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的消失,认知的突破,带来的首先是痛苦。
第四集是播出以来信息量最大、影像最复杂的一集。“边界消失”并不难理解,难理解的是“边界消失”之后,莉拉看见了什么。她的悲伤绝非肤浅和偶然,她真的看见了真相和本质。希望我分析到了要点,也希望我表达清楚了。万字长文,不过你可以直接跳到你想看的部分。
她正在经历着什么事,她后来称之为“边界的消失”。她说,那就像一轮明月照耀着大海,一团黑云却从空中席卷而来,吞噬了一切。莉拉想象,看到,感知,就像那一切成真了。她的哥哥解体了,在她眼前,里诺惯常的表情流露出来,让她看到了他的本质。那个新年的夜晚,每一秒都使她感到恐惧。
模拟城区集市的音效声很大,镜头中的人群也比埃莲娜的出身之地更为活跃,而且他们在笑,空间和色调都给人舒服多了的感觉,形成两地感官上的反差。埃莲娜好奇地张望着四周,显然对新环境她感到有些兴奋。她即将踏入高中的大门,今天父亲带着她报了名,现在正带着她走进自己上班的地方——法院,他是这儿的门房。
父亲兴高采烈地向两个看门的同事炫耀自己的女儿上了高中,成绩优异,这是他人生最值得吹嘘的事。
父亲向走进来的法官打招呼,想将埃莲娜引荐给法官。他是想为埃莲娜在法院谋职做个铺垫,第三集父亲就提到过这个意思,当时父亲想让埃莲娜辍学来法院找工作。
法官冷冷一句“不是时候”将父亲脸上的兴奋浇灭,身份的差异、阶级的高下对底层人来说,是如此赤裸的一道桎梏,难以跨越。
父亲的门房同事用一句谚语说透了这种人群贵贱的分异:“若是锤子,就使劲敲;若是铁砧,就站着别动。我们是铁砧,只能站着不动。”在锤东西的时候,铁砧只能垫在最底下,承受锤子的敲打。这是一个形容底层人民和上流人群关系的完美譬喻。
离开法院后,父亲带着埃莲娜在城区继续闲逛。天空是前所未有的蔚蓝明亮,街道上干净得没有一片纸屑,路上车比人多,车辆往来如梭,代表现代文明的机械声响浪潮般涌向耳蜗。
迎面遇见一个熟人,父亲继续重复他那千篇一律的一点可怜谈资:我女儿上高中了,她很出色。埃莲娜却发觉了一件特别的事,那就是道路附近,是一片海,她失神地走过去,凭栏眺望。这是她记忆中第一次看到大海,宁静、宽阔的大海近在眼前,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海面上仿佛无心地点缀几片白色的船帆,与天空翻滚的云朵闲淡相应。海鸟掠过天空,留下一串清音。更远处,是淡得快失去色彩的青山。
埃莲娜思绪翻涌,她当然马上想起了童年那一次失败的看海经历,她也想到了莉拉。当时的远方,如今突如其来,横陈眼前。
埃莲娜看海的背景音乐和眼前这个摇镜头一样轻柔和缓,表现出了埃莲娜心中的沉醉和感动。
此时画面无比丝滑地转到回家后埃莲娜深情地向莉拉转述白天她看海的情形。谁知莉拉毫无回应,转而说别的事情。埃莲娜说:“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结果莉拉开始教埃莲娜跳舞。
莉拉的心理是那样的敏感脆弱,当她感到自尊心受伤时,她就要马上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重新取得优势。
在埃莲娜学习舞步的时候,莉拉又似不经意、其实存心地说起“留声机”这个单词:“你知道‘留声机’是出自什么语种吗?”埃莲娜不知道,莉拉轻松地摇晃着身子说:“是希腊语。”埃莲娜的表情立刻耷拉下来。
希腊语是高中的课程,当初奥利维耶罗老师要埃莲娜告诉莉拉,她将读高中和学希腊语,以激励莉拉继续上进。莉拉果然这样做了,只是埃莲娜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做了。以至于埃莲娜还在度过上高中之前的假期,而莉拉已经开始学希腊语了。
莉拉得胜了还不饶人,继续说:“一会儿我把‘留声机’的希腊单词写给你看。”
这时老年埃莲娜的旁白响起:“她总是抢在我之前做一些我要做的事,而且比我做得更好。”
二人之间微妙的竞争关系一直存在,不只是学业,还有爱情。
对于莉拉来说,埃莲娜的升学、进步是她失学却未放弃学习的动力。对于埃莲娜来说,没有莉拉的刺激和时不时的点拨,她大概只会是一个泯然众人的普通姑娘,她的眼界、学问、心理都不会慢慢成熟,向着现代女性不断蜕变。这就是她们之间相互不可或缺的关系。她们的友谊和竞争挽救了彼此,成就了彼此。
吉耀拉的命名日派对上,许多熟人都来参加了。这招致了一个很危险的矛盾,因为这是阿奇勒的子女和木匠的儿女结下杀父之仇后首次站在同一个屋檐下。两拨人尴尬地对了对眼,空气都尴尬起来。
木匠之子帕斯卡莱从椅子上站起来,面色凝重,脚步迟缓地走向阿奇勒之子斯特凡诺,两人形成了无声的对峙。双方家长(两个母亲)也紧张起来。
谁知这时帕斯卡莱忽然踮了踮脚,伸出左脚划了个半圆,探出右脚又划了个半圆,开始了一个人的freestyle舞步。两个母亲对视一眼,心中石头可算是落地。帕斯卡莱又邀请同伴们一起跳起舞来,一场可能爆发的灾难就此消弭。站在一旁的斯特凡诺脸上肌肉也松弛下来,笑了一笑。
这次无声中平息的硝烟为后面斯特凡诺邀请所有人去他家放烟花跨年做了逻辑上的铺垫。
现在我们可以说回莉拉,莉拉为什么忽然学起舞来了呢?当然是为趴体而准备的,莉拉发育起来了,变得越来越漂亮了,她是一个女人了。
我们还应该留意到莉拉的装扮(造型)已经不知不觉中变换了。之前三集,莉拉的着装全是显得脏兮兮的巫婆式深色衣裳,她的身体也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不透风不漏雨,她的头发也乱蓬蓬的,不事梳理,整个人活像从哪块排污井盖下面钻出来的。
现在,莉拉的衣服颜色慢慢亮起来,款式也变得收身许多,这让她颀长曼妙的身体曲线被勾勒出来。她的头发也整洁光亮起来。整个人的气质也多了几分熟热的韵致,少了些动刀动枪的戾气。成熟女人的青春魅力,在她身上,可闻可见。这一点在第五集会更为明显,那时她身边的男人都为她疯狂。
而这会在派对上,自小暗恋她的“蠢驴”,推着板车的蔬果小贩恩佐就来邀请她跳舞了。本来莉拉说不想丢下不会跳舞的埃莲娜一个人,但是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精心准备后又忍住不露风头?迷人一笑,酒杯塞到埃莲娜手中,莉拉走进舞场中央,留埃莲娜一个人木木地待在墙角。
莉拉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她的舞姿热烈活泼,魅力四射,雌性荷尔蒙洋溢在整片场子。同她共舞的恩佐开心得眼睛都弯成了月亮;斯特凡诺咬着嘴唇,上下打量着她火辣的身段;帕斯卡莱跟妹妹卡梅拉跳着舞,眼睛却一直望着她这边。
另一个突发情况就在这时发生了,索拉拉双子马尔切洛和米凯莱走了进来。这也合理,吉耀拉的父亲不正是在他们家点心房上班吗?只是这俩不比斯特凡诺的涵养,他们就是来生事的。之前被他们暴锤过一顿的安东尼奥带着妹妹艾达就避开了。马尔切洛第三集末尾被莉拉拿刀“加持”之后,自此迷上了这个刀锋般的女子,何况此时莉拉又显得如此风情万种。马尔切洛自一进场,目光便粘在她身上,像口香糖一样令人不悦。他直勾勾盯着莉拉,精神上已经为莉拉宽了衣。
马尔切洛和斯特凡诺这两家当地最有势力的家族之子都爱上了莉拉,此时他们都在等待和莉拉共舞的机会。
可是他们忘了另一个男人的存在,一曲罢了,当马尔切洛和斯特凡诺同时向莉拉走去时,帕斯卡莱抢先将莉拉“霸为己有”,其他人只好恨恨退到一边。
斯特凡诺倒还罢了,马尔切洛派弟弟转告吉耀拉母亲,把帕斯卡莱赶出去。帕斯卡莱被吉耀拉母亲请到一边,下流之徒马尔切洛立刻从背后乘虚而上,他抚摸着莉拉的身体,淫邪的眼中流溢着不加掩饰的欲望,在充满荷尔蒙意味的音乐之中,马尔切洛的舞姿富含着性爱的暗示。而莉拉一直眼神迷离,沉浸其中,似乎恍若未觉眼前之人的身份。
帕斯卡莱受到不公平待遇,但是不得不离开,他走过来告知同伴一起走。可是莉拉显然处在精神的高潮之中。
埃莲娜看不下去了,将莉拉唤醒,莉拉仿佛此时才看到自己的舞伴是马尔切洛,拒绝了马尔切洛的继续邀请。
莉拉和大家一起离开了吉耀拉家中,出门后,莉拉声色夸张地向埃莲娜控诉马尔切洛:“他摸我了,这个垃圾!要是里诺在这,他早就死惨了!”
埃莲娜说:“你不该跟他跳舞的!”
莉拉没能再说出话来。
莉拉有没有意识到和自己跳舞的是马尔切洛呢?从埃莲娜的话可以看出,她认为莉拉是知道的。莉拉没有反驳,似乎也是哑口无言地默认了。
我也认为莉拉是知道马尔切洛在她身边的,跳了那么久,很难不发现,之所以半闭着眼,只是故作不见吧。而出门后向埃莲娜大骂马尔切洛,则是在力图掩饰方才自己很难说过去的行为。其实以莉拉的性,她真要和马尔切洛动手,何需哥哥在场呢?
当然,莉拉并不真的喜欢马尔切洛,她是厌恶马尔切洛的,只是莉拉刚学会跳舞,她得到了一个在男性们和埃莲娜面前尽情展示自己魅力的舞台,她又是她学会跳舞后第一次付诸实践,因此她难免沉浸其中,不想出离。所以即便是马尔切洛在她身旁,她也继续跳下去了。因为什么人在她身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成为了众人的焦点,重要的是她太享受这种被关注的感觉。帕斯卡莱叫吼道:
“索拉拉酒吧是黑帮和高利贷债主的据点,他们在里面开黑市,他们为君主制主义者和法西斯主义者拉票!”
激烈的帕斯卡莱要等在楼下,找索拉拉兄弟算账,卡梅拉哥哥安东尼奥也开始支持他的反抗。
帕斯卡莱责怪莉拉同马尔切洛这种和他们阶级属性完全对立的人跳舞,莉拉说:“我没有和任何人跳舞,我只是在跳舞,我也没有和你跳舞。”她的确是在独舞。她提高音量骂了句脏话:“你们他妈的想要我怎样!”
可是这时莉拉似乎有点心虚地低下了头,埃莲娜则默默看着她。这是个挺隐晦的镜头,意思似乎是说,她隐瞒了自己接受和马尔切洛共舞的事实,而埃莲娜显然心里有数。其实不只是埃莲娜看出了莉拉不过是在嘴硬,恩佐、帕斯卡莱的眼神都说明他们看出了莉拉当时的情感失控,只是他们不想说破,伤害莉拉的自尊罢了。
但是帕斯卡莱的演讲让莉拉认识到了一些她以前没有发现的真相,莉拉没想到自己和马尔切洛共舞这件事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委屈自责的莉拉伤心得哭了起来。
看到她伤心自责的样子,帕斯卡莱的心立刻就软了,他放弃了和索拉拉兄弟拼命的冲动念头。
帕斯卡莱的一番新颖激烈的言辞令莉拉大感兴趣,她主动向帕斯卡莱请教这些问题,希望他能教她。莉拉希望借助他进一步看清这个社会的本质。
穷人伙伴们一起离去,只有埃莲娜在原地看着莉拉充满魅力的背影,若有所思。旁白响起:
“渐渐地,不只是我——因为我从一年级开始就一直关注着她——所有人都发现,莉拉可以分泌一种不仅诱惑而且危险的液体(fluid)。”
莉拉从小到大的吸引力(不论对异性还是同性)和危险气息是一贯的,这很明显,她有着能够依靠个人魅力左右身边之人的能力。小时候埃莲娜被她卷入,恩佐被她吸引;现在,帕斯卡莱爱慕她,恩佐还喜欢她;连富家子弟斯特凡诺和马尔切洛都对她垂涎不已。
这里的英语字幕是“fluid”,中文字幕自然也是打的“液体”,不过我怀疑意语台词可能不是这样,因为这很令人费解,如果是“液体”,那最靠谱的解释是“眼泪”。刚才一幕莉拉哭了,帕斯卡莱被她软化,改变心意,这确实能说得通。可是其他的事情就说不通了,因为我们知道莉拉从小到大可不是靠着眼泪散发个人魅力。
我翻了一下原著,看到了这样的话:
“ 我感觉她身上还散发着一种野性,可以说是一种邪恶的气息 ,邪恶——这是我从小时候看的童话书里找到的一个夸张的词汇。我天真地产生了这些想法,那也是有一定根据的。实际上, 莉拉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不仅诱人,而且很危险,渐渐地,这种气息不仅仅我能感受到——从我们还上小学一年级时,我就一直感受到这种气息,现在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
我觉得还是原著用的“气息”一词妥当。不过我没法看到英语原文,看的是翻译,也说不定是否一定是这样。
总之不管怎样,意思是要说:莉拉性感,莉拉危险。
旁白一转,画面自然地切入到莉拉高中入学的画面:“开学后,我一方面备受煎熬,因为我没时间和莉拉在一块儿了;另一方面,我很高兴能够摆脱掉她。”
为什么埃莲娜会很高兴摆脱莉拉呢?试想埃莲娜和莉拉在一起时的处境就知道了,莉拉不仅在她入学前就学了希腊语,还在众人眼前成为焦点,受到所有人的喜爱,她性感,她成熟,她危险,却散发着致命的吸引。而埃莲娜,只是一个青春痘还没消,表情呆板,身体虽然发育了,可是心理还颇为稚嫩的高中生罢了。
课堂上,希腊语老师在教授意大利史诗——古罗马诗人维吉尔的作品——《埃涅阿斯纪》。埃莲娜走神了,样子闷闷不乐,她肯定在想围绕莉拉发生的那些事情。老师要她叙述接下来发生的故事,结果她有一个希腊单词发音错误,引来满堂哄笑。能被所有同学笑,可见她学习新的知识还是老问题:慢热。
药剂师的儿子吉诺(看胸的那位)也在笑,但我觉得以他考零分的水准,他倒并不一定get到了笑点,只是人云亦云罢了。
阿方索也和埃莲娜同班,他就坐在吉诺旁边,他回过头来,做了一个逗埃莲娜笑的表情。
午餐时间,埃莲娜形单影只靠在教室外面的柱子旁啃面包,周围的学生们都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只有内向的阿方索也和她一样一个人靠在对面的柱子边啃面包。
“萨拉托雷!”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唤,仿佛叩响了埃莲娜的记忆之门。这是早已搬家的诗人的姓氏,她发现那个被叫到姓氏的人正是诗人之子尼诺,那个曾经说要娶她却转眼不辞而别的男生。
现在的尼诺个子很高,身形好看,一头潇洒的卷发,戴着副眼镜,使得他更有文艺气质。他举止轻松自如,还有了抽烟的习惯。要我说,他散发着和莉拉一样的诱惑却危险的气息。
放学后,埃莲娜飞快地奔跑到莉拉的鞋店,她想干什么?自然是分享她重逢尼诺的心情。只是她走到门前却怯弱了,打算离开。莉拉叫住了她。
她们在鞋店分吃了一个三明治,埃莲娜没有倾诉她对尼诺的爱慕。两人聊起了《埃涅阿斯纪》,莉拉的阅读进度已经超过了埃莲娜在学校的学习进度。莉拉说到了狄多女王和埃涅阿斯的悲剧爱情故事。
特洛伊称陷落之后,英雄埃涅阿斯率领勇士冲出被焚毁的特洛伊城,在地中海一带寻找新的家园。风暴使他和迦太基女王狄多相遇,狄多深深地爱上了埃涅阿斯,希望他留下来,可是埃涅阿斯因为身负重建国土的使命,离开了女王,最后女王自杀殉情。
莉拉用这个故事表达了自己深刻而独特的观点:“整个故事说的是狄多陷入爱河,尽管她很痛苦,但她还是相信爱。我觉得这本书表达的是,如果没有爱,不仅一个人的人生失去了价值,整座城市也失去了价值。埃涅阿斯抛弃了她,向来如此。”莉拉的爱情观是悲观消极的,这可能是因为童年时候疯寡妇和诗人之间的那段故事给她留下了过深的记忆。
这个故事也让埃莲娜想到了疯寡妇和诗人的事情,她忍不住说出了白天在学校见到尼诺的事。莉拉没有意识到埃莲娜对尼诺的暗恋,她强烈地表达自己的观点:“你得拦下他,告诉他梅丽娜现在的境遇,好让他爸知道。”
埃莲娜开始打探莉拉的感情状况,她显然也是不想在感情上也落后莉拉,因此想搞清楚莉拉有没有开始谈恋爱。说到这个话题,莉拉肩膀轻松地耸动着,因为很多男人都在追求她,她比埃莲娜强。
莉拉却对感情没有什么兴趣,她开始跟埃莲娜讲她从帕斯卡莱身上学到的知识,她将她们周围这个小社会的运作机制清晰地阐述出来。而埃莲娜还不具备这样的见识——莉拉N+1次秒杀了埃莲娜。
不过我们的埃莲娜虽然后知后觉,但是从来都是知耻而后勇。莉拉的全面压制再次激发了她的战斗欲望,她又开始下苦功夫学习。
苦心人天不负,到了收获的季节了。圣诞节前一天的课堂上,高中教师公布考试成绩,埃莲娜的希腊语考了“A”。
放学后,没胆量的埃莲娜尾随在尼诺身后(小时候尾随莉拉现在尾随尼诺),却不敢上前相认。
差生吉诺跑过来,向埃莲娜表白,埃莲娜答应了。原因很简单,并不是因为她对吉诺有什么好感——事实上一点也没有——而是因为她想比莉拉先有男朋友。总算在爱情上,埃莲娜取得了一点微不足道的领先,可这是因为莉拉根本不在乎这件事啊。
但是学业和爱情“双丰收”的埃莲娜产生了一种优越感:
“我有种强烈的感觉:我走出了从小生活的贫穷街区,我在上高中了,我身边的同学都是学拉丁语和希腊语的,而不是泥瓦匠(帕斯卡莱)、技工(安东尼奥)、水果贩子(恩佐),或者像她(莉拉)一样的鞋匠。”
心理取得平衡的埃莲娜终于能高高兴兴地再来拜访莉拉了(女人啊)。
莉拉和里诺终于将他们悄悄进行的秘密告诉了埃莲娜,原来他们一直在偷偷设计一款优雅的新式皮鞋。里诺梦想着将这款鞋子造出来后卖给有钱人,然后自己变身为有钱人。他们取出了样品鞋,里诺无视明显的缺陷,咬定皮鞋的质量很好,可是莉拉指出了皮鞋质量还不过关的地方,冷静地认为他们还根本没有取得成功。
里诺十分生气,他渴望成功,却没有彻头彻尾的严谨和刻苦,对理想抱着粉红色的幻想,好像只要付出差不多的努力,就能取得成功,他就会变成有钱人。里诺失去理智,对莉拉发了一通臭脾气,莉拉冷静地拉着埃莲娜出去了。
莉拉和埃莲娜来到斯特凡诺的杂货铺排队购买为圣诞节准备的货品,斯特凡诺一眼就发现了莉拉,给她们提供了方便。
莉拉看见埃莲娜和阿方索相视而笑的画面,为她高兴,却也故意开玩笑似地挖苦埃莲娜道:“你看起来很漂亮,即便脸上有青春痘。”这是莉拉个性化的语言风格,倒并不是真的恶意讽刺埃莲娜。
离开的时候,斯特凡诺忽然过来邀请她们去他家庆祝新年。莉拉认为斯特凡诺虚情假意,故意给他出难题,说木匠(阿尔弗雷多)一家也会来,意思是你们家霸占了他们家的财产,他们家杀了你爸爸,这件事你也能坦然接受吗?令她意外的是,斯特凡诺诚恳地声明,所有人都可以来他家跨年。而且他还说了一句很煽情的话:“新的一年,新的生活(生命)。”莉拉心动了,她似乎很认可斯特凡诺的宽容和诚意。
埃莲娜和莉拉为斯特凡诺的反常之举感到困惑,埃莲娜认为斯特凡诺是为了取得莉拉的欢心,以至于连仇人之子也能接纳。这样能解释通吗?
一直在思考的莉拉忽然说:“我明白了。”
画面切到鞋店,莉拉、埃莲娜、帕斯卡莱、恩佐、里诺、安东尼奥等人聚集一起,在讨论斯特凡诺的圣诞邀请。
莉拉发表了她的观点:斯特凡诺想做些引人注目的事情,证明他和他的父亲不一样,他是要冰释前嫌。
埃莲娜最先同意了她的观点,并慢条斯理地做出进一步阐述。我们要注意到的是,不仅莉拉的认知越来越成熟,埃莲娜的头脑也越来越成熟了。埃莲娜说话之时,双手抱在胸前,神情淡定,而且她还穿着一件代表稳重的大衣,镜头的焦点也在她的身上,并且刻意让她站在众人中央。
莉拉和埃莲娜心智的进化最主要的原因是来自两人之间的相互较量。之前,莉拉从帕斯卡莱那里开始寻找有关社会的真相,她将她最新的认知转述给埃莲娜听。埃莲娜本来对此一无所知,但是她不甘人后,进一步地努力用功。现在,她们俩比同龄人睿智、成熟得多的发言就是这段学习的结果。她们一定是阅读了许多历史学和社会学方面的书籍。
其他人都跟不上莉拉和埃莲娜的见解。莉拉继续解释:斯特凡诺是要表现得比索拉拉兄弟更友善,索拉拉兄弟比他们的父亲和祖父还要坏。
其他人还是不认可莉拉的分析。恩佐认为斯特凡诺邀请他们是为了炫耀。而帕斯卡莱则控诉了卡拉奇家族的恶行。他激烈表达着斯特凡诺和他们之间的深仇大恨。
莉拉很认可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可是这正是问题所在。你是想保持现状还是有所改变?如果我们想改变现状,我们是该站在建议我们改变的斯特凡诺一边,还是站在荼毒整个街区的索拉拉家族那一边?”
当然,大家哪边都不想站,过去的孽债使他们无法跨出转折性的那一步。
这时,却是里诺的话打破了僵局,他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去斯特凡诺家放烟花,是一个报复索拉拉家绝佳的机会。
他的角度令众人一下欣喜起来,大家的眼神交换了一圈,显然心意都取得了一致:去。
圣诞节这一天,街区许多穷人家庭都来到卡拉奇家,大门打开,斯特凡诺和颜悦色地站在门口,迎接一个个前来拜访的家庭,莉拉、埃莲娜和朋友们纷纷进入,最后一位是帕斯卡莱。帕斯卡莱和斯特凡诺的握手标志着双方表面上的和解。
客厅摆放着阿奇勒——这个满手血腥的恶魔——的遗像,同伴们看了一眼,心中有些膈应。这个镜头代表过去的旧仇,与斯特凡诺举杯言和的下一个镜头形成对比关系。当斯特凡诺举杯向木匠阿尔弗雷多一家敬酒时,这意味着帕斯卡莱要亲手将这旧恨消除。他的样子很有蛊惑性,他的话语说得很诱人:
“新的一年,我们每个人都会遇到美好的事,小孩和老人都一样。抛开过往,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更美好的街区,新年快乐!”
莉拉一直注视着斯特凡诺,她脸上洋溢着笑容,她很赞赏斯特凡诺做的这件事。此时,她还没有看透真相。
里诺提议大家上楼去燃放烟花,斯特凡诺立刻响应,将大伙儿都带到楼顶。斯特凡诺将烟花分发给所有人,所有人一起倒数新年,等到转钟的那一刻,烟花高射夜空,好一番其乐融融。这是事件的前半段,充满美好和展望的假象。
当埃莲娜的旁白响起时,事件慢慢进入后半个阶段:
“那一年的最后一夜就像是一场大战,响彻整个那不勒斯城。烟花散发出的烟雾让一切都变得朦胧。我想着,如果真的发生内战就像罗穆卢斯与瑞摩斯、马略与苏拉、凯撒与庞贝之间的内战(这些人都是古罗马时代的大人物,这些历史知识的获得必然离不开埃莲娜高中的学习),他们(内战首领)的面孔也会像这些人一样,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姿态。街区的每个人都知道,在那之前的一切都是小打小闹,我们要面对的是索拉拉家。大家都说,只有当所有乞丐都吃完小糕点,洗完金银浴,派对真正的主人才会落落登场。”
埃莲娜将烟花燃放的盛况看成是一场内战,燃放烟花的年轻人就像战争英雄。内战的意象也暗示着之后与索拉拉家争锋相对,矛盾激化的场面。而烟花朦胧的烟雾代表着斯特凡诺(血腥资本家)和穷人朋友们(无产者)之间阶级边界的模糊,二者表面上融合在了一起。而最后那句谚语中的“乞丐”就是指那些买不起多少烟花的穷人,“派对的主人”则是卡拉奇。索拉拉这种家庭。当穷人们小打小闹完以后,卡拉奇和索拉拉之间的决斗才会开始,就像罗穆卢斯与瑞摩斯、马略与苏拉、凯撒与庞贝之间的内战一样。所谓神仙打架,关你凡人什么事呢?
当索拉拉家出场时,真正的战争开始了。双方竞相比拼烟花的规模。马尔切洛指挥米凯莱横射烟花过来的挑衅行为激怒了斯特凡诺、里诺这边的青年。
镜头此时再给到莉拉时,我们可以发现,前半夜一直在愉快微笑的莉拉没有了笑容,她呆在原地,她思考,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大人小孩都下楼避开了,年轻人却要将战争进行下去。斯特凡诺指挥里诺等人朝对面的索拉拉家进攻。这里面最为狂热的是里诺,他陷入和索拉拉兄弟作战的快感,他要压制他们。里诺疯狂的直接原因是他鞋样的失败,这意味着他本以为已经获得的超越索拉拉家的资本变成了泡影,他愤怒,需要宣泄。可是他越这样做,越成为斯特凡诺对付索拉拉家的炮灰。而他身上所潜藏的阶级缺陷彻底释放出来,淹没了他。
就是这个时候,莉拉感到了“边界的消失”,长期的阅读和探索在现实中得到了印证和答案,他看到了周围世界的真相和本质。
激烈的战争导致索拉拉家动了枪,疯狂的里诺麻木不惧,迎上去,想用血肉之躯证明他的勇敢。莉拉拼命将里诺拖走,众人都离开了楼顶。最后只剩灰色的迷烟和充满悲剧色彩的音乐在空荡的屋顶回荡,什么改变,什么喜乐,什么抛下过往,什么新的生活。一切美好的进展都只是烟花幻景,障目片时,转眼过后就是无边的黑暗和更深的枉然。
现在我们详细说说“边界消失”这个话题。
我认为“边界”其实是一层认知上的障碍,体现在剧中就是因为知识的缺乏导致的认知肤浅。里诺、恩佐、安东尼奥都是典型的知识匮乏导致认知肤浅的典型。而共产分子帕斯卡莱要好一些,但他也还没有突破这层障碍的边界。突破它的是莉拉和以后的埃莲娜。
边界消失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边界消失后,袒露出来的真相和本质是什么?也就是莉拉看见的是什么?要我总结,那就是对立阶级不可调和的固有属性。
第一,她看清了斯特凡诺为什么会邀请整个街区的人,不只是因为斯特凡诺对她的爱慕,不只是为了冰释前嫌而向对立阶级的他们示好;最最重要的原因是,资本家斯特凡诺掩饰了他的面目,从前他的父亲靠地是暴力的剥削,如今斯特凡诺进化了自身的手段,摒弃暴力,而采取了更为隐蔽、柔性的手段,那就是假意拉拢无产者们,利用他们的人群优势,来对抗其他的资本家,以抢占市场,垄断市场,取代和他同阶级、同身份的竞争者(在剧中就是索拉拉家族)。也就是说,资本家并没有变得善良,资本家还是在压榨他们,只是手段更为高明了。而且资本家永远不会停止剥削他们,因为资本家的固有属性决定他们一定会这样做。
第二,她发现他们都轻而易举地被资本家欺骗了,可是除了此刻的她自己(或许还有半知半觉的埃莲娜),其他无产者均未意识到这一事实。为什么无产者会被欺骗?为什么他们看不出真相?还是阶级属性禁锢了他们的大脑。因为他们没有钱接受教育, 所以他们的无知和愚昧如同遗传基因一般,他们没有看穿真相的能力,也因此没有从根本上反抗的动力。恩佐、卡梅拉、艾达,他们哪一个认识到了事情的本质?哪一个有反抗斯特凡诺和索拉拉家族的意愿?安东尼奥要和他们对着干是因为个人私仇(被索拉拉兄弟打过)。帕斯卡莱倒不仅是因为私怨,他是一个共产主义者,他受到过这一思潮的影响,他也看清了事情的部分真相,而且莉拉也从她这里汲取了许多养分。可是帕斯卡莱的认识,也还不够。只有莉拉通过帕斯卡莱教给她的经验,加上自己从小到大的成长经验,再加上自己不断的阅读经验(知识),最后在放烟花这件事的实践之中,印证出了书中的理论。莉拉大脑中的知识,真正确立起了体系。
而让莉拉彻底打破边界,使得她眼中的边界消失的人,是她的哥哥里诺。她在她哥哥身上看到了最彻底的愚昧,不仅愚昧,而且癫狂!他不仅被斯特凡诺利用,成了对付索拉拉兄弟的黑旋风李逵,懒惰、急躁、易怒、偏激、愚蠢、妄想、疯狂,种种无产者的缺点都在里诺身上无限放大,展露无遗。
这也就是莉拉最终那么悲伤的原因。莉拉意识到了她所处这个阶级自身绝对的局限,这意味着他们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几乎是绝望的。众人皆醉我独醒,莉拉站在烟火的迷雾之中,感到从未有过的痛苦与迷惘。
讽刺的是,这痛苦和迷惘正是阅读和知识带来的,不阅读的没有知识的,反而不会感到痛苦。而她身边的朋友,若有若无能够理解她的,只有埃莲娜。埃莲娜受她的影响,也读了大量的书,同样取得了认知的突破,虽然她达不到天才女友莉拉的那种通透,但是往后她终会慢慢明白的,只要她不停下前进的脚步。
因此本剧讲的其实是一部那不勒斯的社会史,也是一部表现知识突破阶级局限和命运的历史,而不仅仅是旧女性成长为现代女性的反抗史、成长史。只是这部历史,放映到全剧最终季结束,也未见得就能给出最终的答案。因为我们知道,这一历史并未结束。
《我的天才女友》是《那不勒斯四部曲》的第一部,这一系列是意大利作家埃莱娜·费兰特的史诗巨作,这位身份成谜的作家用呓语般的讲述方式向我们展示了一个混乱贫穷,政局动荡的那不勒斯,还有出生于此地的两位女性跨越半个世纪的友谊和战争。
两位女主人公:莉拉和莱农,出生于那不勒斯肮脏破败,治安混乱的旧城区,她们在暴力中成长,对知识有着热忱的渴望,却也因知识走出两条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提到《那不勒斯四部曲》,最经常被提起的一句话是:“只有你身为女人才会知道这些丑陋的秘密”,这个“丑陋”涉及多个方面:友情,爱情,欲望……《那不勒斯四部曲》的确是一部关于女性的史诗,第一次有人如此鞭辟入里地讲述了女性的半生。但它又跳脱出“女性人生”的范围,探索了政治的意义,知识的力量,社会阶层的差距和人生的孤独与荒凉。
《我的天才女友》是HBO根据弗兰特作品改编而成的剧集,开播豆瓣9.0,目前已经长到9.4,据说弗兰特看过之后表示非常满意。
同小说一样,电视剧也采取了倒叙的方式。剧集伊始,莉拉的儿子里诺给莱农打电话,告诉她莉拉消失了,抹去了所有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然后莱农回忆起了二人的相识。小说本身的叙述是非常零散的,穿插着主人公的心理描写,而剧集将小说的内容连贯紧密地凝合起来,用五十分钟的时间生动地展示了旧城区的破败,居民的粗俗,暴力的无所不在,以及莉拉和莱农友情的产生。
镜头是以莱农视角拍摄的,动荡真实,能从中体会到莱农的细腻敏感;画面干净清冷中带着一丝压抑,处处都是贫穷带来的绝望。
让人印象最深刻的应该是第一集的几段暴力争执。卡梅拉的父亲因为当街控诉压榨他的高利贷主堂·阿奇勒,而被后者从葬礼上揪出痛殴,而这场葬礼的死者本身就死因不明。教堂里是神父在为死者祈祷“愿耶稣怜悯”;教堂外是卡梅拉一家绝望的哭喊求饶;围观者匆匆离场,莫敢停留;作恶者云淡风轻地离去。
寥寥几个镜头,阿奇勒一家的城区霸主地位,那不勒斯的暴力至上法则不言而喻。
男人靠暴力解决纠纷,女人同样诉诸厮打和辱骂。痛失丈夫的梅丽娜爱上了雪中送炭的萨拉托雷,从此仇恨萨拉托雷的妻子,纷争不断。这段楼梯上的厮打戏份,两位母亲的恶毒咒骂混合着孩子惊恐的哭喊,疯狂又绝望。
耳濡目染,暴力也是孩子们自幼依赖的生存法则。斯图凡诺因为莉拉在知识竞赛中赢过了阿方索,就对她拳打脚踢,要靠武力讨回弟弟的尊严。
阴沉压抑的环境里,勇敢坚毅又天赋异禀的莉拉是莱农前进的方向。
而温暖忠实的莱农也成了莉拉唯一的知己和朋友。
同是生在贫困潦倒的家庭,两人有着同样的对知识的崇拜,对文字的信仰,对改变命运的热望,然而她们都不确定能否得到家长的支持,参加中考,继续学习。回家途中,因为担心被父亲发现两人一起买来的《小妇人》,莉拉将它交给了莱农。
两人隔街相望的镜头似乎预示了二人从此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莱农幸运地拥抱知识,而莉拉却不幸被父母裹挟,成为奥利维耶罗老师口中的庶民。
她们两人,就像荆棘丛中并蒂双生的野花,顽强野蛮,彼此汲取力量,在丑陋的环境里非凡地闪耀着。
前两集信息量大而不乱,零而不散。几句画外旁白,埋下了多条线索,叙事条理又克制,带着典型的HBO风格,又融入了弗兰特本人的细腻。
《那不勒斯四部曲》因为内容真实到尖锐,让人不禁屡屡追问“这是否是现实中故事的改编”。这的确是真实发生的故事,只是它的地点不局限于那不勒斯。因为几乎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有被暴力裹挟的妇女儿童,都有因为贫穷而不能实现的梦;当然更多的是被漠视,被不理解的女性的一生。
“知道为什么他们敢这样对艾达吗?因为她穷,因为她没地位。要想逃离这个地方,你得有钱。要赚钱就得工作。他们不碰我,因为我丑。但是,在我富有之前,一旦他们碰我,我就会用这个保护我自己。”她猛然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裁皮刀,亮出一截刀片,恶狠狠地说。
说说选角
这一集中小演员阵容整套都更换了,双女主埃莲娜和莉拉一出来,可能很多人都失望了吧,因为没有小演员那样惊艳。我想导演心里是有这个数的,之所以没有选择十分漂亮脱俗的演员,应该是有所计较的。
小孩子都是天使,童年好比天堂,虽然贫穷,虽然童年时期的色调如此灰暗,可是因为童年无忧无虑,因此还是美好,选择冒着仙气的演员,并把她们拍得像天使(白天使和暗天使),并不违背情理。
可是当小孩慢慢长大了,天真也就逐渐褪却,家庭的限制和社会的阴影会在她们身上呈现出来,平凡的皮囊是其基本表征。而本剧又并不追求浪漫主义的表现,也并不意在拍一部罗曼蒂克史,现实主义是它的明显特征,因此选择更符合该剧风格的演员就是合情合理的了。
如果觉得主角不好看,没有关系,她会慢慢好看的。
为了克服脸盲和关系混乱,先将新旧演员对照图看一看。
第一场:梦境的隐喻
阿奇勒的葬礼,盛大辉煌。
叫卖的恩佐将板车推出画面,下一个镜头他推着板车出现时,已长成壮健的男子汉,但是阿奇勒的葬礼仍然在行进中。将前后两个时空放在一个镜头中,丝毫不觉得突兀,反而让人惊喜,使画面产生了非凡的张力。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剧中人物都长大了,换了一套演员阵容,那么势必要重新交代一遍人物。可是一帧镜头一寸金,迷你剧的镜头容不得浪费,于是将人物出场融合在了故事情节之中,一如第一集木匠阿尔弗雷多大闹街区的那场戏一样。
下一个镜头给到索拉拉一家,他们站在门外,冷眼旁观仇家的送葬队伍。镜头从左到右摇过,父母和两个儿子四人相继抬手划十字,这里并没有用固定镜头,让四人整齐划一地画十字,因为这样做的话会增强仪式感,变得庄重肃穆,味道就反了。镜头重新摇到送葬队伍时,我们发现第一排站着卡拉奇一家子女,也都长大了(斯特凡诺向索拉拉一家瞪了一眼),然后镜头开始向后推,很巧妙地让许多新演员们快速亮了个相。
令人生疑的是队伍中莉拉和埃莲娜的父母兄妹都在,她们两人却都不在队伍中。为什么呢?我们知道这其实是埃莲娜长大后的梦境。既然是梦境,首先就解释了演员们会突然长大,因为梦境是可以非线性的。我们相信,事实上,当初莉拉和埃莲娜也是站在送葬队伍之中的,但是埃莲娜的梦境发挥了超现实的表现力,使得做梦的自己没有出现在队伍中,而莉拉站在一旁大声嘲笑(莉拉也在人群一闪而过中长大了,很巧妙)。
为什么在梦中,埃莲娜没有在队伍中,莉拉站在一旁嘲笑?我想是因为阿奇勒的死并不是令人悲痛的,你看送葬队伍中除了卡拉奇自己一家人神情黯然,其他人并没有流露哀伤。阿奇勒是平日欺压穷人的黑恶势力,他的死是不会令人悲伤和怜悯的。对孩子们来说,他又等于童话故事中的食人魔,埃莲娜和莉拉自然是厌恶他的,因此梦境中埃莲娜和莉拉没有参与送葬。埃莲娜是使自己缺席,莉拉则在一旁大声嘲笑,这种区别又是符合两人不同性格的。
但是这个荒诞又复杂的镜头所包含的信息还不止于此。莉拉的身边还停放着一辆汽车,根据车牌号可以确定,这辆汽车是索拉拉兄弟长大以后的座驾。
这时少年埃莲娜凭空冒了出来,和大了的莉拉共处一框,莉拉指着汽车让埃莲娜看,埃莲娜凑近看得仔细,脸上有些惊奇,而莉拉突然流出鼻血……这个镜头真的不太好解释。
索拉拉兄弟崭新靓丽的车代表什么?大概就是地位和财富的象征。一方面,新的权力者取代了过去的权力者;另一方面金钱是该剧重要的符号,也是莉拉往后最关心的话题。两个女孩子都出现在代表财富的汽车旁边,意味着“女人–金钱”这组命题正式确立起来,二者的关系成为该剧要表现和探讨的重要话题。
莉拉眼中似乎流露出向往之意,说:“看!”埃莲娜凑近车窗,露出惊奇的神情。而窗子将车内的精致陈设和窗外的女人们完全隔开,但是车内有什么完全可以看清,这表现出财富对她们而言的可望不可即。
至于莉拉突然流鼻血暗示着什么,应该是意指她们的年龄吧,现在她们都是青春期的女生了,到了来大姨妈的时候,埃莲娜应该就是因为大姨妈来了才梦境中断的(梦醒后埃莲娜第一件事就是擦大姨妈)。
这组镜头等于立意和开题,交代了接下来要讲什么。
第二场:青春期的痛
背景中埃莲娜母亲正在逗被哥哥欺负的小妹妹埃莉莎,还教她扫地,估计争在着手培养埃莲娜之后的下一个家政小帮手吧。埃莲娜发觉自己下体流血,惊慌不已,以为自己要死了。大家不要奇怪,演员虽然样子二十多岁,可是演的还是刚上初中的孩子,她自然不明白这是初潮。埃莲娜匆匆忙忙地跑出去了,母亲察觉到异常,过来发现了她床单上的血迹。
暴走街头寻找莉拉的埃莲娜恍然不知裙子上沾了血迹,一路上她遇见了里诺、恩佐、艾达、吉耀拉,新演员再露一回脸,让观众混个脸熟。
埃莲娜找到莉拉时,莉拉和卡梅拉在一块,埃莲娜将担忧告诉莉拉,莉拉还没初潮(可能营养太差因此发育最慢),听不明白,一旁的卡梅拉笑着科普了一下:“大姨妈上门了。”莉拉一脸懵:“谁来了?”埃莲娜问莉拉来过月经没有,莉拉咬牙切齿,嗤之以鼻,她似乎对女人这个身份充满愤恨,还恶言伤害了埃莲娜。看来,两人没有一起读书后,关系变得疏离,莉拉有意远离了上学的埃莲娜,她的好强和嫉妒心理在作祟。失去友情的埃莲娜哭着回去了。
母亲给予埃莲娜了几句冷冰冰的青春期教育,埃莲娜边抽泣边呆呆地听着。洗手台上的那两叠布条就是当时的卫生巾吗?
第三场:贫穷的困境
初中课堂上,女教师正在发试卷成绩,阿方索和埃莲娜一个班,小时候只会哭鼻子的阿方索现在成绩优秀,得意得很。长得五大三粗、表情狰狞的吉耀拉也和埃莲娜一个班。埃莲娜的成绩很不理想。零分差生吉诺和一脸青春痘的小跟班色眯眯地望着日益发育起来的埃莲娜。
孤单落寞的埃莲娜放学后来找莉拉,看见莉拉正在写字。莉拉见到埃莲娜立刻将本子合起来。埃莲娜问莉拉在写什么,莉拉避而不谈。埃莲娜决意逼问莉拉,她怀疑莉拉在写书。莉拉否认自己在写作,她也的确没有写作(想必小学教师一盆冷水将她浇透了),从后面情节看她是在画皮鞋的设计图。莉拉的所有对话都在冷冷地与埃莲娜保持距离,就像在说:咱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为了了解莉拉的情况,埃莲娜只好来找两人共同的“中间朋友”卡梅拉,也没有问出什么信息。
这时索拉拉兄弟开着汽车招摇过市,停了下来,他们对艾达十分无礼,将她硬推进车,进行所谓“兜风”。
卡梅拉和吉耀拉对这件事不仅不以为意,还显得颇为艳羡。莉拉走过来一针见血:“他们诱拐了她。”莉拉的认识比别的女生更为深刻,她道破了索拉拉兄弟的真实目的,将无知的吉耀拉和卡梅拉质问得说不出话:“长得帅就可以将我们拖进他们的车吗?如果他们把我们一个个都带走了呢?”
埃莲娜能理解莉拉,她跟上莉拉,莉拉向埃莲娜激烈地陈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为什么他们欺负艾达但不敢骚扰皮诺奇娅(阿奇勒之女)?因为艾达家里穷。要逃离这个地方,你得赚钱。”这段话从莉拉的角度申论了一番主题——女人和财富的关系。
索拉拉兄弟的汽车开过埃莲娜身旁,埃莲娜看见艾达从车窗内愁苦地望出来,口红也花了,显然她受到了欺侮。这让埃莲娜在心中确认了莉拉的言论。
艾达的哥哥安东尼奥因为受不了索拉拉兄弟的侮辱,和对方打了起来,结果他被打得很惨。艾达大声呼救,周围没有人帮忙,都慑于索拉拉家族的势力,明哲保身。这个社会依旧这样冷漠,没有长进。卡梅拉的哥哥帕斯卡莱跑过来搀扶安东尼奥回去了。
这一刻,目睹这一切的埃莲娜心中想的是什么?大概就是如何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吧。这也正是莉拉所表达的。
第四场:魅力的自知
中学课堂,俩小色佬直勾勾望着埃莲娜的肉体吞口水。埃莲娜的拉丁文学得不咋地,问题答不上来,她很自卑,偷偷到卫生间哭泣。
猥琐男跟进来,拿钱诱骗埃莲娜验明真“胸”。埃莲娜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说:“先拿钱来。”她的神情变得高昂起来,两个傻逼看着真胸,只差没解裤腰带上手撸了。画外音解释了埃莲娜为什么会同意给人看胸,因为那一刻她(自认为)莉拉上体。其实以莉拉的作风,才不是先要钱后要钱的事,而是要钱还是要命的事(后面交代莉拉对索拉拉兄弟动刀说明了这点)。而看胸事件给埃莲娜带来的经验就是:我对男人是有吸引力的。
埃莲娜拿着要来的十里拉来到索拉拉点心房买了一盒意式奶酪夹心千层酥,但是价钱是35里拉。索拉拉家的大儿子马尔切洛给她免了单。埃莲娜脸上闪现一丝很隐蔽的欣喜。
我有点恶意地揣测埃莲娜应该是知道自己带的钱不够的,她来点心房可能是为了进一步测试自己的魅力。
第五场:莉拉的秘密
在街上吃完面包,她忽然发现莉拉从小学里面走出来。埃莲娜跟过去,发现了一间校园中的图书馆。第一集带着男生来女生班上举办过知识竞赛的校长费拉罗亲切地招呼她借书。校长认出了她,给了她一本拉丁语法书籍,要她转交给莉拉。埃莲娜心下黯然,因为莉拉欺骗了她,自己背地里在努力学习。
埃莲娜回家要求父亲给自己找家教补习,父亲拒绝了,母亲倒是鼓励了她。这很有意思,因为升学的时候父母的态度和现在正好相反。这可见父亲当初支持她也不是为了让她富有学识,母亲也不是真的对埃莲娜不好。
莉拉找她来拿拉丁语法书,顺便点通埃莲娜学习拉丁语的技巧。上学的被自学的给教育了。此事之后,两人关系回到从前的正轨。埃莲娜刻苦学习,考到全校第一。令人感到十分讽刺的是,从过去到现在,即便莉拉已经没有在上学了,埃莲娜要想变得出色,永远离不开莉拉的激励。她需要这个朋友。
初中毕业之际,父母决定不让埃莲娜再读下去,商量着给她谋一个差使。埃莲娜预想到自己的未来,感到绝望而无聊。
埃莲娜参加了图书馆的读者奖励会,小学女老师奥利维耶罗也列坐其中,校长宣布前五名优秀读者。第五名是埃莲娜,前四名是莉拉和自己的家人(莉拉用家人的名义借书)……埃莲娜和奥利维耶罗都明白了莉拉私下有多么地用功。
奥利维耶罗教师得知埃莲娜的拉丁语成绩出色,促使她一定要继续上高中。并再次灌输顽固的等级观念,要埃莲娜远离泥瓦匠帕斯卡莱。
帕斯卡莱约了埃莲娜一起去莉拉家,埃莲娜天真地以为那是她的第一次约会。
奥利维耶罗到埃莲娜家中,跟埃莲娜父母谈了话,迫使他们同意让埃莲娜继续上高中。临走时,老师忽然问起莉拉的近况。老师特意嘱咐埃莲娜,将她高分通过考试和她将要上高中学希腊语的消息告诉莉拉。老师被莉拉的自学行为所感动,她要让埃莲娜激励莉拉继续学下去。这也算是她对这个自己最钟爱的天才学生尽的一番苦心。
第六场:兄妹的抱负
沉寂很久的疯寡妇终于再度疯了起来,原来早就弃她而去的诗人给她寄来了一本署名献给她的诗集。埃莲娜大受感动,觉得这就是真爱。
埃莲娜和帕斯卡莱按照约定相见了,埃莲娜以为自己在谈恋爱呢,结果帕斯卡莱突然煞风景地问起莉拉的事。原来帕斯卡莱不过借用埃莲娜探问莉拉的情况,他喜欢的是莉拉。
静立一边,看着容光焕发的莉拉和含情脉脉望着莉拉的帕斯卡莱,埃莲娜十分失落。
里诺拿着那本《沉寂的布鲁日》时说的是:“你给我带了本《死了的布鲁日》吗?”这里人人字幕有问题。里诺只有小学文化,并没有看懂这个单词的比喻意义,她以为布鲁日是个女人,因此才会说出“知道我会怎么对待这个布鲁日吗”这么猥琐的话。
埃莲娜和莉拉谈起了诗人和疯寡妇的事。莉拉对诗人的这本诗集似乎并不是太瞧得起(莉拉肯定认为自己的文学天分比诗人高),对疯寡妇和诗人的关系,她也没有埃莲娜那么浪漫的看法。
莉拉向埃莲娜展示了她和里诺的秘密,他们在设计一双格调高雅的旅行鞋,他们的眼中都放着光,满怀着办鞋厂赚钱的梦想。他们希望过上和卡拉奇家、索拉拉家一样的生活。但是这梦想现实吗?
照莉拉说的说法:“今天做两双,明天做四双,一个月做三十双,一年做四百双,将来开一个鞋厂,至少5个工人,名字叫赛鲁罗鞋厂。”
照里诺的看法:“你看到索拉拉买的车了吗?你看到卡拉奇的杂货店生意有多好吗?人们挣了很多钱,想花出去。”
一切有这么简单吗?他们沉陷在美梦的迷思之中。
第七场:美丽的罪过
莉拉送埃莲娜回去,埃莲娜告诉莉拉她会上高中,莉拉不知道“高中”这个单词的意思,得知埃莲娜不仅要升学,还要学希腊语,莉拉的小心眼又犯了。她忽然告诉埃莲娜自己也来大姨妈了。为什么忽然跳到这个话题?女生应该能理解这种心理,刚刚输了,马上要扳回一城。其实从这件事也能看出来莉拉根本不是真的讨厌大姨妈,她讨厌的是别人比她先来大姨妈。这也是她一贯的作风。
索拉拉兄弟忽然开车过来,骚扰埃莲娜。埃莲娜不该跟他们讲礼貌,说了句谢谢,马尔切洛得寸进尺,从言语侵犯上升到肢体的侵犯。莉拉从口袋中掏出裁皮刀,猛冲上去,死死抵在马尔切洛喉咙下,凶狠地逼退了索拉拉兄弟。
马尔切洛离开了,但是他看着莉拉的眼神如同望见猎物的猛兽,满溢着肉欲,这个有受虐倾向的小子是看上面前这位飒妞了。
我觉得莉拉看着马尔切洛的眼神也有着不只是敌对的意味。莉拉,复杂的莉拉。
抱歉,这集本身信息量没那么大,写得有点水,但是第一场的分析可能还是有点用处。希望喜欢的朋友顶一顶,我要写八集。
如果没有原著小说所构建的宏大社会背景,电视剧凭空而出,《我的天才女友》究竟会不会如HBO的其他剧集一样,在观众里有着今天如此大的影响力和反响?
看完四册书和第一季的电视剧,写了一些内容如下:
第一部分:主要把电视剧(第一季)和小说第一曲在剧情对白、场景、演员表演等上方面做个讨论,特别是一些比较重要的情节比如课堂竞赛、界限消失、第一次出走看海的对比;
第二部分:整理了影响小说里所有主角命运、目前仍然活跃在意大利南方的克莫拉犯罪组织的一些信息;
第三部分:在暴力的世界里,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
《那不勒斯四部曲》的时间长度横跨半个世纪,讲述了那不勒斯旧城区成长起来的女孩莉拉和莱农之间时近时远的友谊。
虽然用了四年时间出版,最终我们其一的女主莉拉去向并未明了(正如她那消失的孩子一样),《那不勒斯四部曲》是一个完整且持续发展的故事。
HBO目前所出的第一季基本就是小说第一部的情节,《我的天才女友》也成为HBO创台以来,制作并播出的第一部非英语类原创剧集,联合意大利公司Wildside(制作过由裘德洛主演的《年轻的教宗》)共同制作。
这样的首次尝试并不仅仅是因为这是一部意大利语的剧集,更主要的是因为《我的天才女友》采用的是50年代的那不勒斯方言,这是一种意大利本土人也需要字幕来帮助才能明白的发音。
那不勒斯四部曲的电视剧改编高难度是来自全方位的,单是剧本本身就需要做相当多的改动。原著小说以莱农的第一人称角度推进,大部分场景都是通过莱农的角度来进行解读,角色之间的对白在整个体量比例来说相对较少,所以在剧本改编上就需要大量增加角色对白,以适应电视剧的拍摄。
而这只是改编工作中极其细微的一部分,要还原这样一个在小说里有着无数细节的世界,需要在选角、场景搭建、服装(Valentino的创意总监加持)和配乐上有着足够专业的团队去执行,当然了,还得有足够大的预算支持。
HBO的电视剧版本几乎已经达到小说读者对影视改编可以要求的一切,选角和场景还原近乎100%精准,甚至不需要背景介绍,光看片头各主角们的衣着和神态,书迷们就已经可以脱口而出他们的名字,这可是一部有着超过二十个主角角色的作品,要准确记住这些人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Elena Ferrante所打造的那不勒斯文学世界居民数量庞大,除却那些一略而过的名字和我们的两个小女主,拥有有独立故事线、在莉拉和莱农成长过程中产生过影响作用的角色就有五十多个。
这对电影制作来说无疑是一个梦魇一般的存在和难题,因为电影绝对无法在两个小时内(左右)成功平衡这么多角色及其背后的故事(观众在这么短时间内能够记住角色名称就已经算很不错的了)。即使勉强将这些人挤进剧情里面,也不得不裁剪掉或缩减小说中那些让这些角色之所以吸引人和栩栩如生的细节和故事,但这样处理无疑是对原小说所构建的层次丰富的恢弘世界的一种亵渎和退化。
若退而求其次,直接将边角角色剪掉,这样的取舍必然会削弱主角对观众的影响力,因为主角形象的丰满度很大一部分也是由这些配角们牢牢支撑着的(没有一个成功的角色是独立存在的)。
但这样的一个关系交叉、情感复杂、角色们命运紧紧纠缠于一体的世界,却是每一个电视剧主创梦寐以求的宝矿,电视剧特有的连续长度和季播传统,给予了这样庞大的小说世界以视觉形式重现在读者眼前成为可能。
别误会,这样一个可能性的存在并不代表着还原成功的低难度,过去我们都已经见证过无数个灾难级的电视改编作品出现又淹没在观众的口水当中(原来庞大的书迷群体尤甚)。
但若能成功还原,绝对是一件令人激动的一件事。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唯有像HBO这样的有线台才能拥有如此的魄力、财力(非常重要)和野心去支持(当然了,现在流媒体有过之而无不及)。
目前来说,起码在选角上是躲过了书迷的口水。
电视剧版《我的天才女友》光是第一季的CAST,已经包括了150个角色和近5000个临时演员,这个规模与《权力的游戏》相比,也绝对是毫不逊色的(后者的电视剧改编版本可是砍了不少原著角色)。
在选角过程中,重现时代感是选角总监Laura Muccino和Sara Casni所带领的团队首要考虑的。
抛开演技水平问题,单是寻找独属于意大利那个年代的身材、长相、神态和肤质的演员(莉拉瘦弱却狂野和倔强,莱农丰满健康拥有寻常少女水平之上的姿色,但却活得忍让和安静),就已经成为一个极大的挑战,必须要对当时的时代背景有着足够的了解和认识才能做到。
在历史角度上要做到足够令人信服,并不能简单地由妆化来完成转变。前期所收集的大量50年代那不勒斯的家庭照片成为了选角团队其中一个相当有用的辅助工具。
其次,为了尽可能还原小说中那不勒斯的完整印象,那不勒斯方言的使用也成为了电视剧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
这再一次增大了选角难度。因为那不勒斯方言,很多意大利人其实也不会说,这就意味着HBO团队必须要从那不勒斯所在坎岶尼亚大区里寻找本土演员出演(剧中如此慎重完整地使用的那不勒斯方言,在意大利区播放的时候,片方也增加了字幕)。
从2017年一月开始,选角过程持续了整整八个月。Laura和Sara面试超过9000名儿童,而这仅仅是为了莉拉、莱农及其他几个主要小孩的选角。
表演力和身材面貌不是唯一的选角标准,演员本身的性格也成为了他们是否能够成功被导演看上的标准之一。最后由11岁的Elisa Del Genio和12岁的Ludovica Nasti扮演少年版的莱农和莉拉。
Del Genio来自那不勒斯的富人区,有半个挪威血统,拍摄期间都一直和妈妈姐姐粘在一起,有点怕羞;来自那不勒斯周边城市Pozzuoli的Nasti则刚好相反,非常大胆,甚至还主动向记者自我介绍。四岁就因为白血病接受化疗的Nasti,对生命的理解可能比大部分成人都要更透彻,那种对身体的无力掌控感和对生命的强力握力,统统都隐藏在那双倔强的双眼里。
对导演来说,这种天然的性格相似性,在表演中扮演着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可以极大地增加了电视剧对小说的还原度和可信性。
事实证明,选角成为了电视剧版本最为亮眼的一环。
虽然青少年的主角们不甚好看(童年演员们都非常可爱),但各个人物身形和神态却完完全全像是从书里走出来一样。
莉拉(青年时期由Gaia Girace饰演)身材的干瘪和眼神的凶狠,莱农(青年时期由Margherita Mazzucco饰演)越来越丰满的身材和无时无刻不安定的眼光,斯特凡诺的油腻和圆滑(那两条又粗又黑的大眉目,真.超级.抢戏),米凯莱的阴险和霸气,尼诺斯文败类式的身材和长相、恩佐的坚定(当然也少不了那全场唯一的金发,让他颜值提升几个水平。BTW,恩佐ins上和米凯莱的演员有奸情),安东尼奥的沉默和老实,街区的破败(那条深深的隧道还原得略弱了一点儿),小院子的封闭和伊斯基亚岛的明朗……小说里所描写的那个灰暗的那不勒斯小城区和里面生活着的起码超过二十个主要人物角色的小型社会,被HBO完美地构建了出来。
但仍然的,电视剧少了原著小说字里行间充盈着的那一种致命吸引力。
很难解释这种落差究竟是哪个方面导致的,或许出现在时间跨度太大之上?但现在下这个评论还言之过早,或许在四季完成之后,再作评价会更为准确一些。
无论如何,一个很明显的地方是,第一季的《我的天才女友》在搭建莉拉和莱农友情的方面,显得有些单薄,而她们的友谊正是小说对读者有着致命吸引力的根源和基础所在。
横贯莉拉和莱农长达半个世纪的友谊长河里发生的那些相互博弈和寻常对话,即使是放在四本小说里也仍然略显不够,但小说作者成功用大量的心理描写为读者搭建起一个统一且无缝连接的悲怆情感世界,在这种洋溢着浓厚感情的世界里,时间的跳跃不再是一个缺点,反而是一个帮助读者站到一个更远更高的角度来解读两个主角之间友谊的有力工具,更重要的是,它是一个见证社会变迁的透视镜。
但在电视剧上(起码在已播的第一季当中),这个在小说里至关重要、超越物理时间线的两个女生的情感联结,并没有被很好地架构起来,甚至还略显仓促。虽然导演Saverio Costanzo也试图通过大量的莱农读白来达到这个目的,但这种方式在电视剧这个载体上,本来就充满着矛盾。用得太少,观众没有办法产生共鸣,用得太多,就变成了有声读物。
第一季《天才女友》看下来,感觉自始至终导演都处于在读白多与少的挣扎之中。
很多在小说中被认为精彩的高光时刻,拍得并不尽如人意,不是一带而过,就是错落重点。比如小学时期阿方索/莉拉/恩佐/莱侬问答竞赛、莉拉和莱农的第一次出走看海(没看成功)、界限消失(成功了,通过对里诺的刻画和恢弘的配乐)、莉拉与斯特凡诺的婚礼(第一曲的高潮)等。
第一曲里的小学竞赛男女生对决(可怜的阿方索),这一段在小说里描写得相当精彩,第一次将包括莉拉、莱农、恩佐和阿方索等四人在内的性格生动且极富预言色彩地刻画了出来。
但导演似乎忽略了这一段背后所代表的深层意义,最后拍摄出来的效果平淡无味,虽然通过其他小朋友的口里说出了莉拉在比赛初期故意放水的意图,但这样的简单处理却无法让观众了解到莉拉特有的远超这个年纪的复杂且早熟的心智,也无法昭示其他三位小主角的未来,失去这个桥段应有的震撼力。
阿方索的天真与无辜(最后的结局令人惋惜)、莉拉天才般的深思熟虑、莱农毫无心计的一根盘和恩佐的数学天分(后面可是要发大招的),无一不暗示着这四位小主角将来的命运。
在这里就断定说莉拉是精心布局有点言过其实,小小年纪的她甚至可能还不太了解自己这样做的具体原因,但在内心里有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恐惧,让她不敢打败阿方索。
同样带着这样恐惧的还有恩佐,但他的内心过于想引起莉拉注意,同时也对莉拉这种回避态度感到极度不满,所以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同时,莉拉的好胜心也战胜了她还不明了的恐惧,最终驱动她无意识地打败阿方索去和恩佐竞争。
小孩子的世界,总是由最深的潜意识来直接驱动行为,恐惧也好,骄傲也好,轻视也好,爱慕之心更是如此,全部表现得淋漓尽致。成人世界则相反,欲望驱动之下,情商不高,智商感人。
恩佐和莉拉之间的第一次化学反应也没有很好地表现出来,阿方索的傻白甜倒是非常明显。阿方索幼年的演员实在太萌了,青年时期的演员颜值大幅度下跌,但考虑到未来的人生轨迹,倒也实在是适合了。
这一段并没有说拍得不好,但在我的想象中,导演可以放更多心思去展现一个如此有趣的情节。
但电视剧版本有一点比小说要更具象,或者说胜过小说的是,它让我们更直观地了解到了莉拉,让莉拉这个角色更直观、立体地呈现在观众面前,为观众提供了一个除莱农双眼之外的角度来解读这个倔强的女生(再次表扬演员)。
在小说里你几乎没有办法感受得到莉拉的懦弱,虽然我们都确信在她和莱农相伴的这一生当中,出现信心动摇、不知所措、被莱农的成就所产生的威胁感绝对不止一次两次,马尔切夫的逼婚、斯特凡诺的婚前背叛和婚后暴力、哥哥里诺因为她的承诺而不断膨胀的内心、尼诺在她心里编织的爱情梦但又迅速打破……这些时刻,即使是对于坚强如莉拉来说,当时都有着无法突破的绝望。
在小说中,作者也被自己自身的情感所蒙蔽,描述莉拉的文字无一不用她所能想到的坚韧词汇,但在电视剧版本中,我们能够很好地从演员的表演当中感受到她当时所能感受到的脆弱。
第一曲最后的婚礼在小说中有两个作用,第一个是马尔切洛的出现,成为了压破莉拉和斯特凡诺关系最后一根稻草,这在主线情节起到非常重要的推动作用(关键是要吸引读者购买第二曲);第二个是从莱农的角度出发,非常形象地重新演绎了“庶民”的局限性和悲剧性,是那不勒斯四部曲里第一次浓墨重彩地陈述了阶级差异。这里引用书中摘要:
在那一刻,我更清楚什么是庶民,要比几年前奥利维耶罗老师问我时更加清楚。我们就是庶民,庶民就是争抢食物和酒,就是为了上菜的先后次序、服务好坏而争吵,就是那面肮脏的地板——服务员正在上面走来走去,就是那些越来越粗俗的祝酒词。庶民就是我的母亲,她喝了酒,现在整个背都靠在我的父亲的肩膀上。我父亲一本正经,因为佛罗伦萨的古董商人讲了一个淫秽的段子。
虽然从莱农的角度来说表现得未尽如人意,但却在莉拉的角度上有了一个超越小说的高光呈现,是“界限消失”式的另一个震撼人心的描述(虽然小说里并没有特别提及到这一次的“界限消失”),而这都多得了演员们的精彩表现。
可以说导演对悠长时间线的把握失控和情绪切割,被演员们的表演补回来了。演员的表演非常到位,特别是两位小主角。除了上面提及的婚礼,边界消失的哭戏、莱农对莉拉说要去伊斯基亚岛度假时,莉拉的眼神和那两句重复的It’s wonderful都让人动容。
BTW,弯弯字幕组的翻译实在太糟糕了,推荐人人影视版本。
那不勒斯四部曲中主要角色们成长起来的那个从来未被作者点名的旧社区,灵感来源于工人阶级集中的Luzzatti区。Luzzatti位于那不勒斯火车站附近,兴建于20世纪20年代,当时主要是为铁路工人提供一个住得起的便宜住宿区,随后不断得到发展,当时的社区建筑风格具有非常明显的理性建筑特征:空间狭小但极具功能性。
尽管如此,《我的天才女友》并未实际在Luzzatti区进行拍摄,主要原因是这个区域多年失修,目前的状态已经没有办法用修复的方式来恢复到当初的状态(而且,HBO也没有这么大的财力去支持修复,修复好了也不属于他们的)。
你在电视剧里所看到的那些场景,是由剧组场景设计团队在离Caserta城市一小时车程外的一个废置的玻璃工厂(80年代后就已经停止使用)上凭空搭建起来的,耗时4个月,12英亩的空旷郊区足以让团队完整搭建起莉拉和莱农童年共同成长的那个小城区,而这也让《我的天才女友》的场景棚成为欧洲最大的景棚之一。
场景总监Giancarlo Basili从毕加索名画《格尔尼卡》中吸取灵感,根据Ferrante在书中所刻画的细节,耗时四个月营造了一个超现实的氛围,完整建造了14幢建筑(索拉拉酒吧、莉拉家的小鞋店、斯特凡诺的熟食店、,教堂的表面、莉拉和莱农两家的室内场景,当然还包括了那个见证着两个小女主第一次出逃的又长又深又黑的隧道(虽然还原得不怎么样)。
有一点和现实的那不勒斯不同的是,在电视剧中你所看到的那个传奇城区虽然老旧、灰尘滚滚、居民们衣衫褴褛,但无论是莉拉和莱农的住所、还是街与道之间都相当宽敞,还有某种程度的整洁性,而这在50年代(甚至现在)的那不勒斯是不可能存在的场面。
导演对此则有着自己不同的看法,虽然在还原场景时他尽量遵照Ferrante在小说里所描述的那样,但他希望在电视剧中营造出一种解构-重构后超现实主义的氛围。
自始至终,Ferrante都没有提及到莉拉和莱农童年时期那个破坏吵杂的城区的名字,但当主角们走出那个承载着他们童年的小城区、前往城市其他地方时,她却巨细无遗、清楚地写下了主角走过的每一条街道、停留过的广场、工作的商业区名称,随着故事情节的慢慢展开,那不勒斯在读者心目中的形象也逐渐清晰和丰富了起来。
Waterfront Chiaia是另外一个小说里出现得比较多的一个地方,里诺口中所说、心中坚信唯一能够让他们塞鲁罗鞋子大卖的方法就是让他们的鞋子出现在这个区域的Piazza dei Martiri广场的商店里,这促成了斯特凡诺和索拉拉家族的生意合作的同时,也直接断送了斯特凡诺和莉拉的婚姻,从他们婚礼的那一天、马尔切洛穿着莉拉亲手所做的那一双鞋子走进婚宴的那一刻,这个婚姻就已经结束了。
而后来在这个广场成功开出来的索拉拉商店不仅仅见证了莉拉又一次的惊人创造力,还成为了莉拉生命里第一次为爱疯狂(也可能是唯一一次)的战斗堡垒。
Ferrante的那不勒斯四部曲成功把意大利的这个城市重新放到聚光灯之下的同时,也为它带来了新的收入来源,因为小说而不断涌入(呈现火箭式的增长)旅游参观者催生了一个专为小说书迷服务的产业,涉及到周边产品、导游、餐饮、住宿、观光等一系列的相关的商业。
直到目前为止,各大媒体还是不建议读者/观众深入真正的Luzzatti区,因为该区域实在是太穷太乱太危险了。
Max Richter的音乐相信大家都不会陌生(虽然可能说不出名字),他也不是第一次和HBO合作,在2014年就已经为HBO的神剧《守望尘世》创作过原声音乐,他的首本名曲《On the Nature of Daylight》(出自2004年他第二张的个人专辑《The Blue Notebooks》)更是多次被各个影视作品改编,包括小李子主演的《禁闭岛》、2016年Amy Adams的《降临》等。
推荐《She Was Running》、《Elena & Lila》和《Whispers》(片头曲)。
HBO已经宣布续订第二季,今年九月回归。在《新名字的故事》及其后的故事里,我们将会更明显地看到帕斯卡莱口中的克莫拉黑手党如何影响着我们所有主角的命运走向,这个隐藏在黑暗当中的势力,渗透那不勒斯贫民区每一个角落,谁也逃不掉。
是谁杀死了堂阿奇勒、曼努埃拉太太、索拉拉兄弟?是谁让里诺染上了吸毒的恶习?莱农的两个弟弟又是在为谁卖命?
甚至,是谁让莉拉的女儿消失了?
这些在Ferrante那不勒斯四部曲中不断消失的角色,这些在小说里说得模棱两可的、甚至被作者尽量日常化的骇人事件,在了解了真实历史之后,脉络或许会变得稍微清晰一些。而你会很容易发现,矛头都直接或间接地指向了同一个在意大利切切实实存在、且势力相当庞大的犯罪网络:克莫拉。
在《我的天才女友》、《新名字的故事》,甚至在第三曲的《离开的,留下的》,你会被发生在莱农和莉拉身边的事、那些出现在她们身边的或好或渣或坏的男人,那些她们曲折的成长而纠结,被书里那些节奏明快(作者真的很会把握读书的节奏)的情节抓得紧紧的,不能自拔。
但在最后一曲《失踪的孩子》里,隐藏在前三曲的影响着战后意大利的社会变局慢慢地被作者明朗化,被作者更加明显的与各个主角配角结合在一起,前三曲里那些虽然被作者轻描淡写、但仍然略显离奇、无法理解的事,在后面也慢慢地有了一个统一的说法。
这些看似与小民众生活毫无关系的大环境,却不断地塑造着他们的生活轨迹,情人的分与合,个人职业的明与暗,生活选择的困局,那些在前面三曲看似对生活有着相对控制力的主角配角们,几乎全部人都疯狂失控地被卷入到这个动荡的年代、急剧变化的社会漩涡中,被急速前进的时间火车冲撞得披头散发、四处逃跑。
无论是影视还是小说,但凡涉及到意大利这个神奇国度(尤其是二战中的脑回路精奇的作战计划和前后阵营的大转变),Mafia黑手党都是无法避开的话题。
但少有作品如此自然又隐晦地将这一元素穿插在故事构架之中,在Ferrante的笔下,甚至将这种无法回避的、支配着南部广大贫困地区的力量刻意平常化(不是淡化、不是美化),使之成为那不勒斯四部曲这座宏伟建筑的钢筋铁架,暗暗地支撑起所有主角故事的起承转合。
人物的命运看似在自我选择之间走向必然,却无时无刻被这股隐藏在阴影之中的力量影响着,那些看似是主角自主意识的决定,背后却透露出浓浓的个人命运无助感。这种力量如此强烈但几乎无法被感知的驱动力,也正正是克莫拉在意大利的真实样貌。
提及黑手党,很多人会第一时间想起西西里黑手党,但意大利黑手党并不是仅只一家,发迹于南部的克莫拉在二战之后也成为了让政府非常头疼的一个社会问题(南部还有另外三个比较大的黑手党:西西里黑手党Sicilian Mafia/Cosa nostra、农村发迹的Ndrangheta和Apulian Sacra Corona Unita)。
作为意大利最为古老的黑手党之一,克莫拉崛起于17世纪,大本营在意大利的坎帕尼亚地区及其中心城市那不勒斯,且在19世纪势力就已经渗透意大利南部监狱系统了。
和西西里黑手党金字塔式的组织结构不一样,克莫拉犯罪集团采取平行式的分权组织架构,没有一个权力集中的最高机构或组织,不同地区拥有自己独立的党派,因此不同地区之间常有党派之争。正因为不似西西里黑手党那样有一种明显的权力中心,平行的组织架构令到政府对他们的打击也非常力不从心。
有趣的是,克莫拉里虽然几乎全部都是男性,但在各个体系的最高级都会有一个“神圣的妈妈”灵魂人物,比如索拉拉家的曼努埃拉太太和她的那本传奇性的、几乎成为权力象征的小红本(后来被莉拉骗到手)。
克莫拉组织的活动基本上可以分成三个部分,赞助政客、在社区各种敛财和公路抢劫。
但他们并没有任何政治理想,他们对政治的干预纯粹是出于利益考虑,他们资助大量的政治议员竞选,对竞争对手进行打击,拉取选票无所不用其极,对投反对票的选民进行恐吓、刺杀、绑架等,但极少会受到制裁,因为受他们财政支持的政客非常之多。
在坎帕尼亚地区,克莫拉集团深入到几乎每一个人的生活当中,他们营造了一种紧密的、相互依存的社区氛围,通过为年轻人提供各种各样的就业机会而不断渗透到每一个人的生活当中,年轻人也会被他们牵制着从事各种各样的犯罪行为。
经过政府的大力打击,克莫拉势力在一段时间内似乎有被熄灭的势头。但在那不勒斯四部曲开始之初的50年代,克莫拉却迎来了他们的辉煌复兴时期,而这一切都利益大洋彼岸的美国。
在二战期间,美国军方与西西里黑手党和那不勒斯克莫拉达成了某种协议,克莫拉团伙为美国军方提供情报和保护他们的造船厂不受破坏,作为回报,美国军方也允许他们在本土继续发展。
就这样,已经贫穷了几个世纪的那不勒斯(一直都得不到意大利中央政府的大力支持)在战后更加破败,基础物资严重短缺、公共设施也在战争中严重破坏,人民贫困不堪,而贫穷,成为克莫拉迅速复兴的温床。他们借机发展了大规模的黑市交易,并从中获取大额利润。
60-70年代,那不勒斯成为全球走私烟草的大本营,在70年代更是已经达到了2.15亿美金的年交易量(数据来自《Blood Brotherhoods》,著者John Dickie)。从80年代开始,烟草走私慢慢转向利润率更高的毒品(可卡因和海洛因为主)交易,比如莱农的两个弟弟被马尔切洛所控制进行毒品走私、大小里诺的毒品问题。
在80年代,尤其是1980年一个6.9级大地震之后(莉拉的另外一次“界限消失”出现),克莫拉势力利用震后重建的机会大量渗透政府机构和公共建设工程,对反克莫拉的官员和法官也展开了更加明目张胆的暗杀。
在这一时期虽然势力非常庞大,但都在在阴影当中,媒体从来都不敢当面去提及、更别说去报道和这个团伙有关的任何事情,小说中莱农所出的第三本书、后来联合莉拉所写的那篇报道,可以说在当时的整个意大利都是非常罕见的,带来的影响也相当之大。
所以在小说里莱农丝毫无损几乎成为了小说的一大bug,而莉拉的女儿(极有可能被当成是莱农的女儿)的失踪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莉拉失踪的孩子蒂娜,和小说里其他的谋杀和死亡事件一样,Ferrante都并未给出一个确切的解释,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清楚说明去向或者背后是谁操纵,在坊间猜测中还结合了意大利不断复兴的城市兴建所产生的危险(有点类似于我们小时候对汽车的认知,不要把手伸出窗外,不然会被其他来往的车撞断)。
但克莫拉组织的嫌疑是最大的,因为无论是莉拉公司大力为他们所支持的政治议员的对手拉票,还是当时莱农所出的书和所写的报道文章,都是对一直乐于暗中控制社会的克莫拉集团的一个曝光和打击,我并不是说这是索拉拉兄弟所为,以米凯莱和马尔切洛对莉拉的感情和纠结,应该还不至于会出手这么狠。
但正如前面所提到的,克莫拉是一个有着平等组织架构的犯罪网络,不同地区之间的克莫拉有着自己独立的运作组织和权力中心,但莉拉和莱农的这些行为对于他们整个网络都有着非常危险的影响,所以即使是索拉拉兄弟不采取行动,其他地区的克莫拉也绝对有理由出手,而索拉拉兄弟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控制。
80年代在克莫拉内部,有个叫Raffaele Cutolo的首领也曾经有过一个秦始皇般的统一大梦,纵横四海般要统一南部克莫拉,形成像Cosa nostra那样有明显权力中心的体系,最后不仅没有成功,还差点将这场一统大战变成了国民内战。(犯罪小哥也有大梦想还失败系列)
那不勒斯四部曲用了四年时间所编织的这个世界,之所以令人无法忘怀,不仅仅是因为作者为我们打造了一个跳出原有阶层的梦想和童话,见证了两个女孩持续且坚韧的友情,更重要的是,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不是虚构的,也不是历史曾经存在现已消逝的,而是就在当下、就在我们正在生活的这个世界里,是触手可及的,那些暴力和死亡威胁,你一转身就可能遇见。
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
即使在最后,Ferrante也并没有意向要填上自己在小说开篇之初挖的那个坑(最后莉拉去了哪里?为什么突然决定离开),给全球千万读者一个不奢求完美、但起码是完满的结局,甚至在最后,还加了一个坑:
当年被她们丢入地下室的布偶,为什么会重新出现在莱农的家门口?
她/他对于慰藉读者这件事,似乎一点儿都不在乎,正相反的是,她想要把那些明晃晃摆在我们面前、然而我们并不愿意看清和接受的事实,耐心地用四年的时间,一点儿一点儿、但持续不断地、残忍地逼着我们承认:我们生活在一个残暴的世界里,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
就算顽强如莉拉一般,也未能躲过。
那些我们自以为理解的事情,并不是事实的全部,甚至,我们的理解和事实相差甚远。(2018年,吃瓜观众亲眼见过的公共事件反转还少吗?有些不了了之,有些好歹有了个真假未明的结局。)
那不勒斯四部曲说的是莉拉和莱农两个贫穷区女孩之间长达数十年的真实友情,他们互动激励着对方不断进步的同时,也成为了照清对方内心欲望的棱镜。友谊不仅仅是关于爱的挽歌,也是恨的故事。
这是大部分媒体对那不勒斯四部曲推介的重点所在,但莉拉和莱农之间的友情在Ferrante的心里,其实并没有我们所想像的那么重要。莉拉和莱农之间的竞争和互助关系虽然贯穿了整个小说的始终,但真正影响着她们人生发展轨迹的却是战后意大利社会结构剧烈变化不可逆转的结果。
一个动荡的社会,无论是处于政治还是经济混乱的社会,对人性都是一个考验,目光短浅者有了短暂的耀武扬威,态度随风倒的人混得风生水起,正直之人遭到压迫,有先见之明的人总是将逃离作为第一目标来努力,创造力被牢牢地困在权力之下,人权被流放到无光之地、无人之荒。
热衷闹剧的观众在书中看到了两位女性之间的相爱相杀,敏感的读者看到了在她们背后悲伤的战后意大利(社会),绝望的人看到了暴力之后并没有好转的世界。
而这并不仅限于意大利,2018年的中国,若要写成书,令人大跌眼镜、不乏惊悚剧情的魔幻事件绝对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担任巴斯大学主讲意大利文研究的课题讲师、同时也是一个那不勒斯人的Adalgisa Giorgio这样来形容小说里莉拉和莱农之间的友情:虽然充满着冲突和对抗,但这坚实友谊的背后却是对那个总是尝试抹去她们痕迹的世界的一个无声抗争。
A world which tries to erase it.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一个残暴的世界,一个试图将所有人淹没在暴力和麻木中的世界,它需要你的服从和忍让,无视你的存在,禁止你走出它的疆土,而更令人恐怖的是,这个疆土没有一个明显的边界,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走出去了,又或者是,其实身陷囹圄不自知。
Ferrante笔下的这个世界真实得可怕,没有单纯,没有对待的回报,只有视野永远模糊的暴风雨。
政治腐败、披在家暴(父亲、丈夫)外衣下的男权社会、强奸、高利贷、克莫拉黑手党、宗教压迫等,组成了这个对女性毫无怜悯之民的残暴世界。
这是她们的世界,也是我们的世界,这是一个权力之下人人无法自安的世界。
在读者眼里,先不提那些被作者刻意隐藏(起码在前三曲中)的无形力量,家庭暴力是所有人能够明明白白感受得到的,莉拉因在课堂上打败阿方索差点被斯特凡诺扯掉舌头、小学升学考试问题和父亲争吵时被整个丢出窗外、新婚之夜被斯特凡诺强奸……所有的看似荒诞的一切,都是真真切切会发生的事情。
正如作者在书中所写的,男人们在外头喝了酒、欠了债、被别人打了、被工作截止日期压得喘不过气、东西被抢或无法得到,他们带着浓厚的怨气回到家,妻子或者子女随便一句不合时机的话都可以成为他家暴的导火线,错误总是一环接一环地发生。
战后的意大利家庭早就已经告诉过我们,在和平年代,拳头比枪支更频繁地发生。
但那些曾经或蔑视、或欺压她们的男人们,就真的比他们压下的女性命运要更好吗?
一时风光的堂阿勒被谋杀、索拉拉兄弟的突然被杀、里诺最终被毒品夺去了生命、斯特凡诺的家道中落、帕斯卡莱的政治逃亡、弗朗科的自杀、尼诺的仕途骤然中断几受牢狱之灾……唯一似乎能够在这些漩涡中置身事外的,似乎只有莱农前夫、专心学术的彼得罗,而即使是他,在这过程当中也遭受了不轻的指责和暴力对待。
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人性早就已经不在可以讨论的范畴,有的只是在高压权力下扭曲的生存法则。
在这个暴力的世界里的子民并没有失明,他们一件不漏地目睹所发生的一切,但又看不到任何东西。在那不勒斯四部曲里,真正能够看清楚的,可能只有莉拉一个人,正如她自己所说的: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以前不知道,现在仍然不知道,因为我们没法理解发生的事情。这个城区的每样东西、每块石头、或者说每块木头,都是在我们之前就已经出现的了。我们在这里长大,我们都没有意识到这些东西,从来也没有想过,也无法了解。不仅仅是我们,她父亲假装之前什么都没有,她母亲也一样。我父母,包括里诺,大家都假装不知道斯特凡诺的肉食店“之前“是佩卢索的木匠铺子,属于帕斯卡莱的父亲;堂阿奇勒的钱,还有索拉拉他们家的钱是”之前“挣的。她试探了一下她父母,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谈论这些。没有法西斯,没有国王,没有压迫,没有欺压,没有剥削,这些都没有存在过。
多甫拉托夫说过,我们以自己唯一的天赋——冷漠,抵抗生活中的全部诱惑和恐惧。
今天的我们,又记得起多少曾经发生过的魔幻事件的细节。即使是受教育程度最高、已经出走那不勒斯辗转佛罗伦萨米兰的莱农,常常也只是被动地往前走着。只有莉拉,在每一次界限消失当中,随着当下自己无法控制局面的意识清醒的瞬间,看清了自己以前看到却不曾明白的事情。
这是一件需要智慧、善良、勇气和强大意志才能经历的事件,缺一不可。
对莉拉来说,每一次界限消失的出现,都是对这个世界的重新认识,都是她对身边所有事物失去控制的全面崩溃。
界限消失这件事,对于心思敏感的人都会经常发生,是我们对旧有所熟悉的世界突然变得陌生的一种感觉,身边的一切都没有变化,但在心里所完全不一样了,以往紧紧牵绑着我们、让我们得以感受真实的那些人和事,在这一刻都突然松绑,这是一种孤独感,这是一次蜕壳般的成长和变化,不可逆转。
即使是原作者所用的那一个海上明月的例子,也无法很贴切地形容这种感受,但孤独的人会懂,这种孤独不是无人理解的孤独,是无论理解魔幻世界的孤独。
界限消失是一种祝福,也是一种诅咒,这决定于你在经历过它之后,是否还有勇气孤独往前,是否还有勇气在这个荒诞的世界里寻找、建立、维持自我一方的理性角落。
在此共勉。
相比于最后莉拉的下落,作者Elena Ferrante的真实身份是一个更大的迷。从她的第一本书开始,没有人知道这个神秘的Elena Ferrante究竟是男是女,年龄多少,生活在哪里,那不勒斯四部曲是不是她的自传式作品,甚至和HBO的合作,她都是以邮件的形式进行所有的沟通,没有任何一个工作人员见过她或他。在2017年意大利甚至还拍了一部关于她、但却完全没有本人出镜的记录片《Ferrante Fever》。
一本书在完成之际,就已经和作者本身脱离了关系,作者再也没有办法控制它在读者心中所产生的影响,所以若你喜欢、热爱甚至迷恋那不勒斯四部曲,那就好好享受它所带来的震撼,所带来的唏嘘,所引起的思考,这些才是你真正需要去探索的。作者是谁,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不是吗?
就好像你和人谈个恋爱,不一定就要了解对方的母亲是吧。
去他妈的。
个人公众号:DramaMatters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继续读书。” “我会花钱供你上。” “你一定要一直上学。” ”Promise me.”
本集的主要线索是:莉拉所做的决断将为她带来什么?
本集的关键疑点是:为什么尼诺忽然对埃莲娜冷眼相向?(直白地告诉你:和渣不渣没有半分钱关系)
第一场:阴影
开场出现的小汽车如同做了一个引荐,镜头追随它潇洒驶过,烟尘漫起,“赛鲁罗制鞋店”锃亮的花体字门牌高高悬起,好生气派!
第二个镜头固定在店内墙面,上头典雅大方地张挂着九种鞋样设计图。
第三个镜头,则是第二个镜头的结果,前景中是清晰的各色鞋样,齐齐搁在柜台上,设计图已成为产品。而背景中费尔南多正在指示两个制鞋工人,斯特凡诺的承诺已然兑现。
斯特凡诺与莉拉相携步入店中,视察鞋样。斯特凡诺问莉拉是否满意,莉拉嘴上虽然认可了,但面色凝重,低头不语。这些样品没有达到她的预期。
斯特凡诺拿起一只样品鞋对照墙上图纸,也发觉到产品并未达到图纸上的水准。
这已经埋下不太妙的种子了,开场的新气象此时才刚捱过两分钟,现实的第一盆冷水已经浇下。
莉拉设计出的草图的确出众,可是以费尔南多小手工业主的手艺,却达不到这样的水平。也就是说,他们预期要轰动市场的新产品,根本没有诞生。
莉拉心里多么失望啊,她牺牲这么大换来的机会,就被父兄这么拙劣地糟蹋浪费。但她自己亲自试鞋,支持和维护了家人,让斯特凡诺和他们的矛盾没有过早爆发。
第二场:邀请
场景转到埃莲娜的高中课堂之上,宗教老师正在介绍共产主义者和马克思、列宁反对宗教的观点。老师提到的“葛兰西”是意共创始人之一,意大利同样受俄国革命的影响,和中国一样,在一战之后的1921年建立了共产党组织,反对墨索里尼的法西斯政权,葛兰西后来被捕下狱,写下大量研究革命理论的文字,1937年去世。
本剧一些人物(比如奥利维耶罗、帕斯卡莱)所流露出的思想,一些很明显的社会现实(比如阶级对立),都可以和中国历史对比参照。这有利于了解本剧的大背景。人是时代潮流中的人,人必定会被时代所影响,所裹挟。心里对这个大背景有个底,会有利于我们理解剧中人物的思想脉络和发展。
埃莲娜却在课上走神,她总是在拿自己和莉拉比,尤其现在,莉拉都要结婚了,她心里更是纠结得很。她想着,莉拉和斯特凡诺是真心相爱,可是她却并不喜欢安东尼奥,所以,她觉得自己还是落在下风,这让她感到郁闷。
老师发现埃莲娜没有听讲,问她是否对自己的授课感到不满意。结果埃莲娜胆儿肥得可以,直接说:“是。”接着她将自己潜意识中对宗教的看法说了出来。她揭穿了人类将自身命运托付给宗教的虚妄,认为在这遍布贫穷和疮痍的环境中侈谈宗教是很讽刺的:
“就好像大火盈城,你却还在收集游戏卡牌。”
随着学识增长,也由于生活中的直接经验,她已经自觉成为一个无神论者。
埃莲娜的大胆言论在教会主导的教育体制中被视为反叛行为,他被宗教老师逐出了课堂。
在宗教老师发出驱逐令的时候,给出的是一个全景镜头,将老师背后的十字架和领袖像都展示了出来,告诉我们在当时的意大利宗教在政治中的崇高地位。当时意大利的执政党是天主教民主党,看这个名字我们就能得出宗教地位崇高这一讯息。黑板上的领袖像应该是当时的天民党主席和意大利总理阿多内·佐利。
埃莲娜也有些诧异,自己怎么就这么自然地说出了这番言论?
她蒙蒙地站在走廊上,尼诺正好经过,得知埃莲娜因为不满宗教老师攻击共产主义而顶撞了他,尼诺热情提供了帮助。他找来一位女老师给埃莲娜解除麻烦。
在这个空当,尼诺在走廊上大方地向埃莲娜发出投稿的邀请,希望她将自己与宗教老师的矛盾发表出来。
接着他从身上拿出一份报纸,叫做“那不勒斯——穷人的酒店”。从报纸的名字我们可以猜测到这是一份针对那不勒斯穷人所面临的种种社会问题的报纸。
那么我们知道尼诺为什么会对埃莲娜这么热情了吗?
因为尼诺发现了埃莲娜的思想和自己有共通之处,他认可了埃莲娜的见识,这才向她邀稿的。在伊斯基亚岛上,我们就发现了尼诺是个桀骜自处的人,他对自己看不上的人,是不屑置言的。那时候埃莲娜在沙滩上向他搭话,他都不怎么搭理,因为他不相信埃莲娜有什么真才实学。
这个情节将尼诺的思想世界崭露在了观众面前,让人终于知道在他冰山一般的外表下,涌动的是什么样的岩浆。
追求这种人,不在于何等的倾城之姿,而在你内心的波澜有多宽阔。
尼诺对埃莲娜突然青眼有加正是因为他觉得埃莲娜是个有觉悟的人。不然你以为冰山小王子会随便跟你搭讪?
遇到了能交谈的人,尼诺便真诚地打开了自己,将自己写的文章给埃莲娜看,还鼓励埃莲娜有同样只读高一就发表了文章的女生。
可是埃莲娜想到的重点却是:他也和他爸一样在报纸上发表文章,他也会和他爸一样写诗吗?
埃莲娜说过,她之所以不再理会尼诺就是因为她将自己对多纳托的厌恶投射到了尼诺身上。因此尼诺在报纸上的文章让她产生了这样的联想,她担心的是尼诺和他爸是品性一样的人。
当尼诺听到“你也写诗吗”这个疑问时,他当然也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他愣了一下,退了一步,看着别处,否定了。
——他说过,他要努力成为和父亲不一样的人。他一直在逃避父亲对自己的影响。
尼诺请来的女老师从教室中走出来,告诉埃莲娜可以回去上课了。这个老师对埃莲娜很关心,又透过尼诺的思想可以推定,女老师也是认同共产主义思想、反感宗教的人。
第三场:铅字
场景应是在莉拉和斯特凡诺的新家之中,莉拉和埃莲娜站在镜前,莉拉为埃莲娜试戴自己的新首饰。
埃莲娜将自己有机会发表文章的事情告诉了莉拉,莉拉连续问了两遍,文章是否会署上埃莲娜的名字。
此时她难道不会想起她们一起在长凳上许下的写书赚钱的愿望吗?
此时她怎会想不起自己独自完成的文学作品《蓝仙女》?
这本是她的梦想。
埃莲娜请求莉拉帮自己修改一下文章,莉拉心中有所抗拒,但还是同意了。
两人谈话间提到了尼诺的名字,但是埃莲娜还是没有告诉莉拉自己喜欢尼诺的事实。
莉拉看着文章草稿,立即进入自我状态:
“我能删改吗?”
“我能调换顺序吗?”
她镇定自若地在纸上笔走龙蛇,信马由缰,落笔寥寥,便将一篇文章修订完毕,俨然大家风范。
但是莉拉冷着脸说,再也不想看埃莲娜的文章,因为这刺痛了她的内心。
她已嫁作商人妇,从此将断绝纸和笔与自己的关系,她再也没有拿起笔的可能了。
但是莉拉坚持了一件事:由她来誊抄这篇文章。
誊抄是一件有仪式感的行为,这代表莉拉对过往那个自己的追认,也代表她对过往那个自己的剥离。从今往后,前尘如梦,既往不追。
她一笔一笔,字字如刀,割裂、完结。
莉拉修订过的文章使埃莲娜产生了一种错觉:身体中有一个她超前奔跑了一百步,而另一个她留在落在身后。
她知道莉拉的修改使这篇文章提升了档次。
尼诺看过之后,大为欣赏,自承自己没有埃莲娜文章写得好。埃莲娜的才学打动了他,因此他请求埃莲娜和他一起走走。(PS:尼诺的理想型是才女,而非花痴)
但是在校门口埃莲娜遇见了自己的庶民男友安东尼奥,一定是为了不让尼诺发觉自己的品味这么差,她催着安东尼奥和自己赶快离开了。埃莲娜也是很有劈叉潜质的。
安东尼奥希望埃莲娜陪同自己去参加莉拉的婚礼,结伴参加婚礼,那自然意味着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埃莲娜不知如何拒绝,只好权宜地答应了,教安东尼奥好生空欢喜一场。
埃莲娜一门心思扑在如何将自己文章转印成铅字,只有做到这一点,她才能达到自我认同,旁白甚至说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自己真的存在,可见她心中强烈的欲望。这不能认定为纯粹的理想,而是掺杂着极强功利性的欲念。埃莲娜认为这是她摆脱卑贱身份,走向上层社会的阶梯。
第四场:婚纱
未来的婆婆和小姑子在婚纱店为莉拉婚礼上的婚纱把关,埃莲娜也陪同而来,帮莉拉对付难缠的婆婆和姑子。
莉拉像个木偶一样在她们面前展示,听任她们评点,自己却没有发言的权利。
莉拉为了表达不满,故意说了一串别的款式的婚纱选项,取笑婆婆和姑子。
她转向埃莲娜,请她给出建议。
其实选婚纱这件事的核心,不在于哪件婚纱更好看,更合适。而在于,谁来决定,谁有发言权。婆婆和姑子说得听咱们婆家的,莉拉表示要自己说了算,埃莲娜则是她请来为自己作战的帮手。
这是一场未来谁能掌握主动权的战役,话语权就是主动权,不论是之前杂货店上班的问题,还是现在选婚纱的问题,或是以后的任何一件家事,都是这场战役中的一个个小型战斗。双方寸土必争,直到一方取胜为止。
这才是选婚纱一事的背后涵义。
莉拉有求于埃莲娜,埃莲娜便来帮她解决问题了。她从容走向婚纱货架,婆婆和姑子都很关注埃莲娜的举动。
这说明埃莲娜如今的学识和学历让她在当地的地位越来越高了,连卡拉奇家族也开始认同她。
还记得上一集在杂货店莉拉的婆婆主动关心埃莲娜的情节吧?那就是这个转变的体现。而现在,她们亦静静地等着埃莲娜发表意见。
埃莲娜其实并不知道如何挑选婚纱,但她用词汇巧妙地糊弄了莉拉的婆婆和姑子,既让她们心里开心,也让她们觉得自己说得在理。
只有莉拉一眼就看穿了埃莲娜。
莉拉对自己和埃莲娜做了一个完美的总结,她说别人都怕她,但是埃莲娜却招任何人的喜欢,她就像坏孩子,而埃莲娜是好孩子,自小如此。
埃莲娜半开玩笑地说:“不是这样吗?”
莉拉有些伤感。
其实莉拉的伤感正是因为她委屈,她嫉妒埃莲娜,而且是从小到大一直在嫉妒埃莲娜。
从小学一年级课堂上,埃莲娜得到老师表扬后,她用沾了墨水的纸团扔埃莲娜时起,就是如此。
后来埃莲娜不断得到继续学习的机会,又得到去海岛上旅游的机会,现在又有发表文章的机会。在莉拉看来,埃莲娜总是显得那么幸运,总是有人在呵护她成长。而自己,孤苦伶仃,总是在独自挣扎、抗争、奋斗,却又没有那样的好运气。
埃莲娜为了让莉拉不要伤感,替安东尼奥感谢了莉拉给妹妹艾达一份在杂货店的工作,莉拉心情稍好,开了句“我是坏人”的玩笑。
第五场:开张
场景回到鞋店,一位女顾客正在试赛鲁罗牌的新鞋,赛鲁罗父子和斯特凡诺兄妹都密切关注眼前这单生意的成败。
女顾客选中了一双鞋,但是当她得知价格后,立刻刷下了脸,脱鞋走人。临走嘲讽了他们的高价:“如果我有这么多钱,我就在美国了。”
这话直接切中了鞋店的命门,他们皮鞋确实不错,但是成本和定价也随之上升得厉害,贫民区的人怎么可能消费得起?在当地是打不开市场的。
怎么解决这个矛盾呢?里诺说得对,得把鞋放到市区卖。可是下一个问题随之产生,要走通市区的门路,必须找索拉拉家。妈的!
莉拉的父亲费尔南多反正是个唯利是图的势利鬼,他没有节操,去找索拉拉家他完全没有心理障碍。里诺不愿意,因为他知道莉拉绝对会反对。斯特凡诺的态度很暧昧,不置可否。不置可否的意思一般就是心里有鬼。
——他是个商人。
第六场:背叛
场景马上转换到斯特凡诺和莉拉的家中,莉拉躺在床上,显得心事重重,十分难过,而斯特凡诺在房门外大喊大叫,逼迫她同意找索拉拉家帮忙。
斯特凡诺喊完,老爸费尔南多接着嚎,老爸嚎完,里诺也接着嚷嚷。
房中光线晦暗,厚厚的阴影罩着莉拉的身躯,她眼睛眨也不眨,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些是为了谁,为了什么。自己的牺牲换来的就是这些吗?
母亲农奇亚知道谁来才有用,她叫了埃莲娜前来说项。
此时旁白交待了冰冷的事实。斯特凡诺轻易地背叛了莉拉,她的家人也背叛了她,他们已经和西尔维奥·索拉拉达成协议,索拉拉家提供市区卖鞋的渠道,作为交换,斯特凡诺让西尔维奥成为自己婚礼上的持戒人,持戒人的地位相当于夫妻双方的亲戚。
和索拉拉家成为亲戚,莉拉自我牺牲换来了这样的结局,她能不心如死灰,陷入无尽绝望吗?
——此时,她都还没有步入婚姻殿堂啊。
来看看我们学业有成,拥有真材实料的埃莲娜大小姐是怎么劝慰莉拉的:
“西尔维奥不是马尔切洛,他没有强拉艾达上车,他没有在新年夜开枪,也没有把安东尼奥打个半死,西尔维奥没有赖在你家不走,也没有在背后诋毁你的名誉。”
“你已经拒绝了一个索拉拉家的人,你知道这个街区的规矩,莉拉,你得付出点代价。”
——可是莉拉嫁给斯特凡诺就是为了不付出代价,至少不是这样的代价。
埃莲娜继续分析:你为的就是改变现状,让社区更好,让斯特凡诺更好,让家庭更好,你现在这样做却将一切搞砸了,婚礼没了,鞋店没了,这样反而让索拉拉家轻松取胜了。
埃莲娜更以自身经历作为例证。她顶撞了宗教老师,如果她不道歉,那意味着她被开除,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她会被重新打回十八层地狱。
埃莲娜认为,舍小取大,着眼未来,才是正道。她对斯特凡诺和莉拉的结合抱着期待,她认为他们的结合能够改变街区的现状。
首先,必须要夸奖,埃莲娜确实是个有见识,能冷静分析问题的人了。可是她的缺点是,她的阅历还不够,她的判断多半还是在依靠自己脑海中的推论。
她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可是这种想象带着浓厚的粉红色迷雾,恐怕她说出来自己也不会完全相信。
尚未完成结合,斯特凡诺已经背叛了莉拉,无产者和资本家的结合,一开始就暴露出这么明显的脆弱根基,你觉得这种貌合神离的结合能够延续多久?
莉拉始终比埃莲娜冷静,始终比埃莲娜看得透彻,她知道,斯特凡诺并不可靠,她知道斯特凡诺是个利益至上的商人。
可是莉拉再透彻也不能改变什么。一开始,当她做出决定时,她就等于把全部赌注押在了斯特凡诺身上,决定走向的其实是斯特凡诺。因为钱在斯特凡诺手中,莉拉没有经济自主的权利。
如果要我说,莉拉从这个泥沼一般的局面中脱离出来的唯一办法就是独自远离,也许剧集一开始说到莉拉消失了,和这有些关系。
为什么莉拉只能独自走才能解脱呢?因为她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她的家人都被她扛在自己的背上。
可是问题是,他们和她并不是一条心,庶民的劣根性在一切事情中展露。他们同资本家一样逐利,他们利欲熏心,他们为了自己的美梦可以牺牲其他,即使是自己的亲人。莉拉就被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置于白白牺牲的处境之下。
莉拉想凭一己之力解救一家人的想法是完全不现实的,她的家人只会成为她的包袱,而不会成为她的倚靠和支柱。
这是莉拉痛苦的来源和悲哀所在。这也是初代觉醒者必定经历的悲痛和苦楚:是勉力维持还是独自前行?
这时斯特凡诺走进房中,他是如何打动莉拉原谅他的背叛的呢?他拿出了那双皮鞋,那双赛鲁罗牌第一双样品,莉拉的心血,也是全剧最重要的道具和象征之物。
此时他在灯光之旁,映射着这位商人资本家虚伪的嘴脸。斯特凡诺再次用伪装的深情欺骗了莉拉。
莉拉让步到,她独独禁止一个人——马尔切洛进入她的婚礼现场。
斯特凡诺眼神闪烁,他再次许下空口的承诺。
危机暂告消解。
第七场:冷漠
莉拉和埃莲娜敲开了奥利维耶罗老师的家门,希望送上婚礼的请柬,可是奥利维耶罗老师拒绝承认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莉拉。为什么会这样?
奥利维耶罗希望莉拉以知识改变阶级,改写命运。但是莉拉选择了最让她不齿的路——依存于男人,何况这人还是罪恶家族卡拉奇家的斯特凡诺。
这位老师在她们很小就灌输了丛林法则和阶级观念。知识竞赛之前,她对女学生们说:“如果我们不让脑海们知道,你们也和他们一样优秀,甚至更为优秀,他们就会将你们碾压在地。”补课时,她对埃莲娜说:“庶民是很低贱的,如果某人一直放庶民,他的子孙后代都将一无所有,一文不值。”
她希望自己最出色的两个学生能够以知识突破男性社会的囚禁,超离出庶民的基因。所以她那样苦心劝说两家的家长让孩子继续上学,埃莲娜没有她几次在升学节骨眼上推一把,不可能走到高等教育,坐在课堂学习“高贵”的意大利语、拉丁语和希腊语。莉拉过早辍学,奥利维耶罗本已对她绝望,但是当她发现莉拉自己疯狂自学,将小学图书馆的书看了个遍时,她感动不已,让埃莲娜激励莉拉不要放弃学习。可是莉拉如今的选择,在奥利维耶罗眼中意味着对知识的背叛,对自我庶民性的认同,对男权的屈从,对恶劣传统的耻辱回归。因此她对莉拉做出了激烈的评价:“她的聪明都长到胸部、大腿和屁股上了。”因此她说:“我认识赛鲁罗,但我不认识这个人是谁。”
第八场:告别
婚礼之前,按照习俗,埃莲娜为莉拉沐浴。
莉拉家人都兴高采烈,他们傍上富亲戚了。可是坐在浴桶之中的莉拉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深深的质疑。奥利维耶罗老师对她的态度,在她心中久久挥散不去。
埃莲娜试图消解莉拉的难过,可是这对莉拉这种人没有用,她越来越认为自己的选择是错的,因为在这个选择之中,她最没有考虑到的事是:为自己考虑。她已经感觉到自己命运中越发浓厚的悲剧前景。
现在她唯一的寄望就是,埃莲娜还能继续接受教育,继续完成自己未完成的梦想,代替自己脱离泥沼,改变命运。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继续读书。”
“我会花钱供你上。”
“你一定要一直上学。”
“答应我(Promise me)。”
在此,完成点题,这就是埃莲娜和莉拉之间的约定。
莉拉的表现出奇的坚决,甚至冷酷,她一定要埃莲娜不断地学下去,并且永不停止。
她知道,并且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教育和知识的决定意义。只有教育和知识,才是她们这种人最牢靠有力的改变命运的资本。
她已经陷在泥潭中,但是她要以自身为祭,为埃莲娜创造最好的条件和基础。
她们的共体双生,在此时得到最强烈的印证。
“你是我的天才女友,你必须比他们中任何人都更为聪明,不论男孩还是女孩。”
在这里,完成了对全剧的点题。
“我的天才女友”到底是谁?“天才女友”不仅是埃莲娜眼中的莉拉,也是莉拉眼中的埃莲娜。
我说过,这个剧是以埃莲娜的视角来进行叙述的。要想全面了解整个过程,必须再补缀上莉拉的视角,将整个过程梳理一遍。而莉拉的视角,往往是隐晦的,需要我们深入挖掘。
但是现在,她说出来了,这句“你是我的天才女友”将两个视角合并在一起,整个故事终于完全立体起来。你对我的嫉妒,我一点也不缺;你对我的爱意,我也从不曾少。莉拉和埃莲娜最终超越了人类天然的各自独立的属性,成为了一对并体双生的存在。
最后,莉拉从浴盆中站起,她青春的肉体完全展现在埃莲娜和观众的眼前,而且镜头是一个大特写,正定格在她的隐私部位。
有人可能认为露点是完全不必要的噱头,但这并不是噱头。
强烈的视觉冲击和特写部位的选取,要宣示出来的意思正是:这部年轻的肉体即告枯萎,这是它最后的青春荣光。
从此以后,它将迅速凋败,迅速腐烂。
少年时代的那个莉拉,就此别过。
“我头脑里的梦想,终于踩在我脚下了。”多么残酷的自我消解和宽慰。
第九场:婚礼
遵照习俗,婚礼首先在教堂中举行,整个过程采取了家庭录像拍摄的方式,所有人都沉陷在感动之中,场面十分温馨。
教堂的仪式完毕以后,婚礼转到酒店继续举行。
埃莲娜和童年的小伙伴们坐车过去,开车的是安东尼奥,他飞快地开到现场,还对埃莲娜说了句:“我把她当你一样。”安东尼奥并不是在侮辱埃莲娜,他只是带着戏谑的语气在表达爱意,没有文化的人,你得担待。但是埃莲娜对安东尼奥的粗鄙相当反感,她表达了对他的不满,提出分手只是早晚的事了。
从这帮人的站位来看,恩佐和卡梅拉已经凑成一对,帕斯卡莱和艾达差不多也有那个意思了。这两个男人以前喜欢的都是莉拉,但是现在都退而求其次,能怎么办呢?贫民区的小圈子就是这样,自我消化,量力而行,就像中国一些封闭的农村地区一样。这都是阶级所决定的。
第十场:泥沼
婚礼转移到婚宴现场,继续进行。埃莲娜忽然看到尼诺也来到了现场,她立刻迎了上去,和尼诺待在一起,安东尼奥心里很是不爽。
尼诺对现场的状况十分漠然,也不主动和埃莲娜说话。埃莲娜没话找话,尼诺应答得十分敷衍。从里诺的谈话可以看出,他在关注工人的生活,关注社会底层的真实境况,他在对社会问题进行研究。
当斯特凡诺和莉拉跳舞时,斯特凡诺的眼神其实有些闪躲,因为他自知做了亏心事。
安东尼奥在场下郁闷地看着埃莲娜和尼诺坐在一起,埃莲娜则郁闷地发现尼诺十分投入地注视着莉拉的一举一动,她发觉了尼诺对莉拉的感情。
埃莲娜试图引起尼诺的注意,问他是否还看小说,尼诺冷漠地告诉她自己已经不看小说了,小说毫无用处。
新人一舞过后,场下来宾开始结伴跳起舞来,安东尼奥皱着眉头走到埃莲娜身边,要求一起跳舞,埃莲娜看了尼诺一眼,尼诺懒得理睬,埃莲娜不好拒绝安东尼奥,只好去了。安东尼奥宣示领地归属权一般地瞪了尼诺一眼。
安东尼奥十分气氛地控诉了埃莲娜和尼诺举止亲密的行为,离开了现场。埃莲娜表现十分冷静,她没有追回安东尼奥,而是重新回到了尼诺身边。显然,她已经决定辜负安东尼奥,她要追求自己的幸福。
埃莲娜想邀请尼诺跳舞,可是尼诺表示自己从不跳舞,他觉得那很愚蠢,干脆地拒绝了埃莲娜。
在现场一片欢乐或者说混乱的气氛中,里诺还邀请了皮诺奇娅跳舞,这很有意思,卡拉奇和赛鲁罗两家这是要两两配对吗?
为了引起尼诺的注意,埃莲娜在餐桌上开始对阿方索谈文学作品,尼诺转头对阿方索自己最近也看了这本书。这说明他还是看小说的,只是他不想和埃莲娜交谈。
尼诺像要故意刺激埃莲娜似的,告诉她那篇文章没有被发表,埃莲娜脸都垮了。
狠狠伤害过埃莲娜之后,尼诺起身决意离开,埃莲娜拉着他的手都没能将他挽留下来。
婚庆现场一片混乱,埃莲娜看着眼前的情景,忽然想起小时候奥利维耶罗问她的问题:庶民是什么?
此刻她无比清晰地看到了庶民性,她眼前的所有这些人就是庶民,他们流露出的表情,他们的一切举止,都无时无刻在暴露他们的庶民性。
埃莲娜明白的庶民性,莉拉早在第四集烟花之夜就领悟了。
可是如今莉拉自己也沦陷在这种庶民性之中,埃莲娜感到自己十分的绝望,她失去了一直带领她前行的莉拉,她如今孤立无援。
为什么尼诺突然会对埃莲娜那样冷漠,那样决绝地离开呢?
事情的引子首先在安东尼奥的身上,当尼诺看见埃莲娜和安东尼奥走在一起时,他已经对埃莲娜十分鄙夷(所以取消了为她发表文章),而婚礼上看见安东尼奥和埃莲娜之间地互动,更使他对埃莲娜感到失望。他本以为埃莲娜在思想上已经和自己一致,但是他看到埃莲娜还依然和街区那些他看不起的庶民谈恋爱,他的冷漠就自然而然了。
更重要的是,在婚礼现场,尼诺见到了莉拉,他小时候最佩服的人就是莉拉,可是此时此地,莉拉的形象在他眼前整个瓦解。他看到莉拉的结婚对象竟然是罪恶的卡拉奇家族之子,他看到莉拉那样陶醉地和这个街区的压榨者共舞,他接受不了曾经的那个莉拉发生如今这样的转变,他破灭了对这个街区最后的留恋,愤而离开了。
尼诺的思想其实很偏激,很极端,但这大概也是符合当时的时代风气的,在革命年代,就是有这种缺乏实践,却思想上十分纯粹的人,他们对过去的传统或自身的阶级感到十分羞耻,恨不得能洗脱自己身上的全部基因印记,将自己改造成完全不一样的新人。中国在新文化运动时期同样是一股这样的风气,有人竟然要废掉中国汉字,早期共产党很多人也抱着纯洁的社会主义理想南北闯荡。
对埃莲娜而言,她觉得自己逃离这个处境的唯一希望就是尼诺,所以她不能放尼诺走,她跑出去追赶尼诺。
这个追赶情节处理得十分出色,埃莲娜没能找到尼诺,她看到的是走出车门的一对兄弟……
埃莲娜急忙回去,她非常悲伤地看着莉拉的眼睛。莉拉正在和斯特凡诺高兴地起舞。当看到所来之人时,莉拉脸色大变,之前的一切欢乐气氛至此急转直下,拐入悲情之中。
来到现场的就是索拉拉兄弟,她恨之入骨的马尔切洛满面春风地到来,自己的哥哥里诺在同他亲密互动,斯特凡诺还试图向莉拉解释。
真相明摆着,莉拉的家人和丈夫再次背叛了她。他们侵吞了她的底线之后,更进一步侵吞了她的底线。显然,他们暗中和索拉拉家进行媾和,只有自己一个人被当成了牺牲品。
马尔切洛整张脸都写着“邪恶”二字,他望着莉拉,他要复仇。复仇的方式就是那双皮鞋,那是莉拉亲手制作的皮鞋,由斯特凡诺买到手里,就在婚礼前还被斯特凡诺当成哄骗自己的工具。可是现在,它穿在自己的敌人脚上。中间发生了什么?只有斯特凡诺背叛了对莉拉的承诺,无耻巴结了索拉拉家这一个可能。
此时这双皮鞋象征着资本家彻头彻尾的虚伪,象征着无产者被资本家无情地嘲弄和欺骗。这也揭示了二者的联合是一场海市蜃楼般的图景,虚浮到顷刻间就崩塌了。
那一刻,莉拉意识到自己的所有牺牲都是没有意义的,她意识到斯特凡诺绝不可能改变阶级本性,自己只是一棵完全无法决定自身命运的浊世浮萍。
这一刻,埃莲娜也发觉了自己错得有多么荒谬,她发现了自己也始终没能脱离掉自己所处的阶级,自己所在的梦魇。
这一刻她们的心灵是相通的,这一刻她们没有任何人并肩站立,她们只有孤立无援的彼此,只有彼此能缓解心中无限的创伤。
她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在泥沼之中。
“那不勒斯四部曲”第一部《我的天才女友》结束了,我们消耗了一年中十二分之一的时间一起做了同一件事,那就是见证莉拉和埃莲娜这对并蒂双子星的痛苦与抗争;见证了那不勒斯社会的落后与发展;见证了资本家和无产者的对立与媾和;见证了为主角所不齿的庶民性;见证了想要改变命运和扭转历史进程的极端困难。
她们的少女时代被画上了耻痛的句点,明年,她们的青春成人时代,将再次卷袭而来,那不勒斯和意大利的历史要继续走下去,一代人的挣扎与撕裂远未终结。时代中的浪花啊,即便你是最亮的那一朵,你难免打在岩壁上!
时值年末,欧美各大权威媒体的「年度十强」也如约和观众们见面。
这边厢由《电影手册》和《名利场》甄选的最佳电影Top10刚刚出炉,就在上周,《时代周刊》也评出了2018年度十佳剧集。
放眼望去,榜单中仅有一部非英语作品,开局即战果傲人,被封为HBO继《权力的游戏》和《西部世界》以来的又一大王牌——
《我的天才女友》
L'amica geniale
前两集于9月初的威尼斯电影节上首播,据闻放映结束时,观众给予了长达十分钟的起立鼓掌。
资源正式流出后,豆瓣评分从9.0飙至9.4,与《权力的游戏》前几季难分伯仲。
如此卓越的口碑,自然要归功于原著打下的良好基础。
剧集改编自“那不勒斯四部曲”的第一部同名小说,首发于2011年,出版后在意大利乃至世界范围内都引发了如潮好评。
这套小说有多火呢?世界著名文学杂志《格兰塔》曾这样形容:
“如果你还没读过费兰特,就好比你在1856年还没读过《包法利夫人》。”
在Instagram等社交平台上,#FerranteFever#(费兰特热)一跃成为当时最火爆的标签,晒埃莱娜·费兰特小说封面的照片迭出不穷,累计超过1万张。
这部现象级巨作还间接带动了那不勒斯的旅游热,有些披萨店甚至卖起了“费兰特披萨”。
中文版在2017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引进,同样颇受关注,迅速在国内圈了一大批书粉。
风头如此强劲,凭什么?
“那不勒斯系列”讲述了在上世纪50年代的意大利,两个出生于贫困城区的女孩一起成长的故事。
温顺乖巧的埃莱娜,市政门房的女儿,聪明,漂亮,平时在班上深受老师喜爱,属于模范优等生,长辈口中“隔壁家的孩子”。
个性反叛的莉拉,鞋匠的女儿,家境贫寒,却天赋超强,自学掌握了拼写和四位数运算,与年龄不相符的心智让人咋舌。
和乖乖女埃莱娜不同,这个总是顶着头乱发的假小子,一旦发起威来,连男孩都不是对手。
她们身在两个世界,犹如一枚硬币的正反面,看起来绝无交集的可能。
但,奇妙的地方恰在于,我们总是被那些跟自己性格截然相反的人吸引。
埃莱娜向往莉拉身上的决断力,和那股野马脱缰般的冲劲。她开始靠近莉拉,陪她冲男孩儿们丢石子,把布娃娃丢进地窖,一起看《小妇人》学习写作。
啪!友谊就这样盖了章。
与此同时,两个小姑娘也在暗中较劲,极力想超越对方,成为那个更加幸运,优秀的人。
岂料,这样亦敌亦友的关系一维持便是半个世纪。
获赞“神还原”的同名剧集,从开场第一个镜头跳出,便与原著保持着严丝合缝的对接:
已是白头的埃莱娜接到莉拉儿子的电话,得知莉拉突然人间蒸发,还抹掉了自己留存的所有痕迹。
这让她心绪难平,于是打开电脑,决心记录下自己脑海中关于莉拉,关于这位“天才女友”的一切。
坊间流传着一句话:“HBO出品,必属精品。”
《我的天才女友》以教科书级的布景和拍摄手法,再次印证了这一真理。
跟随埃莱娜的旁白,和充满电影质感的画面,我们来到了上世纪50年代,坐落于意大利那不勒斯的某个贫穷社区。
一向壕气的HBO,为了复原战后的那不勒斯,请来150名工作人员,耗时100多天,专门搭建了一个超过21万平方英尺的“那不勒斯”。
这儿是莉拉和埃莱娜终其一生想要逃离的“庶民的世界”,从街面到寓所,镜头移过的每一寸都沾满了灰暗、粗粝的生活气息,破败感扑面而来。
聚居在此的多为底层民众,干着木匠、鞋匠、水果贩一类毫无尊严的营生。对他们而言,每天上演的暴力和争吵已是家常便饭。
从被地头蛇骗走店铺的穷人,因宣泄不满挨揍:
女邻居为了男人互相撕扯:
到一桩离奇的谋杀案。
几近于活生生的黑帮电影。
贫富分化,男权压迫,性别歧视……这座摇摆动荡的小镇,折射的是一整座城市,乃至国家和时代的缩影。
而两个女主人公,便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
出身卑微的她们,有着远超同辈的眼界和野心:渴求知识,渴求自由,渴求逃出这个窒息的牢笼,去往外面的世界,肆意冒险。
第二集中,莉拉突然萌生了翘课去海边的念头。原本畏怯的埃莱娜经不住小伙伴劝说,答应和她一块儿同行。
走到半途中,莉拉却犹豫了。
没看到海的两人最终抱憾而归,埃莱娜还被跛脚母亲暴打了一顿。
这次失败的出逃,冥冥中预示了她们各自命运的走向。
埃莱娜的父亲在女儿软磨硬泡下,答应供她继续读书,前提是她要足够风光,给家里长脸。
而莉拉就没这好运了,她有个极度蛮横、专制的父亲,在和女儿拌嘴时,一怒之下将其扔出窗外,看得人莫不牙痒。
就这样,一个以全A成绩升入中学,一个却提早告别课堂,成了兄长鞋铺的帮工。
看到这,观众肯定要发出“家门不幸”的感叹。
但反抗无果的莉拉,并未就此妥协。
《肖申克的救赎》里有这么句台词:
「有些鸟儿是关不住的,因为它们的羽翼太过耀眼」
用来形容倔强的莉拉,实属再贴切不过。
趁着打工的空隙,她偷偷学习、读书、创作小说,还用化名在图书馆拼命借书,拿下了年度评比的第一名,比在校念书的埃莱娜还要勤奋。
埃莱娜还没上高中,她就已经开始自学古希腊语。
富人家的纨绔子弟公然欺侮镇上女孩,同龄人都被蒙在鼓里,只有她一语道破真相。
埃莱娜被骚扰时,她立刻挺身而出,吓跑了两个不良少年。
如果说在费兰特的原著中,知识是女性赖以生存、推翻宿命的武器,能让谷底的人看到希望。
那么莉拉的努力足以证明,和这种高等教育比起来,不断寻求突破困境的方法,构建自我觉醒是何等重要。
我们总爱将成长过程中的性格缺陷、挫败经历甩锅给父母,光是近年来的荧屏上,对原生家庭的指控便屡见不鲜。
最典型的,便是《梅尔罗斯》里卷福饰演的上流公子哥,饱受童年阴影的“毒害”,只能依靠酗酒、嗑药来麻痹自己,活得恍如一具行尸走肉。
莉拉同样有一个糟糕的家庭,尽管她智力超群,却注定要与「底层庶民」的身份绑在一起,听从家人的差遣和指使,连婚事也不能擅作主张。
但这种悬崖边的生活,并未隔绝她心中对广阔天地的憧憬。
这朵淤泥中开出的花,不仅救赎了自己,也鼓舞着埃莱娜逆流而上,挺直腰杆做人。
作为一部讲述女性抗争的史诗,《我的天才女友》今朝得以影像化,无疑具有深刻的时代意义。
从曾经的《末路狂花》,到当下《摔跤吧!爸爸》,《嘉年华》等类型片,对于女性处境的反思和讨论渐成气候,得到了多样而丰满的诠释。
而《我的天才女友》更是将这一题材发扬光大,通过跨越半个世纪的友情和战争,传递出女性间相互仰慕、信任的力量。
看到剧中的两位小演员登场时,书迷们纷纷惊呼:“简直像从书里走出来的。”
殊不知,为了找到符合原著气质、精通那不勒斯方言的演员,主创团队辗转于意大利南部,面试了近9000名儿童,才从中筛出四位主演。
而这四名演员,几乎都是没有任何演出经验的“素人”。
导演萨维利奥•科斯坦佐现年43岁,曾凭借《饥饿的心》等电影屡获金狮奖提名,尤其是改编自意大利作家保罗·乔尔达诺同名小说的电影《质数的孤独》。
事实上,早在2007年,科斯坦佐就和费兰特有过互动。
当时他想改编费兰特的一本小说《迷失的女儿》,可惜受制于种种因素,合作最终告吹,但他们此后并未切断邮件往来。
9年后,费兰特的出版商主动通过电话联系上他,称小说家希望由他来执导《我的天才女友》。
一位才华横溢、吃透原著的导演,加上作者本人钦定,这样的“王炸”组合想不赢都难。
经由科斯坦佐掌镜,书本中私密、细腻而又抽象化的描写,被逐帧转译为精准生动的影像,从每集片头的家庭私照开始,将人拖入一个文字无法抵达的世界。
难怪原著粉看了,激动得疯狂爆灯。
在数不尽的细节烘托下,那座灰蓝色的小城跃然于眼前,其中也有费兰特与导演线上交流、介入每个环节的功劳。
有趣的是,当你翻开《我的天才女友》这本书的扉页,或是点开任何一个网址,找不到任何关于她本人的照片抑或生平介绍。
因为,“埃莱娜·费兰特”不过是一个笔名,一个替身。至于作家的真实姓名(甚至性别),迄今仍然成谜。
从发表处女作《讨厌的爱》(1995)开始,费兰特便多年保持神秘,从未公开露过面。她曾在《巴黎评论》的访谈中解释了持续匿名对写作的重要性:
“开始我害怕从自己的安全壳里钻出来,选择匿名是因为怯懦,后来,我感受到了媒体的恶意,他们对于我的作品根本不关心,总是凭借作家的声名来评价一本书;而且很多有名的意大利作家都在高校任教,好像文学不能借助文本自身来展示其严肃性,而只能靠外部声誉获得认可。”
这种作者面孔的缺席,与书中强烈的自传色彩相交融,令读者和包括《纽约客》、《纽约时报》、《卫报》在内的媒体产生诸多猜想,更为其输出了无尽的谈资。
2015年,埃莱娜•费兰特被《金融时报》评为“年度女性”。2016年,《时代周刊》将她选入“最具影响力的100位艺术家”。
费兰特究竟乃何许人也,答案或许没那么重要。
毕竟,在这个信息井喷的时代,热点就像割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吃瓜群众每天都徘徊在撑死的边缘。
而当我们静下心来,阅读她的文字,便能触摸到其间暗涌的生命力。
它不仅属于莉拉和埃莱娜,更属于时代浪潮中,不屈挣扎的所有个体。
这样一部杰出的小说,这样高水准的剧集改编,注定将留名电视史,为文学影像化竖起新的标杆。
*本文作者:仲夏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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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友谊到底是怎样的?是如今男本位糟糕文艺作品里,和“闺蜜”、“小三”、“出轨”、“渣男”联系在一起的牺牲品,还是其反对者言之凿凿下的只有真心真情,无私互助?《我的天才女友》再一次就怎样写好女性人物和情感作出表率:只需要把对象当“人”而已。五六十年代的那不勒斯郊区,尘土飞扬中一模一样的灰色水泥小楼,充满贫穷愚昧和暴力的街区里,女性的外表和头脑,甚至性别本身就是怀璧其罪。一颗温润的珍珠,一颗疯狂的钻石,在几乎不见天日的前现代旋涡中争相沉浮,暗自闪耀。纵然倾慕中掺杂着艳羡、失落和怨怼,她们始终知道,只有对方才是和自己对等的灵魂,除彼不作它想的二重身。
如果不能理解莉拉贯穿全局的执拗和结局的崩溃,那只能庆幸我们没有遭遇她那样的人生——天赋异禀却只能选择被浪费,本以为出卖自己作为女性的外貌和身体可以换来放手一搏的机会,奈何所有的理想和付出最后却被人踩在脚下……在男权世界里,女性的早慧与独立就是对她们的折磨与惩罚。ps.满屏的“渣男”“绿茶”评论只能让我感叹如今大家的情感为何如此贫瘠,面对真实只能用非黑即白和标签化的思维来体认,可悲。
和中国的厂区故事、胡同故事、小城故事气质完全相通,你说它是《孔雀》也好是《血色浪漫》也罢,无论在何时何地,永远都会有一帮一无所有的年轻人想从所谓的故乡逃出,而最终多半还是会被命运的浪潮打回起点,现在也一样。
所谓命运,就是你和你一生都在试图逃离的东西撞了个满怀。
太喜欢!画面调色偏灰蓝,有评论觉得太压抑,但事实上,她们的童年、那个城区本来就不是令人快乐的记忆;相反,几乎每个月都有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开播前我也觉得埃莲娜比lila更漂亮的选角不合理,但想到作者是有参与选角工作的,而且认真回想过后我发现,埃莲娜的漂亮其实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很有意义的——书中的视角都是埃莲娜自卑的视角,觉得自己长痘、胸太大、头发黯淡——但事实上没准埃莲娜真的比lila漂亮呢?Lila受大家追逐,其实更多是依赖于她的敢为人先,而自卑的人总是不如自信、有感染力的人容易成为焦点。
电视电影的春天? 五星好评!
1.聪明而且独立的女性在暴力金钱至上的地方,太难生存了!周围没有善意,生活全是痛苦。连逃离都没有能力,太绝望了2.你替我学(泪目啊!)命运真是不公。3.图书馆颁奖,前四名都是lila,而lila却是一个没有上学的人。第一名的奖励《罪与罚》也是讽刺。4.女老师这个角色指引lenu的命运。5.从小镇到城市,要实现阶级跨越太难。6.当大海出现时,我又哭了,想起了她们手牵手奔跑的样子。不知道如果lila看到大海会怎么想。7.lila第一次哭了,被欺负时她没哭,被打她没哭,但是当被“误解”时,她哭了。8.镇上的两大阵营终于在圣诞开火了。压抑了很久的哥哥爆发了,让lila感到害怕。9.lila不卑不亢,家庭里的人也不理解她。10.现在只剩lila一个人了,她该如何与这么多人对抗啊!
3.5;原著还原度较高,贫民窟场景及群戏甚至比文字更具张力,阶级差异与冲突更为凸显,各自利益趋向或自身所属阵营的立场导致群体分化与站队,在大量琐细的事件中逐渐明朗,课堂上关于宗教与党派的争论,可视作社会大背景的隐约植入。互为镜像的两生花,彼此映照的灵魂凝视(大量眼神戏是亮点),在对方身上体认到认同的欣喜、矛盾的撕扯以及嫉妒的尖锐刺痛,怀揣同样的逃离梦想,却深陷原生家庭的羁绊与街区人际关系的沼泽。拥有莉拉这样的朋友是危险的,随时都会被碾压到自信全无,或被其光芒灼伤,你唯有成为更好的自己。
小说读来酣畅淋漓,一边看就觉得太适合拍成电视剧了,竟然成真了…… 高度还原,电影质感,莉拉小小的身躯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小莱农未免也太漂亮了吧,帅帅的恩佐尼诺阿方索,还有这个城区的暴乱。青年时期的莉拉与莱农简直不要太贴切啊,赞叹
建议阅读原著再来看剧,一部对应一本。莉拉实在是太特别太优秀了,但除了埃莱娜和几个爱慕她的男性之外,没有人能够真正欣赏这种特别——其他人对这种特别要么蔑视、要么抵制、要么恐惧,而莉拉自身对自己的这种特别,仅仅当作生存呼吸的一部分,却没有机会加以利用,以摆脱她童年就认知的社会阶级之间和人性的本质。但她的消失就像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如果她无法用埃莱娜的方式挣脱禁锢,她就必然会用一种更极端的方式来打破它,她最终还是做到了。很多年以后她们会明白,自己一直以为活在认为挚友是天才的阴影之下,其实那“阴影”是照耀着她们彼此一生的微光。希望这系列能一直拍完四部曲,实在是太喜欢太喜欢了。
好到什么程度呢,感觉有人在关心并触摸到了我的童年
威尼斯看完两集出来想那不勒斯了,想佛山了,想长沙了。再回忆了一遍童年,这故事太有魔力了
拍得比原著好,再次证明:二流的小说才能拍出一流的剧集。ps:莱农本来就是比莉拉漂亮的设定啊,只不过莉拉的灵魂让她生动充满魅力,而不是木头美人(莱农)
可能是意大利人的人情事故太像中国人了,搬到任何一个中国小镇这个故事也不违和。
“女性友谊里常常出现嫉妒和算计,并非因为女孩们生性卑贱,而是她们在残酷的生存中早就发现和男性斗争毫无胜算,只有卑劣地倾轧同性,才能抢到一点可怜的利益。”这部剧拍出来要比原著表现得更好,烟花的边界消失,老师的转变,最后一集lila对Elena说的那句,你一定要读书一直读下去,那是一种你替我挣扎,你替我走出那不勒斯,对E的期望,更是对自己处境的一种绝望。
莉拉的颜值怎么回事?每集一个质变,到第8集已经井喷了。
多么像童年里你看到一扇门缝里的阴影,欲推开门前或许会联想到坚利的獠牙怪......
季终更新:婚礼拍得好好哦,“我们就是庶民。” // 第一集英字看完我泪流,HBO是什么神仙改编啊妈耶……选角贴合到片头只放每家合照没写姓氏都能猜对八九成。教室比赛,恩佐砸石头,梅丽娜扔东西,通风口玩娃娃,每一场戏的布景色调+角色状态完美还原我看原著时的脑补,跪了。看到斯特凡诺掐着莉拉脖子逼她道歉,被尼诺告白后莱农进屋靠在门背后欣喜不已,再想到以后他们的命运,我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感概千百遍。
我从小也有个好朋友。我们很像,但是她比我漂亮,比我聪明,家庭比我幸福,认识她以前所有的男孩子都喜欢我,认识她以后所有接触我的男孩子甚至女孩子都是为了她。大一的时候她就考完了托福,而我还在迷茫,她说你陪我一起准备gre吧,我说好,因为那样她就可以每天来我家,上午一起练作文,中午吃妈妈做的饭,在大床上午睡,下午有时出去看个电影逛街有时就继续练作文。可是有天她打来电话说她不能继续学了,她爸不让她出国。她爸是大官,在家很有权威。我后来浑浑噩噩地考g考t来了美国读博毕业找工作,看着她在她爸的安排下做着安稳却远低于她能力的工作。看完my brilliant friend, 我的思绪漂回到十六岁那一年,我们晚自习前在一家快餐店吃加了麻油的肥牛米线,辣得出汗,她眼睛亮亮地说等二十六岁了咱们俩就去周游世界。
想起了生命中许多决定性的瞬间,以及走散了的那些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