馆里的一份子，倘若只想成为一个爱读书爱生活，自得其乐，且不用教化天下的小女人，躲在某个角落里，静静悄悄地，平安且幸福地渡过平凡的一生”，该走的独木桥还是得走，该披上的高贵端庄还是不能少的啊。

这样想来，英国导演们这反讽的古风，倒是禁锢惯的结果了。性“解放”了这么多年，还有谁会以为谈论电动按摩棒有失端庄呢？到底是彬彬有礼的英国绅士，怎么能直截了当面对种种让人难堪的痛痒而大谈特谈生活的憋屈与无奈呢！且一笑而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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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eborah Lutz 《禁锢的欢喜：维多利亚时代的性反叛和新色情》
[2] 朱嘉铭 《国外的性禁锢史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