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豆腐匠的哲学》:
野田记:在蓼科的日记中,小津君写道:“昭和三十六年,二月自上浣到蓼科,蛰居构思《小早川家之秋》剧本。乍晴乍阴,日趋春暖。较之平时,来客稀疏,未至酩酊,高唱乱舞。因此工作大有进展,四月二十一日脱稿。”这是东宝的宝冢作品,摄影为中井朝一。工作人员全都是东宝系统的人,没从大船带一个人去,然而大伙儿都着实努力地工作。小津君曾开心地说起故事的灵感来自一件真事:有个经常到蓼科游玩的女子,他的父亲突然因心肌梗塞病倒,儿子、女儿们忧心忡忡地聚到一起,经过一夜之后,父亲霍然痊愈。
是枝裕和在书籍《拍电影时我在想的事》坦诚「比起死亡,我更喜欢关注的是留下来的人。」这部电影也一样。
电影情节:
风流成性的父亲晚年遇到了此前的初恋女友,并与其旧情复燃。然而父亲看似健朗的身体其实暗藏隐患,终于在一次外出之后,父亲突然倒下。而父亲的生病也对两个女儿的人生选择有了很多启发。
电影主题:
电影设计一个风流成性的父亲形象,父亲最终在初恋女友家溘然长逝。然而小津却并未把焦点聚焦在父亲是如何死去的,这与第一次生病时的手法是一样的,父亲的状况不给观众看,只给观众看活着的人的对话。因为与其记录死亡,不如记录留下来的人如何继续生活更有意义。
于是我们看到了死亡之后的众生相。
原节子和司叶子:为自己而活,而不是活在家人的期待里。受父亲启发,最后选择用自己的方式生活
初恋的女儿:一个秦钟式的人物。虽然表面上唤他父亲,但在父亲死亡后,第一件事是感叹貂皮披肩没有得到,第二件事是和新欢男友约会。即使她在出门前再三祈祷,她并不在意父亲的死亡。而她却是剧中新潮的代表。
远方的亲戚们:和《东京物语》类似,现代社会不仅将我们物理距离隔开,相比亲人的去世,我们更关心时间。“如果早知道这样,不如当初那时候在的时候就走了还好”
这话听着很寒心,但却是发生在我身边的真实对话。我的外公因为要等孩子门过年回家,生生把自己的大限之日拖到了春节之后。舅舅被疫情困住了,回不去。早知如此,不如当时第一次生病的时候就走了还好,起码那时候全家都在。
现代人,就这么虚伪。亲人去世,不说悲伤一个月,悲伤三天就已经很好了。都市生活把我们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亮点:
注意最后30分钟的摄影,原节子和司叶子两大美女在晴空碧照下的对话,堪称日本代言人,一如富士山圣洁美丽。
而众人玄衣行走在长桥上的那一幕,在脑海久久不能挥去,摄影技巧实在高超,所有电影导演和摄影师都应该看这部影片。
像是秋日和姊妹篇。
一处小津笔触之韵是:二姐面对父亲旧情史无法释怀,转变的契机便是父亲本以为不治的大病痊愈。管他以前如何,人能健在遍最好。
长老离开,小早川家免不了要疏松了,可是成员们也都可以多有些宽松。小女儿是也没有了到札幌追爱的后顾之忧,二女儿遍可操持遗产自行运作,长女也能对于是否再嫁相机做主。只不过家族企业是免不了被合并的命运了,或许在小津看来这也不算事坏事一件。
至于处理已经确定的离开的缓急轻重,小津也有定夺,于是遣笠智众下场,看着火葬场那飘烟的红烟囱,只是淡淡一句:“要是一个老年人离开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走的是一个年轻人就可惜了。”
小津自始至终都在讲两代人之间的故事,但如此时生涯晚期,也大概自知天数将终,确都在强调两代人此一时彼一时,不必互相追认互相拉扯,到好像是在小津固有的淡泊中,多了一丝对于那些年轻生命所占据的大好时光的不服气。当然也可能是观者狭隘,倒总是感觉晚期小津有些张口结舌,讲什么都费劲,想要严厉些,又怕语气太重。有时甚至颐指气使,大概觉得辛苦而来的老一辈刚赶上好一些的时辰,时光却不给面子,生命也要匆匆收场了,反倒是这些不劳而获的后生仔坐享其成。不公啊,不公,但是有什么用呢,谁到最后不是火葬场烟囱里的青烟一缕呢?所以相比同时期成濑的宽心画饼、殷殷希望,小津对于晚辈没更少些好脸色,甚至是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当然这样一种消极痛苦的根源,大约还是和两个问题过不去:自己的过去和子女的将来。二者并置就有了一层参照的意味,于是口吻上就多了说教之感,小津自己也道并不喜欢如此,只是逃不开这样的心理,总觉得时间催促,要在尚且能开口的时日多说些,也不管他有用没用了。 于是《小早川家之秋》便就这样絮絮叨叨啰哩啰嗦地吐出来了。不想还是跟不上这个年代的急匆匆不等人,结果是既没有给自己的过去一个名义,也没有给小孩们的将来落个恰如其分。
日本人的生死观大概是简单的,所谓物哀便是樱花落地一瞬,火化成烟一缕。当然不会有这么多哭天抢地, 只是面对那突如其来的一分之前缓慢滑落的过程, 想要完全处之泰然必定是会困惑的,因为人们总是或多或少的会有一种迟钝的预感,尤其是死亡这种大事。
而在这个社会中,是断不会有一丝片刻闲下来去好好捋捋这诸问题的,也就成了小早川家这样子,在一种冥冥预感中稀里糊涂地仓皇和消遣着。一闪神功夫,人走了,许久,后劲儿才上来。人就这么变成了烟,来不及想什么就没了,倒也算是免去了一些必然的不快慰了。但是小津可是要把这一系列拍摄如实的,他怎么可能不错愕彷徨?他怎么可能不心跳?
虽然面子上总还是要掩饰一下,于是摆脱老友笠智众扮淘米农夫来讲两句,可是那疲乏的心气儿便遮盖不住。万兵卫“我就这样去了?我就这样去了?”临走前重复二遍,这便成他了一辈子到头的最后的两句,脑子里那些幻灯片闪回的展现,连个组织语言的时机都没有。小津,大概是,绝对是感到了的。
所以啊,抒情还是抗衡不了,随风而逝。
一向悠哉自得的小津,终于在这一刻慌了手脚。
人物关系有点乱,支线有点多,但是明显看到小津的彩色片手熟了。后30分钟极好,笠智众和望月优子的酱油打得真破坏感觉……
小早川家之秋 The End of Summer
这样调调的片子没有导演再能拍出来了
讲究
編劇的教科書,空鏡頭已經無懈可擊到入禪的境界了(一般鏡頭的構圖也無可挑剔),結尾笠智眾亂入有點畫蛇添足,以及這部的配樂應該是小津作品裏面最糟糕的一部吧
8/10。看了小津3部作品,感觉人物刻画普遍不鲜明,景别始终保持在中景视距,善于用精美的空镜组合将日式家庭结构印在观众心中。故事千篇一律到烦躁的程度,这部还讲得稍乱,但不可否认,他是个手把手教你如何用文静端庄的构图、贴近真实的动作细节、恰如其分的机位设置和镜头长度化简朴为亲切的大师。
8.8;那些空镜真是出神入化
小津每拍过四次婚礼之后,就会去拍一次葬礼。这次轮到了酿酒屋的主人万兵卫。中村雁治郎的角色无论浮草还是小早川,都属于小津价值标杆笠智众的绝对相反,即使与那几位拿老板娘调笑的酒友大叔相比,也生生多出一个色胆。于师傅,或者命丧黄泉,或者戏班散伙,被小津剥夺了幸福结局——当然演绎的过程仍要维系在和缓温喜的调性内。另外值得注意的是,中村雁治郎的两个角色都属于民间小企业主,而非小津电影传统男主通常所具有的那种大企业中高层主管的职业背景?影片结尾小早川家族酿酒作坊被大企业并购也被描绘成仿佛不幸中的万幸。这种“崇大”倾向是否为日本文化所独有?好莱坞等西方电影中,大企业往往是无良逐利、阴谋吞并、阻碍科技进步等资本原罪的代名词。(2017.03.02. )
看似无常,实际却一切皆已注定。小早川家之秋,三重含义,其一是寡妇秋子的相亲再嫁故事,其二是遇到旧爱的公公随性生活的暮年,其三是小早川家族产业面临夕阳,可能需要兼并。葬礼带来典型的、凝重的向下式收尾,再嫁成荒、人老离去、产业艰难。所有人扰扰纷纷一生的奔波,片尾火葬场升起的一缕青烟。
即使是这样的家庭片 小津用蒙太奇设置故事小悬念 小高潮的手法还是很高明
1。唯一一部东宝拍摄电影,舞台设定转向关西,不少非小津作品的新演员,性暗示与喜剧性的融合,叙事线多重等原因,让本片在小津作品中显得极为特殊。2日本房屋成为游戏的空间。3关键人物衫村春子如《麦秋》般依然成为作品基调的转折点。4 新珠三千代和司叶子到底哪个更好看的终极纠结…
过年走亲戚的时节,看小津的电影挺合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些人物这些情节,其实我们每个人的身边都有很多,甚至不乏较之更具戏剧性更狗血更给力的…但只有小津,能将这种个体的孤独私欲与家庭的温暖可贵,同时完美地呈现在我们面前,太多的作品能较好地把握前者,却往往让后者流于煽情的虚假低廉
特么的没有人讨厌小津的角色总是无时无刻的微笑吗?
本来无一物
人到底还是要化为一缕青烟入云端。
父女三人的情事抉择,因父亲的生命之秋,在姐妹二人四组蹲身闲聊中一一了结,父亲的老如顽童,姐姐的淡定知足,妹妹的随心之选,均是小冿世事看透后的禅悟心照,底蕴则仍是平和之下的悲凉,感伤之外的豁达。
构图和色彩都是看似不经意,然而却极具匠心,画面特别漂亮,可以想见在大银幕上得有多好看。虽以死亡结尾,家中各人的琐事也并未尘埃落定,但也跟小津其他很多片子一样,给人向往生活、感激琐碎之感。
4星半。笠智眾在片中几乎是一闪而过。
子女婚嫁与长辈丧葬一样,都是旧家瓦解的仪式。以往小津电影的结尾,是嫁女后的孤独,而本片则多少有点出人意料地以嫁女为副线,将死亡这一最恒久的孤独以最恬然平静的方式,安放到剧情的终点。但《小早川家之秋》看到最后并无感伤,反而生出羡慕。下午还与孙子(其实是女儿)捉迷藏,晚上在久别重逢的情人身旁溘然而逝,也不担心儿女,也不牵挂家业,无忧无虑,兴尽人返。人生有这样的结尾,复何憾恨呢。烟消火灭,无非春秋代序。
嫁儿媳和嫁女儿以及一个家族的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