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影评
1 ) 逃狱三王
虽然曾经读过一遍《奥德赛》的原著,还是很难看出电影中多少戏仿的成分,对不熟悉《奥德赛》故事的人来说,可能更是会留下些遗憾。看《奥德赛》的时候也很痛苦,完全是靠着意志力才能看下来的,读完以后,除了故事主线,基本上已经不能记得什么东西了。昆德拉也说遗忘是小说作者和读者的大敌,作者在一篇长篇小说中慢慢铺下影子为后文铺垫,精雕细琢,可是读者早就忘了前面1页的内容,只能有个大致的概括。小说作者永远也不能希望读者像自己一样这么来理解自己的小说。因为遗忘,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一个不一样的尤利西斯。
如题,这是三个人逃狱的故事,主角名叫尤利西斯,带着两个锁在一起的狱友逃狱,寻找宝藏,一路上再碰上些人和事。片中出现两个瞎子和一个独眼龙,第一个瞎子是个神神叨叨的预言家,说些疯话,觉得这位倒可能是映射荷马老先生了。片中也有出现荷马,是个州长候选人,3K党的地方老大。我不知道片中到底还有多少隐喻,第一次看见正受着洗礼的宗教人事是怎么回事,3K党是不是就是3K 党,州长竞选是否只是州长竞选,那尤利西斯的那六个(七个)女儿和缪斯有没有关系,不过这样辈份就不太对了(不过希腊人本来就不怎么讲辈份的)。《奥德赛》中著名的奥德修斯游历冥界的场景在片中似乎没有暗示,是不是怕打破影片喜剧的气氛。
除去这些鬼模鬼样的隐喻和隐射,这依然还是一部轻松搞笑的音乐喜剧电影。George Clooney表情丰富,表演夸张,两位谐星配角也恰到好处,外加柯恩兄弟的金牌制作,夏日必备。另外,在下《逃狱三王》的原声,速度超慢。
http://imapollo.blogbus.com/logs/25073205.html 2 ) To My Immortal Home
这是科恩作品中相对好懂的一部,这种简单很重要,因为它可以用来证明很多猜测
最典型的,关于科恩电影中的无序,就好像现实世界的无序,并非真的无序,也许——也许啊,只是我们没发现而已
当然那是绝对真理,在科恩的世界中,神总是存在的
《老兄》很明确地提出了神的概念,尽管借鉴了《奥德赛》的故事,但其结构却是《圣经》式的
《圣经》中有很多先知,先知会给出预言,预言都会实现,因为他们在传达神的话
《老兄》里的先知就是盲眼老黑,他所说的事情,无论是已经发生的,或者还未发生的,都准确无误
就好像算命先生,他总会先说些你知道别人不知道的,这样等到他继续胡诌未来的时候,你就会乖乖付钱
当然,老黑说得是神的话,免费而正确,他说“你们在寻宝,你们的脚被铐在一起”,这是他们知道但是别人不知道的(瞎子看不到脚镣)
然后他说“你们会找到宝藏,但并非一开始想要的宝藏”,“一开始想要的宝藏”是克鲁尼为了越狱瞎编出来的,“找到的宝藏”指他们成为了摇滚明星,成为州长的brain trust(即脑白金),罪行也被赦免
然后他说“你们要经历漫长而艰辛的旅程,看到不可思议的事情”,这是指途中发生的一切
记得baby face被电刑前怎么说的吗?“我会像罗马焰火筒一样一飞冲天,两万伏特的电流在我的身上追兔子,吸光了全州的电,我头冒火星,双手放电……我有十英尺高”
姚明有七尺六寸,而baby face是个小矮子。他为啥要吹牛?这样观众才知道神迹本是客观存在,却被我们主观杀死——“i once was blind, but now i see”
预言的最后一句,也是最厉害的一句“你们会看到一只奶牛,出现在棉花仓库顶上。”
听起来很扯吧,这是神常用的小伎俩,因为超越了常识而升华,比如犹大王希西家,曾求神让日晷向后退十度,神做到了
然后,就在大水及时到来,四人幸免于难后,克鲁尼趴在棺材上——神让他趴棺材也是有原因的,神是最好的艺术家
克鲁尼趴在棺材上,看到了棉花仓库上的奶牛,沉思片刻,与神擦肩而过,同时说完了后半句话“not a moment too soon”——(理性的时代,就要到来了)
然后,他转过头,说“汤米在那儿。”这一刻,我湿了。看第一遍的时候,我几乎没注意到这个片段。
这就是科恩式高潮,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过去了。如果你反应过来——即便是几天甚至几年后,那种快感也是独一无二的
《老兄》和《严肃的人》就好像雅各和约伯,神高高在上,给前者以祝福,给后者以试探,根本目的,都在于提醒自己的存在
然而,神就像暗恋别人的小男生小女生,用摩斯密码写了一封求爱信,对方却以为他有脑血栓
回过头再看《老兄》的逻辑,严密的丝丝入扣,每个人物都有明确的目的。无论他们主观动机为何,最后都是为了成全克鲁尼的好运。
小黑孩的出现,引出录歌一段,这首歌成为流行音乐榜主打,“落汤鸡(soggy bottom)”组合迅速走红,其成员却浑然不觉
后来,他们在演唱会上唱出金曲第一句“in constant sorrow”,场下掌声雷动,克鲁尼莫名其妙地看着观众,这一刻我也湿了
如果要给这一幕加评论音轨,我会这么说“孩子,你为什么疑惑!这是神在助你。”
州长竞选,看似与主线不搭,却在最后一刻爆发,老州长将“落汤鸡”当成政治工具,借着他们的人气,反击另一个竞选者,瞬间挽回劣势。否则,即便克鲁尼成为了红歌星,也逃脱不了越狱的重罪
整个这场戏,可算影片的第一波高潮,第三波就是仓库顶上的奶牛,在两场戏中间,还有赤裸裸的一大波
说得是克鲁尼回老家取戒指,发现秋千变成了绞刑台,某人带着他的恶狗恭候多时,甚至连坟都挖好了
看看科恩牛逼的对话吧,克鲁尼说“州长赦免我们,收音机都有报啊。”某人很囧地说:“俺没收音机。”
然后克鲁尼又说:“这不合法。”某人很拽地说:“the law is a human institution”——“法律是人的制度。”言外之意,俺不是人,法律算个幼儿园
不是人,又是什么~小黑孩说过他将灵魂出卖给魔鬼,换取弹吉他的才华。而那个魔鬼,是“白人,还带着条狗狗。”
于是克鲁尼跪在了地上,开始祈祷,不拉不拉,好长一段,最关键的一句是“i'm sorry i turned my back on you”——就是说“我背对着你,不认你,但是我错了。”
然后大水降临,克鲁尼逃过一劫,趴在自己的棺材上,看着仓库上的奶牛,大谈“水力发电对南方经济建设的积极作用”以及“迷信的时代就要过去”
宗教很酷很有聊,无聊的是人。比如科恩的表达方式,就比那些“农村圣经讲座”或者“小朋友们,你们从所罗门的故事中得到了什么启示呢?”,要有意思多了
也比伯格曼大爷,“你看这女孩要被rape了,你咋也不管管呢?”的初级怀疑论者强多了。
《凯尔斯的秘密》中有句反复强调的台词“城墙是挡不住维京人的。”那什么可以?
信仰问题本质上不是信仰问题,而是科学问题
最后,赠送一个科学家牛顿的故事,话说他家里有个模型,是太阳和九大行星。模型有个手柄,摇动后,行星会围着太阳转。朋友看到了很喜欢,问牛顿:这是谁造的?
牛顿说:没有人。
牛——逼就是这么来的
我又湿了。
~完~
3 ) Where Art Thou?
数千年前,荷马笔下的希腊勇士,奥德修斯策划了木马之计从而结束了鏖战十年之久的特洛伊人神混战。不料凯旋回国之时轻率出言得罪海王波塞顿,历经苦难与折磨后终究回归故里,与妻儿团圆。
套用了一样的故事架构,同样是颠沛流离,同样是妻儿团聚,科恩兄弟用啼笑皆非的黑色幽默重新诠释了这段另类的史诗奥德赛。
“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是多的;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马7:13)
一个缓缓的长镜头,麦田高接苍穹之后映入眼帘的是摩根费里曼饰演的盲人先知,这个以奥德赛作者荷马为原型的铁道工,给了越狱出逃的三人一个锦囊预言,"you will find a fortune, though it will not be the fortune you seek. you will see a road fraught with peril, you shall see things wonderful to tell, fear not the obstacles in your path, for fate has vouchsafed your reward."
异曲同工,马太福音中有提到“要进窄门”的说法,如同亚瑟王梦寐一生的圣杯一般,所有wonderful to tell的事物都是结在悬崖峭壁上的果实,唯有成功经过死荫之地后才能寻着。所有的苦难,一切的付出终究将被定格为寻见真理的那一刻。
但看整部影片,埃弗雷德、皮特、迪摩找到了摩根所预言的fortune了吗?这当然不是指埃弗雷德自己杜撰出来的地下宝藏,我想摩根所预言的fortune,是罪的赦免,是心灵摆脱罪的钳制。
影片中有提到两处赦免,一处是皮特和迪摩在丛林深处小溪旁的受洗,另一处是丹尼老爹为了选民人气拉拢乡巴佬乐队对一行人过往刑责的免除。从表面看起来似乎“凯撒和上帝”两边都已经被摆平,然而影片所要表达的不是这种因罪生恶最终必被特赦的普救论。
“你们是在人面前自称为义的,你们的心,神却知道;因为人所尊贵的,是神看为可憎恶的。” (路16:15)
向魔鬼出卖灵魂习得一手好吉他的汤米,靠抢劫获取刺激快感的娃娃脸纳尔逊,“为主奔波”的独眼龙大丹,侍奉假神的异教徒以及所有假扮善男信女的中产阶级,还有那些口是心非的政客和幕僚,大萧条时期的美国,与其说是处在经济的低潮期不如说是被搁置在了灵魂遭受流放的空白期。每个人都在寻找答案,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灵魂寻求一个可以安置的家,每个人都在渴望阴霾后阳光的再临,而在看见了一颗叫做“信仰”的救命药丸后便不由分说地囫囵吞了下去,于是各色各样的信仰“病症”发生在了这些人身上。
有些人参与信仰活动,是希望找到一条改善生活的途径,让自己感觉自己还不错,对事情也能有比较好的见解,于是他们安排一套仪式又请来牧师,以便实现以上的愿望。
正是这样伪善的面具被扯下后让不少人感喟道,信仰已沦为了人类罪恶欲望的工具,是恶人道德感的来源,没错,影片表达的正是这种信仰作用的败坏与扭曲,戳穿了数千年宗教的道德谎言,不过需要注意的是,这里所谓的“信仰”只是刻在石板上的摩西戒律,教条得叫人可怕的禁欲主义,是死的。
“凡称呼我‘主啊主啊’的人,不能都进天国,唯独遵行我天父旨意的人,才能进去”(马7:21)
“我实在告诉你们,税吏和娼妓,倒比你们先进神的国”(马21:31)。
信仰不应该只是在修道院灰暗角落里被诵读的经文戒律,亦不是在死到临头时求生本能般地比划十字,它渗透于生活的方方面面,此所谓信仰的细节。然而,正如法律一样,没有绝对的执行力,它不过是一堆耸人听闻的废话,没有落实到一言一行的信仰到底不过是人类道德沦丧后替自己良知作补偿的心理暗示。不幸且不同的是,法律会有强硬的执法部门,那信仰呢?
历史之所以能作明镜可鉴,是因为我们总能透过它见证那似曾相识的一幕幕,轮番登场谢幕的无数龙套却一直在演绎着不变的剧情,不知如此的殊途同归是自然发展的必然规律还是上帝在揶揄人类不断栽着同一个跟头的把戏。公元前586年的耶路撒冷城同样的内外忧患,也存在为了政权安定而不负责任的祭祀先知,轻轻忽忽地医治百姓的损伤,假借神的名义唱着平安曲,自诩义人的道德家比比皆是,举国欢腾于立国基石早已被被蛀空的城池之中。
那是一个圣经尚未完成需要藉由先知来传递上帝话语的年代,而如今,圣经作为神的话语已经完全启示给了人类,没有耶利米那样鞠躬尽瘁的流泪先知冒天下之大不违来矫正公众思维意识形态对于宗教作用的狭隘曲解。去透析圣经本身的默示然后全然地委身于此抑或是打着效法基督的口号为非作歹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遗憾的是,影片最终没有提供解决问题的方法。上一秒还虔诚祷告的埃弗雷德在获救后随即又摆出了那副无神论者的轻蔑嘴脸,即便是亲身经历了所有的预言,他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不过是巧合罢了。”
片末了,预言中的奶牛站在了谷仓顶上,一切都浸泡在了洪流之中,最终的fortune到底是在哪儿?是否连带着沙石泥土一道被冲入了河底?God knows。
4 ) 存在主义的后英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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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珊桑塔格说拒绝阐释——现象主义的解释学不过是和假想的作者换位思考,结构主义的阐释方法也不过是重新摆布现象以套用上一个万能模版——对隐喻的结构性解释往往成了另一个隐喻。但她呼唤的艺术色情学最终也没有成为主流,站在“新感受力”立场的评论家也往往失之自说自话。
的确,像她说的那样,对与某些文艺作品的确没必要阐释,或者没有办法阐释。前者是那种形式上乏于创造,内容上又贫于想象的作品。这些作品就象氮气一样,充斥我们周围大部分空间,但是吸进去又被原样放出来。后一种作品是那种其内生言语结构已经脱离所有的社会语言,一种很纯粹的私人艺术。这种作品就象纯氧,有价值,却不能直接用于呼吸。
但是,文艺评论者这个寄生的物种并没有灭亡(不但如此,由于生存环境日益改善,他们的队伍正不断的壮大),因为还有一些介乎之前两者之间的东西供他们呼吸,以便放出些废气给喜欢那种味道的人闻。
说了这么多不过是为了说明下面所要写的评论(放的废气)即不是过度阐释,也不是毫无意义。因为有些作品本身就明显是在阐释,对这样的作品的任何评论便都是合法的了。
我要评论的是《逃狱三王》,它便是题目中的那个存在主义的后神话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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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后-”指得是在“前-”的语境下对“前-”的否定,或另一种可能的探讨。像后现代是反现代的,后结构是反结构的,后殖民是反殖民的一样,后英雄传说,是反“前英雄传说”的。那个英雄传说就是奥德修斯的传说。
后英雄就是埃弗瑞特(克鲁尼的角色,全名尤利西斯·埃弗瑞特·麦克吉尔,尤利西斯是奥德修斯的罗马名);后英雄的故事还是那个归乡和夺妻故事。只是科恩把其中那些被(旧)道德标榜的高尚品质重新打上了荒谬和伪善的标签。
这种玩世的态度,我们可以在科恩的全部影片中看到。如果片子里有个玩世的角色,那一定是在反衬其他被世玩的人的可悲;如果片子里一个玩世的角色都没有,那科恩就用玩世的态度调侃所有人——这样的导演,我们说他们“蔫儿坏蔫儿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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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开始的部分,三个逃狱的人,碰上了一个土的,黑的,老的,瞎的巡路工人(弗里德曼饰),这个人预言了他们日后的经历,最后我们知道全部应谶了。不要以为弗里德曼总演上帝,在这里演的就又是被神化了的角色了。以《奥德修斯》名垂千古的荷马其实是个盲人民谣歌手,所以这里的老巡路工也许不过是暗指荷马,这样影片就加入了传说的色彩,之后发生的那些现代意义上的不真实的故事也就有了成为合理的可能。
出于那种在西方艺术中流行的后殖民主义心态,西方人的影片中大善的和大英雄的角色往往是个黑人(或其他有色人种),而白人成了很明确的中产阶级的代表。中产阶级是什么人?大概就是世俗的空虚的芸芸中年白领罢——我叫他们活死人。看看影片中其他两个逃犯:在一个晚上,篝火旁,埃弗瑞特问他们分了赃有什么打算,皮特说他要到西部开一餐厅,招待的都是大人物,他穿一西装装大爷,吃饭不给钱,迪摩说要把钱砸到银行贷款部经理的脸上,赎回自己的农场。好笑吗?看看他俩绝对不是开玩笑的表情(那是导演在开玩笑的表情)。我们知道那笔钱不过是埃弗瑞特给他们画的饼,描述的梅子之后,你小小的悲从中来了罢。
还有一次,他们看到一场宗教受洗的仪式(在当时社会那应该是一个异教)。皮特和迪摩跑过去,呛了满鼻子水后,他们信誓旦旦地觉得自己获赎了。这就是他们的道德感的来源,福柯说,有罪的人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有了被上帝拯救的可能——去犯罪是因为可以被拯救。商人向佛祖求财,官员向佛祖求权——信仰是满足人们罪恶欲望的手段。善男信女们啊,伪善的男人和迷信的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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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当然不能这样。奥德修斯是与迷信和邪恶势力斗争的英雄,爱情是他的伟大动力,女人是他的强力意志。他为自己设立道德标准,奥德修斯说我就爱钱怎么着罢。当然影片里埃弗瑞特的私欲不是表现在对钱渴求上,而是一丝不苟的发型,和##牌的发油。这让我想到《发胶》。那个片子的时代背景也差不多是那段大众传媒刚刚兴起,发胶和做作的发型不加掩饰地流行的时代。英雄们终归是时代中人,流行中人,他们击不跨集体狭隘的价值观。埃弗瑞特对发油的忠贞,就是当代社会一切以消费为目标的人类生产活动背后的荒谬感。科恩在解释这种荒谬感,越荒谬就越存在——这就是题目中的存在主义在影片里的体现。
荒谬的还不只这些。奥德修斯施计夺回了依然爱着他的妻子。埃弗瑞特也施计夺回了妻子。但是妻子要的只是埃弗瑞特的制造的大泡沫。支持他克服一路上苦难的婚姻,不过是他给自己画的饼。想想,如果在荷马的故事里奥德修斯的妻子也是那样的一个势利的女人,可能后来的希腊哲学家也会发出唯女子和小人难养的感叹了。
当看到我们生活的目标,和动力原来是那么不可靠,荒谬感就产生了。越荒谬就越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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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弗瑞特也在那荒谬中,所以他不是个玩世的人,他被世玩着。那影片里有没有玩世的人呢?有的,是两个让我觉得极嗨的角色。玩世的总能让我嗨。
尼尔森是个抢银行的人,但是他要的不是钱。钱对于人类来说不过是为了消费,然后交换快感(所以鲍德里亚把人类赚钱的劳动比作卖淫与嫖娼)。所以求财的人是荒谬的,尼尔森其实是在大声说出这样的道理。他要的就是快感,他得到了,直接地,爱谁谁地得到了。因为讨厌动物,他就举枪杀了它们。对,为什么不能杀?动物保护主义者们给我个不能那样地杀动物的理由吧——YOU F**KING 伪善的人。这种玩世的相对道德的享乐的态度,总能让我嗨,真诚地讨厌动物的人总能让我嗨。
另一个让我嗨的是那个银行里有一句台词的老太婆。“babyface 尼尔森”,她无不嘲讽的评价着劾枪实弹的劫匪(她长的像尼尔森他妈)。这就是她的存在——说自己觉得是那样的话。不是她不怕死,是她知道怕死终归是荒谬的,而做些好玩的事比较真实。这些好玩得很认真的人总能让我觉得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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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没有其他玩世的角色了。有的只是活死人,和死活人。他们都是不知道自己有多荒谬的人。渴望权力的候选者是个迎合着选民品味的奴隶,权力—奴隶——荒谬。恶魔独眼巨人是个卖圣经的人——荒谬。
科恩戳穿了几千年来神话中宗教道德(宗教一样的道德/基督教的道德)的障眼法。古代的善进化成现在的善。现在没有什么是不善的了,只有各种各样的善——80后的善,无产阶级的善,捐1块钱的善,反分裂的善。
玩世的人当然没有任何教条,科恩当然也不是在说道理。但是他们可以重写《奥德修斯》,我也就可以重写他们。
对了,卖了自己灵魂的汤米原型是Robert Johnson。
5 ) 上帝之手在哪里
科恩兄弟当然不用过多介绍,才华横溢,古灵精怪,妙趣横生,惊叹连连。
这部电影同样是让人惊叹连连。
乔治克鲁尼帅的过分,电影里依然时刻keep住发型,发油的梗从头到尾,也是电影一大线索,三个臭皮匠的末路狂欢看到人啼笑皆非。
然而这部电影不仅仅是公路喜剧,从一开始铁路上的瞎子就开始了上帝之手“宝藏是假的,洪水是真的”,一步步应验着预言,这部电影更多是展现了大萧条时期的美国众生百态,针砭时弊,尤其对政治对宗教对法律的各种嘲讽。
最最出彩的当然是音乐,这部电影的音乐更是获得了格莱美大奖,确实相当精彩,民谣蓝调美国风,把我们带回20世纪初的美利坚,乡巴佬乐队靠音乐完成了逆袭。
科恩兄弟真的鬼才,克鲁尼真的贼帅
6 ) 乐观是最大的美德 音乐能宽恕一切罪恶
不得不说,科恩兄弟又赢了,再次运用了纯粹的美国味道和黑色的喜剧手法,向《奥德赛》致敬?Oh,不,向《奥德赛》致以最诚挚的——调侃。不管是最开始的越狱情节,巧遇babyface的银行抢劫,如塞壬女妖般三个洗衣女的诱惑,以及尤利西斯对发型神经质般的在意,都在向我们道明,这不是童话,也绝没有神的庇佑,它只是部生活灾难片,它时时刻刻都在告诉我们——别急着失望,只要你还活着,就一定能遇到,更坏的事情。
人大多数时候只能靠自救,那句不抛弃不放弃什么的,要时刻说给自己听。克鲁尼饰演聪明的尤利西斯带着尼尔森饰演的头脑简单的德尔玛和图尔特罗饰演的贼大胆的皮特在越狱逃亡的路上,从未消停,他们并没有什么法力,也绝不相信神的赦免和庇佑(至少尤利西斯是这样的),他们只有一种才能——音乐,只有一个目标——和家人团聚或者说是过上正常的生活。他们不是英雄,也不是每次都能按原计划化险为夷,他们用的是音乐的武器一路披荆斩棘,最终得到了大家的原谅。
本片毫无例外地用了夸张的手法将犯罪、贪婪、欺诈这些永恒的话题演绎成了”后英雄主义“,科恩兄弟不是道德和神话的拥泵,他们甚至对那些荒谬的童话表达了不屑, 整部电影处处彰显着另类的幽默和脱缰的疯狂,但在他们眼中,这样的剧情不是荒谬,”旧“童话和”旧“道德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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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有意思的角色
尤利西斯
他看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却又对发型的一丝不苟有着神经质般的偏执,发网和发油就是他最钟爱的财产,所以在他的情敌用了他的发油时表现的如被盗窃了财产一样大动干戈。他从不承认他是在”逃狱“,他总是标榜自己是”探险家“,朝归乡和夺妻的目标迈进,也不排斥任何发财的机会。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对自己才能的绝对自信,他不能抗拒命运的安排,但总能去打破。这绝对不是脾气,是志气和勇气。这个角色也是科恩兄弟对”后英雄主义“的最大投射,现实阴险却又那么可爱乐观,就像影片后半部分那首歌,”You are my sunshine“!
娃娃脸尼尔森
这是本片除了尤利西斯以外我最感兴趣的角色了。不管是他任由美元飘散公路,还是开枪扫射警车和奶牛,甚至是对刺激的至死追求和对”娃娃脸“这个外号的深恶痛绝,都在彰显着他的疯狂和不可理喻。他爱财吗?并不,他到死都是在追求刺激,他幻想成为亡命英雄,即便最后被处以极刑他还是在炫耀,”瞧瞧,我要坐上电椅了,我甚至可以使整个州陷入黑暗“。这样玩世和乐观的态度总能让我感同身受,对啊,人生为什么不能爱谁谁,为什么不能fuck life到嗨?
老州长丹尼
科恩兄弟的电影中,胖子总是不可或缺的角色,他们总是愚钝木讷、贪财好色、顽固不冥的代名词。在这部影片中有许许多多胖子,但大概丹尼才是最聪明的那个。他的竞争者派比总是攻击他守旧霸道,其他方面我们也许不知道,不知道他是否有当官的才能,是否爱民如子,至少,我们都知道他决不守旧甚至是新潮,他懂得在人们都拥护乡巴佬乐团时加一把柴火,站到台上扭动那肥硕的身子与民同乐,还顺便阐明了他的政治理想同时赦免了乡巴佬乐团,也就是”逃狱三兄弟“的罪,这不是把握机会是什么?要知道做人民乐见其成的事才是攻入人民心里的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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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科恩兄弟有多牛逼,这部影片只是再次证明了这一点。它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批判电影,他们用悦耳轻快的美国乡村音乐把批判旧社会旧道德的远大立意渲染得浅显易懂,真正的做到了深入浅出。他们总是可以把本该压抑黑色的电影拍的让人捧腹,就像小溪潺潺般,不知不觉间你就被他们搞得心悦诚服。
你以为拍摄喜剧就不累么,喜剧就不用身心疲惫么,我不觉得,要拍出让人记住的喜剧,得燃尽生命。
很有意思的片子,三个主角搭的很好,色调和海报都是我喜欢的类型。不得不说,科恩兄弟很有才,把奥德赛可以用这种形式诠释。另,影片的OST很棒,浓浓的乡村民谣风
挺逗的,有卡通风格,这部电影让我喜欢上了美国乡村音乐!有时候 George Clooney给我一种很像发哥的感觉,都喜欢大奔头,都很帅,很偶男人味的。尤其是都去表演一个偏调皮的角色的时候最像,很有喜感
处处奇观、处处奇迹,非常好看。歌太好听了。这次逃跑的旅程算得上现代奥德赛,最开始铁轨上的盲老头是预言家呀,在前电力时代描绘最后的神迹。
科恩兄弟套用荷马史诗向乡村、布鲁斯和灵歌的致敬,对上帝和灵魂的探讨;但又犯了他们形式感过强的老毛病;罗杰·迪金斯低调而华丽的摄影深得我心,开首的黄色滤镜应用无比抓人 P.S. 这部片子的OST一定是Country粉的心头好。
一部将2进行到底的影片,对《奥德赛》一点儿都不了解,但科恩兄弟的改编完全是颠覆到了极致。我就全当公路喜剧片看的,人物设置都很2很疯狂,仍然有着很强的寓言色彩。歌曲都相当好听,好莱坞一线演员的唱功都如此了得,实在是佩服~
哈哈哈哈最后剧情真是神逆转,三个哥们儿一个比一个表情帝!太喜欢了!乡巴佬合唱团回归那段真是笑死我了,歌太好听了(《美国哈兰县》里面似乎有类似旋律的民谣)。
原声大赞,比较搞
追求刺激的人,没有永远的高潮,前一分钟意气风发,后一分钟郁郁寡欢。非常好听的乡村音乐。
科恩兄弟的作品总是如此独树一帜,荒诞间掺杂着怀旧的调调,加上那一股浓浓的乡村范,这种黑色幽默的确令人着迷。影片原声很赞,三大傻很有趣~
对《奥德赛》的解构,在这个故事中,科恩兄弟对美国历史和政治进行了隐喻式的探讨,追寻着美国民主政治、宗教以及民众心态在上个世纪30年代的历史性变迁,在这一点上,影片可以被称为一部史诗而当之无愧。把自己灵魂卖给魔鬼的黑人兄弟原型是罗伯特•约翰逊。科恩兄弟总是在他们的电影里恶搞克鲁尼。
科恩兄弟写的诗
太搞了的科恩兄弟,乡巴佬组合,男人的痛,大胡子组合,影院里的那幕低声细语。真的是让人从头笑到尾,当然不止这些,还有这片子极富西部风格的色调和迪金斯的摄影。原声也是赞!
目前为止,科恩兄弟的作品称的上喜欢的只有这一部,音乐用的好,跟电影怀旧温情的基调很搭,三个主角也都很有意思
科恩兄弟最为温柔的一部电影,一头尖牙外露却哼着Country Blues的狮子。乔治克鲁尼三十年代的扮相还有些神似克拉克盖博。在Crossroad遇见Robert Johnson时蓝调乐迷必定会拍手叫好。三K党一场火光夜戏就像马克吐温和威廉福克纳的小说画面瞬间合体,真正的Dear Old Southland。
荒诞得让我很喜欢,配乐也好听。
【B】科恩兄弟娱乐起来也是够彻底,人物成长为零,不过本来也就是图个好玩儿的东西。克鲁尼前半段表演过于浮夸。
好玩、怀旧、可爱
科恩兄弟半戏谑地宣称[逃狱三王]改编自<奥德赛>,而当年的影评人宣称不明白这场漫游目的为何,太遗憾了,因为它本来就不应有目的。荒诞是新时代喜剧的核心,更是科恩兄弟世界观的基石,因此更为重要的是,影片能否把这种荒诞传达出来。最终结果让人不能够再满意,其中最重要的元素是那些富有个性的音乐
关于推轨盲人老者的身份,有人根据奥德赛模式认为是荷马,也有人依照宗教救赎流程推定为上帝。但哥更愿意将其理解为一种俗人入世行走的象征:永远在既定的轨道上,毫无预见性地盲目前行。君不见电影结尾时,连英雄主角都逃不过世俗的羁绊,坠入梦想寄托者——妻子的欲望辩证需求的陷阱中。【9↑】
科恩兄弟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喜剧方式去解构《奥德赛》,甚至没有合适的喜剧演员,相比之下《大话西游》(有周星驰的)这方面就做得不错。喜剧中为让观众思考的超现实主义手法如果不利用间离效果(该片中的牛等),效果会差很多。很久以前读过《奥德赛》等其古希腊和中世纪诗歌,具体内容全忘了,但那种与生命与未来与“上帝”(我尝试去理解的)的强烈连接,还是能感受到的。走马观花的解构,更像是现代中产阶级心灵上的坐井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