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贴以“低调、神秘”评价的章明,通常被归入中国“第六代”导演群体中的一员,但究其拍片经历与独特的影像气质,其实并不能简单地按照成名和活跃的时期来归属。大部分影迷初识其作品,是从1996年的《巫山云雨》开始的,颇有诱惑力的海报与影片介绍,或许会被误认为香艳刺激之作,而真正能堕入其中并为之沉醉的观众显然不多——压抑的基调、略显生硬的表演、跳跃的叙事、晃动的手持长镜头,对观众的观影口味无疑有一定挑战性。事实上,从《巫山云雨》肇始,章明几乎所有的作品外象无一不具有如上特征,虽有内容题材的变化与结构的微调,一以贯之的美学特点与作者标识元素具有高度辨识度,从作者论的创作周期绵延与核心观点的保留贯穿来讲,章明绝对是中国影坛不可缺少的导演。
今年推出的新作《冥王星时刻》是章明从影廿余年以来首次亮相大银幕,并入选第71届戛纳国际电影节导演双周单元,无论是对导演个人的创作生涯前景规划,还是对内地小众独立文艺片的生存环境来说,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通常,一部电影最先让吸睛的外观因素是其故事情节,而在章明的电影中,故事的轮廓往往简化为线条大纲,即使在梗概中能窥见戏剧化的事件,但最终都止步、稀释于影像之中。《冥王星时刻》从情节的角度看,基本可算“其实并没有什么故事”,而是以接近公路片的范式,将场景置入神农架林区,依旧是以往重庆、湖北、四川交界处的地缘风貌设定。艺术片导演王准带领着制片人丁宏敏、演员白金铂和摄影度春,前往深山采风,主要目的是采集当地丧歌《黑暗传》的素材,由当地向导老罗陪同。途中除了遇到几个山民、几间废弃的屋子,几乎波澜不惊,直至后三分之一处寄居一村民家中,视角逐渐移向一个名叫春苔的寡妇,在万千暗潮涌动中,四人走出山林,望见山下灯火闪耀,外观表象虽未发生变化,内心却已“轻舟已过万重山”。
影片采用章明惯用的两段式结构,这种结构在2006年《结果》中就已经运用纯熟——前后互映,细节对应严实,结尾富有意味,而且可能是与洪尚秀最靠近的一次——如果我们在看完《这时对那时错》后回望更有此感。更让人玩味的是,宾馆房间内电视机里放映的正是《结果》,与自己过往作品的互文,是更为宏观的“回溯”与勾连;而微观的“回溯”则是在一部作品的内部,貌似略显割裂的两段在内里的潜伏和呼应。开篇的上海拍戏段落,篇幅短,交代浅,隐约可知王准的身份和困境,从后面大体量的山林段落提及的只言片语可推知,两段的时间设置并不顺位。
爱因斯坦少年时读《纯粹物理批判》后,写了这么一段深刻的读后感:“时间是一切现象之先验的形式条件。相反,空间只是外部现象之先验的形式条件。一切表象,不论它们有无外界事物作为客观对象,都是心的决断,是属于我们的内在状态,必定受到内在感觉或直觉的形式条件,即时间的制约。”因此,失重的两段式视为正向、逆向结构都可以,或者索性视之为导演在创作困境的一个梦亦无不可。这种模糊时间的手法也契合片名「冥王星时刻」——间于黑暗和光明之间的那个时刻,晨昏晦明之际,天地混沌之时,如黄昏(葬礼桥段)或凌晨(登山顶鸟瞰的结尾),都在文本的形式和内核上达成了高度统一。
影片追寻的核心《黑暗传》是全片的戏眼,初次潜入言谈间便有一种神秘古远之味,祖辈口口相传的口头文化,在时光的沥炼下,焕发出绵长的生命力,蕴藉着东方山林民俗传说的神秘气氛,且被包裹上某种惊悚的外衣——无故唱起《黑暗传》之人将遭遇悲惨下场。因此采风组孜孜以求的亲耳聆听并不易得,须得等待生活中自然死亡的到来,如此可遇不可求的时机亦是某种「冥王星时刻」。如果说前半段一直处于梦幻浮云般游荡(包括成为麦高芬功能的《黑暗传》本身),那么后半程将此意念坐实落定,不仅知晓其具体内容,更将情感爆发点锁定于春苔。
《黑暗歌》揭示的宇宙大爆炸前的混沌,从天地鸿蒙、人类蒙昧之时唱起,悠悠诉说人类简史,言辞古朴深远,曲风悲怆凝重,回旋在葬礼上空,深重得如岩石般亘古不变。它是人类回望的深渊,是自照的镜子,是穿透角色肉身的灵魂凝视,藉由这首神秘的古谣,人们在黑暗中籍籍无名、寂寂彷徨地摸索,最终抵达不无微光的应许之地。这就是章明东方式的自省之道,与阿彼察邦的热带丛林迥异的是,他无意于描摹实体状的轮回异生(野人仅仅灵光一现于言谈间),也规避独立艺术片常见的密林超现实事件,他将囿于创作困境的意识流动投射于外部世界的呈现与重组。
因此,是否可以这样总结:在冥王星时刻的半明半昧里,恰是每个人不可言明心事的映照,从入山时的混沌迷茫,到下山时的混沌初开,每个人都经历了一场自我的洗礼。四人采风组的网状关系结构之交错,也颇有几分洪尚秀味道。中年组是男导演王准和女制片丁宏敏,两人无论在日常中还是工作上都相互扶持;青年组有男演员白金铂和女摄影度春,作为同龄人共享某些时刻和心得;其他的交叉有:导演与摄影的精神交流,演员对导演的仰慕与支持,演员对制片的怜惜与帮助,摄影与制片作为同性共居一屋的互动。这些交叉的关系架构,编织成暧昧又疏离的人际网络,在两两互动、多人互动中,都包含有试探、犹疑的味道,也使彼此的关系程度处于「冥王星时刻」,我们可以看到他们曾一度接近,然而最终仍沟壑重重。在人与人情感的出发点之间,他们既梳理了自身的惶惑,也在空间布局上寻到适切的落脚点,镜头在他们之间的调度显示出人物关系和叙事推进的层次。而接近于“旁观者”身份的老罗更增加了互动的丰富性(他的偷窥视点颇有解读空间),人物关系的串联如水波涟漪,荡漾起无限可能,其产生的角力于是便拥有了戏剧性。
后半程视点发生默默转移,以春苔汩汩流淌的情欲漫溢画面,鲜活蓬勃的欲望在山岚缭绕的氤氲中漂浮,在迎合自然规律的死亡时分滋生,在生死界限的探触中鲜明,手持跟拍让人想起《郎在对门唱山歌》开场令人惊艳的长镜头和场面调度,一切都深具章明式的标识性创作元素。曾美慧孜不动声色而写满欲望的表演获得好评无数,眼角的风情万分克制,但只消眼波一流转,渴爱的神色便如同那打翻的水漫地四溢;小心翼翼地远远望上一眼,身影恰似已盼望千年,凌乱的发梢,微醺的脸庞,轻舔一下嘴唇,各种微妙的心理戏呼之欲出。她的出现标志着「冥王星时刻」的结束,与度春下山寻找「灵山」的幻灭一般,在长夜告罄的时分,又将迎来一个漂浮无依的日子。
直至看完本片最后一个镜头,或许我们还同片中角色一样,仍处于虚浮的梦幻状态——不知所云,不无所得。不惟是山地场景笼盖着树林的氤氲之气,整部影片都覆盖着一层朦胧、蒙昧的梦幻感。度春短暂离开采风组遇到的“止语”人群,偶然落下的雨,随时发生的打盹,以及镜头跳切出的超验性,部分是剧本事先的规划,部分是剪辑所致,还有部分是即兴灵感,但殊途同归,在阴差阳错间造就了语境的多义性,于是我们在影院里目睹了一个平日难得一见的诗意灵性天地。
有幸遇见《冥王星时刻》的大象点映,先表示感谢。
文艺片分两种,一种是观众能看懂的,一种是观众看不懂的,《冥王星》属于后一种,虽然章明导演已经把观众看不懂的东西解释出来。
个人是比较喜欢文艺片的,不类于爆米花电影的爆炸荷尔蒙,也不类于写实影片的针砭时弊。文艺片在电影艺术中,就像一座飘渺的巫山,看似触碰的到,却云雾缭绕。细琢磨,无非是应了“只缘身在此山中”一句话,所谓的观众看不懂的文艺片,也是因为导演“身在此山中”。
个人始终认为文艺片是立足于文学艺术的前提下,超脱于商业又回归于商业的电影。可惜了国内大多数导演把文艺片当成了个人情感的宣泄和抒发。好一些的,抒发的是一类人的情感,如娄烨。
就像新生滚迷瞧不起流行音乐一样,文艺片的导演也大多不屑于向商业靠拢,章明亦是如此。
“孤独”是《冥王星》这部影片从一开始就表现出来的东西,延展后续的探索情节,再到最后。摄制组四个人,加上一个向导老罗,还有后面出现的小媳妇,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孤独。孤独是社会的通病,有的人将孤独转变成独处,有的人将孤独转变成纵欲,有的人在寻找孤独。
度春是孤独的,意外怀孕之后跟随摄制组走进大山,她来寻找自己的灵山。“不要走在我后面,我可能不会引路。也不要走在我前面,我可能不会跟随。请走在我身边,做我的朋友。”当王准问及她在离开那一天一夜是否找到“灵山”,她回答那是丢失的开始。度春的救赎在妇产医院,不在森林。
丁制片是孤独的,她为了一个没有剧本没有想法的导演的一句话,跟随前往山区采风,一路沟通协调寻找投资。杀猪时的转身,喝酒时的推辞,招待所里的装睡,进退犹疑时的妥协。也许是王准身上巴乔式的气质吸引着她一路相随,当看见王准的心思离不开度春时,她退却的选择了成全小白。丁制片的救赎在电影圈,不在王准。
小白是孤独的,怀揣着一颗电影心跟随剧组来到山区采风,想着给导演留下好的印象,可以在剧本中多一些镜头和表现。奈何又是一个明月照沟渠,小卡片出现的设定很奇妙,“三四十岁的女人”也不是无中生有。小白的救赎不在制片也不在王准,也许就在那张小卡片的背后。
老罗是我喜欢的一个角色,也许是因为他饰演了一个当兵出身的形象,有着兵背后的责任,而外又多了些许的世故。当兵的时候因为和小姑娘谈情说爱,差一点被部队开除。年纪和时光赋予了他生命最本质的意义,那就是想办法活的幸福。老罗的孤独,是始终想要融入这个貌合神离的小团队,也算是为老来的生活留下点酒后谈资。从一开始,老罗就清楚这个小团队是不会拿到任何投资的,之所以还一路相随,跑前跑后,甚至几次想要设法劝阻王准,几次想要独自离开之后,还始终坚持着,也许是因为不甘孤独吧。老罗的救赎不在人,在心。
春苔小媳妇的出现,让整部影片的后半段鲜活起来,也引出了整部影片核心的故事情节。曾美慧孜演的真好,洗脚那一段演的是真的优秀。粉红的低胸衬衣,微露的胸脯,额头滴落的汗渍,还有压抑控制的喘息,一触即发的床戏,意外打翻的水盆,滴落下的水滴,春苔在床上用手接过水抹到脸上的动作,太传神了,这段情欲表现很惊艳!春苔的孤独,是显而易见的,只不过她的救赎不在外来者身上。
最后提到男主王准,王学兵很适合这个角色,粗乱的胡茬自带忧郁气质。从出现的第一个镜头,就外漏孤独的表象,到床戏后的扶窗沉思,到进山后的种种。说实话我不太想谈论王准这个角色,总感觉我们之间有很多相似之处,所以我更能感受王准的双重孤独,甚至是三重。所以我更加喜欢影片中度春与王准说的那句话:你可以向孤独卑躬屈膝,却在年轻女孩身上寻找片刻自由。
有人说王准是导演章明的自我写照,是与不是,也无关紧要。只不过最近每次提到孤独这个词的时候,总会想起古人的那句“为赋新词强说愁”,老罗已经说出了生活的本质,又何必寻求那无谓的救赎。就像歌中提到的“你不是真正的快乐”,那可知鱼之乐?
再说句题外话,影片本身运用了很多的长镜头,这对于我来说,算是一件意外所得。长镜头+山区+云雨+寻路,让整部影片在氛围以及故事性上,多了很多有趣的味道。
个人拙见,浅尝辄止,希望可以对观者有所帮助,也希望能够为影片多贡献一些票房。
多少年前就听说过一部叫《巫山云雨》的电影,但是其导演章明对我来说却是极其陌生的,不同于多少已经市场化的科长或者是影迷群中把其电影奉为圭臬的娄烨,章明导演视乎一直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之外,一如他的电影,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神秘感。
历尽千辛万苦,这部入围戛纳导演双周的优秀作品和我们见面了。虽然拍片少的可怜,但是能在大银幕上第一次观看章明导演的电影,已经是一种幸福了。
《冥王星时刻》故事发生湖北与重庆接壤的地带,那里有着雨水丰沛的的森林和村落,也连通了我本人的某些儿童记忆。
导演王准带着制片人,摄影,演员来到此地考察,并希望找到用古法演唱的《黑暗传》。
章明导演极其喜欢用雨水这一意象。这种狂热在开头的室内戏中就可见端倪,连电视上播放的影片中都有着下雨的场景。而雨作为营造气氛和代替表意的重要意象,几乎奠定了全篇的基调。流动的水,就像人与人之前流动的情欲,潮湿的泥土,孕育了最性感的情愫。
其中最突出的自然是王学兵饰演的导演王准与曾美慧孜饰演的寡妇春苔相遇的情节。对于春苔来说,王准是一个突然的闯入者,随即进入春苔生活的,还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给王准打过饭,洗过脚后,春苔一个人躺在床上,伸出右手,去接那些从屋顶渗漏的雨水。这幅画面让我想到了克里姆特的名画《娜达厄》。画中,宙斯化作一阵“黄金雨”,与睡梦中的娜达厄交媾。克里姆特通过独具一格的构图与对少女表情的刻画精准的再现了这一神话场景。同样,章明导演通过雨这一意象和曾美慧孜的精彩表演,为我们展现出了这一年度最性感场景(不知道毕赣的《地球的最后夜晚》里有没有更性感的),空气中湿濡的情欲几乎是触手可及的,电影靠视觉打开了我们的其余感官。
而一如《巫山云雨》,章明导演电影中的男女间总有一种若即若离的奇妙情感,在各个彼此隔绝的角色间,又似有着万般纠缠。其角色间的疏离在镜头的表现上便是将不同的人物分置在虚化的背景和清晰的前景中,这是一种比安东尼奥尼式边缘构图更加决绝的方式。但是从角色的言语和表情中看来,又能看出他们之间的联系,这种联系简单刀从演员的视点聚焦中就能展现出来。于是像《巫山云雨》中一样,我们几乎无法解释人物之间关联的产生,却又无法忽视这些神秘关联的存在。这种关联好像离散又收敛的函数,在科学上无法成立,却是我们生活的真理。我曾经不理解《笨鸟》中主人公好友突然摆脱叙事线的离开,后来黄骥导演跟我说“生活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有些人会突然消失,再无音讯”。我们似乎永远无法把握人与人之间复杂的情感,而电影却给了我们阐释这种复杂体验的可能性。
如同《路边野餐》中进入时间混沌的麦荡一样,随着王准一行人进入森林,电影的叙事空间就已经与外界剥离,其中的发生的事件如梦幻般展开。你无法分辨角色间言语是尴尬的对话还是意有所指的神秘讯号,每个人的生命轨迹都在此时若隐若现的交汇。在山中小屋中,王准与乡民说到自己与妻子初次见面时的情形,又哑然失笑,说是编造的笑话而已。而度春告诉王准,自己的肚子疼并不是因为例假,而是因为自己已经怀孕。失去了判断能力的观众,只能靠着本能和角色们一起找寻。最后,王准找到了一场唱着《黑暗传》的葬礼,故事突然到了结尾,镜头从山下向下看去,城市灯火闪耀,车水马龙的声音就在耳边。
电影结束,我只找到了孤独。
看完了很舒服,不堵。写什么呢?憋了两天。下午监考反刍了下电影情节,原本淹没的情绪被监考的无聊硬生生逼出来了。 这是一部不像电影的电影,连导演章明都说只是根据自己在神农架与巫山的一次采风经历拍摄的。这类题材就如王学兵所饰演的王准所拍的一样,属于艺术片中的小众电影,不敢贬谑,最近这种小众电影火的很,毕赣就是例子。 内容很简单,情节不复杂,演员里面就认识一个王学兵,中年男人发福了,油腻的很。从高峰聂远王学兵那次打群架后,就没见过他,高峰最近又进去了,聂远拍个《延禧攻略》算是翻了身,王学兵主要是吸毒的问题。其他演员都不熟,一开始露脸露屁股的演员好像是一脱成名的干露露,很适合她,里面演度春的挺有气质,挺像江疏影,仔细瞧,不是。总体来说,可看,心静的时候可以看,但未必愿意看,看了也未必看的懂。 冥王星离地球很远,发出的光很微弱,最亮的时候就像我们黎明天刚蒙蒙亮的样子。度春对导演感兴趣,打开机器围着王准转了一圈,老罗说,你拍的这大家看不懂噻。度春说,对,就是要让大家看不懂,导演拍的大家也看不懂。嗯,这电影确实不好懂,只能神会,神神叨叨的领会。每个人都像那颗冥王星,王准对“黑暗传”的采风,对剧本的纠结;丁制片对资金的筹集,电影拍摄前途的未知;小白对角色的渴望,从对导演转向制片的殷勤;度春对孤独的认知,对野人一天一夜的独自探寻,他们都在寻找出路。唯有老罗是清醒的,渴了喝水,饿了吃饭,谎话连篇还能骗的大家团团转,没办法噻,大家都在想自己何时能发光,往前走和回头路都要耗费一样的时间,那就往前走嘛,最起码往前走是新鲜的,有希望。 人人都像冥王星,这是一个冥王星的时代,但我更想去月球的背面,那里很黑很暗很孤独看不到光,但是那里更安静、干净、那是一片完全宁静的地区,那里能捕捉到宇宙深处的微弱电磁信号,更能捕捉到波动的人心。
作为中国大陆“第六代”导演的代表人物之一,章明一直是一个比较陌生的名字。他的作品和他的为人一样,神秘、低调,在这个高速发展的电影市场和不断膨胀的产业面前,他的存在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又是那么地不可或缺。
暌违五年,章明带着他的新片《冥王星时刻》(2018)重新回到了大众视野中来。此前,影片入围了今年戛纳电影节的“导演双周”单元,并宣布定档今年的12月7日。很难想象,这个早已在世界范围内收获了无数赞誉和肯定的作者导演,《冥王星时刻》竟是他在国内首部大范围公映的作品,而这距离他拍出长片处女作《巫山云雨》(1996),已经过去了22年。
这种局面或多或少地展现出艺术片作者在面临整个市场时的尴尬处境。事实上,章明导演一直都认为自己的作品具有非常强烈的中国现实意味。相比“第五代”学院派导演热衷的宏大叙事与作品中展现出的历史民族性,“第六代”导演则在有意无意地规避这种特点。在他们的作品中,流露出的是对于当下急剧发展的中国社会中普通百姓以及边缘人群的形象塑造。这种对于现实人物的情感素描,在章明导演的作品中是一以贯之的。他想要知道,在脱离了宏大的政治背景和时代语境的创作约束之后,这些平凡生活中的普通人,他们想的究竟是什么。
观看章明导演的作品,时常让我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陌生感”。这种“似曾相识”是来自于导演对于现实的细腻展现,而陌生感其实是建立在这种真实的基础上,建立在导演对于整个社会发展的思考之上的。在导演看来,如果选择人尽皆知的熟悉对象,那么便无法跨越每个独立个体与他人之间的巨大鸿沟。这便是导演在创作中所构思的——在日常生活中寻找陌生感。
当我们站在现在的时间点去欣赏《巫山云雨》这部影片,仍然能看出其中闪现的与众不同的时代性和导演在探索影像空间所流露出的先锋意味。这部诞生于20多年前的作品,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误读和忽视——人们或是因为这个极具撩拨挑逗意味的片名、或是DVD盒上那个“欲盖弥彰”的封面进来,却因为“生涩难懂”而感到被欺骗,继而愤然离去。
事实上,这部影片的出现是极具历史意义的,它呈现了一种最为平凡而普通的现实欲望,同时在这种隐而未现的神秘氛围里,展现出了一种“被期望的”情感——正如影片的英文名“In Expectation”,这种“期待”所体现的维度是各方面的。
翻涌湍急的江水、层峦叠嶂的青山、江上轰隆驶过的汽船、还有县城崎岖交汇的小路,在影片中,整个地理环境,不仅作为故事的诞生基础给整部影片带来强烈的空间质感,同时也展现出了多层次的社会结构。县城同时作为过去乡村的发展结果和未来城市的雏形,章明导演打破了传统“城市—乡村”的二元范式,重新构建了县城的话语空间,在这种封闭的空间和文化体系中,不断刻画着改革开放以来,长期被历史、政治、社会等宏大议题所遮蔽的普通人的现实情感。而这种影响,在他的新作《冥王星时刻》中,仍然有所展现。
《巫山云雨》中的情感流露和欲望展现是隐藏在表层之下的波涛暗涌,你很难说得清这种湿漉漉的质感是因为所处的空间环境,还是人与人之间忽远忽近的关系所致。信号员麦强孤零零地生活在三峡峡区的信号台上,陪伴他的是江上汹涌的波浪。“仙客来”旅店的服务员陈青,独自带着儿子生活在逼仄狭窄的房间里,倒在墙上的影子似乎在诉说着内心的烦闷与孤独。看似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却因为一起意外被卷入在一起,观众们跟随着镜头,去探寻深埋在平静下的人物内心的焦灼和悸动。
更重要的是,镜头掠过的画在建筑上的水位线,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观众:这一切都即将被长江所淹没。所有诞生在这里的难以名状的心事,都将会被翻滚的江水席卷。环境的暗示无形之中赋予了整个故事巨大的压力,一切似乎都处在“一如往常”和“将要喷薄而出”的边缘,因而它展现出了一种来自原始欲望的呼唤和内心深处的状态。
《巫山云雨》 并不是章明的作品里唯一一次出现巫山这个地方。作为导演的家乡,他对于这个出生和成长的地方充满了无限的眷恋和情感。因而他在作品中多次将故事背景放到了这里,除了展现小城生活的人生百态,也通过影像勾连起不同作品和不同时空之间的呼应关系。
在导演接下来的两部作品《秘语十七小时》(2001)和《结果》(2006)里,章明进一步放大了这种人际关系难以言说的暧昧和朦胧感,并且糅合进了类型元素,让整个故事在铺陈情感时,不忘悬念的设置。《秘语十七小时》讲述了一群好友来到巫山游玩,一张“爱你到死”的匿名纸条却像一颗小小的烟雾弹搅动了所有人的心事,让真相变得扑朔迷离。所有的戏剧张力和冲突都围绕着这六个人展开,观众们唯一需要做的便是跟随着导演所营造的氛围,一步步陷入其中,静观其变。暧昧如同漂浮的幽魂,氤氲在潮湿的欲望中,巫山犹在,不见“云雨”。章明运用类型片的思路谱出了一首《巫山云雨》的变奏曲。
到了《结果》,导演将故事的背景搬到了中国的北海。在那里,完全陌生的两男两女因为一个共同的男人相遇相识,而整部影片事实上又几无什么戏剧张力可言。两段看似重复的情节,却因为视角的切换产生了完全不同的效果。在这里,章明仍然是按照悬疑片的路子去安排影片的结构,但是却抽离了故事的戏剧性,影片所呈现的是一种形式上的现代感,而非古典叙事的手法。观众们在被赋予了对故事的期待后,到头来却发现所有的谜语都没有答案,这种让观众希望落空的观感,是导演一直以来擅长的“小把戏”。
《结果》还有另外一个片名《怀孕》,很显然后者显得更加直白,却失去了前者带来的文字美感。《秘语十七小时》和《结果》中,都有着导演对于现实和虚幻的对立呈现,同时也继续着导演本人自然神秘主义风格的书写。
在观看这几部影片时,总是能感受到一种冥冥之中的相似性。这种观感是自早期的“巫山三部曲”一直延续至今的,这些跨越二十几年的作品,在影像上达成了一种梦幻般的串连和呼应。明明是不同的时空,却又好像发生着相似的故事。明明是不同的人物,却又像是在写同一个人。
《秘语十七小时》诞生于《巫山云雨》的五年之后,因为《巫山云雨》中极其作者化的表达让他这五年内很难找到投资,之后也一直如此。到了《秘语十七小时》,章明有一个片商和他共同合作,因而他的创作状态是和前作完全不同的。据说在一开始,他拍了一部恐怖惊悚片,但是因为没办法过审,所以不得不大刀阔斧地进行删减,导致看起来整个叙事上似乎缺乏一定的连贯和完整性。但即便是现在,我们仍然能够发现导演在创作时所坚持的那些作者性风格。而《结果》的诞生又是在《秘语十七小时》的五年之后了。
《新娘》(2009)是章明更加独立的一部作品,按照导演的话说,完全是朋友出资,几个人在一起的“即兴之作”,却阴差阳错地成为了导演最具批判意味的作品。四个平庸的中年男人,各自承担着生活的不幸,几个人以给丧妻的老齐找女人结婚为由,想制造年轻新娘的“意外死亡”来骗取保险费。相比之前的作品,这部影片在故事性上要丰富许多,纪实的镜头呈现和粗糙的生活质感也让影片变得更有灵气,也更加真实可感。
有趣的是,如此具有张力的故事,在形式上仍然是一种“去戏剧化”的生活流的情节呈现。章明导演在这部影片里注入了他独特的幽默感,这种幽默感并不依赖夸张戏谑的转折和变化,而是根植于现实生活,在经年累月的积累和感受中达到的一种对于人物性格的描摹和塑造。而它的终点是对于丑陋人性的嘲弄和批判,但是观众却很难对人物产生憎恶,剩下的只有无奈和叹惋。
在章明导演从影的这些年里,很多时候都需要依靠和政府或是官方部门合作,拍摄相应的“命题作文”或是主旋律电影,才能筹到自己下一部作品的资金。但即便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约束,导演仍然能在规定和压力之下,找到属于自己的个人表达。《郎在对门唱山歌》(2011)、《她们的名字叫红》(2012)、《9号女神》(2013)等其实就是这样的“命题作文”。
《郎在对门唱山歌》相比之前的作品有着更加高度自觉的语言体系,手持跟拍长镜头充分地展示了古城环境的空间特质,同时也带出了整个故事所具备的年代感。古朴的石板小路、萦绕耳畔的山歌、还有古城人民生活的质朴纯粹,地方特色和文化展现尽收眼底。即便是前后两段稍显割裂的叙事,仍然难以掩盖住这种小城爱情故事的轻巧劲道。在这部片中,导演仍然保留着对于县城青年的遐想与思考,同时通过镜头的跟拍,巧妙地勾勒出了一张错综复杂的县城人际关系网。选择公务员子女还是选择音乐系老师?选择北京的打拼还是选择县城歌剧团的安逸。在理想面前,这些问题更像是一个个填空题困扰着女主角。而正如导演一直以来所追求的,感情的问题、现实的问题、未来的问题,这些都没有具体的答案。
《她们的名字叫红》,导演再次将背景放到了他的老家巫山,通过一个外国人的视角,讲述了他和两个女孩之间发生的故事,并向观众们展现了他眼中的家乡是什么样子。因为有巫山县人民政府的资金支持,这次的故事显得非常通俗且不乏幽默。仍然是两段式的结构,仍然有对于县城青年的爱恨纠缠,虽然后半段的平行剪辑失去了一丝地理空间的回味感,但西方的思维与东方的土壤相互碰撞闪烁出别样的火花,在人物的失意中又流露出无尽的诗意。
这次的新作《冥王星时刻》从对社会的批判更多地转向导演对自己的批判。影片讲述了年轻导演王准,为了筹备他的新片《黑暗传》,带着他的几位剧组成员来到湖北的深山丛林里勘景采风,在那里虽然有向导的陪同,但他们还是迷了路。他们不知道这部电影能不能拍成,也不知道这趟路的终点在哪里,只有在旅途中经受着身心疲惫的多重考验。兜兜转转,他们将自己内心的迷茫无解和脆弱孤独暴露在这郁郁葱葱的山林之中,在黑暗里面对自己的欲望,在一线光明中寻找生命的答案。
这部影片所要探讨的,仍然是导演一直以来所关注的,人与人之间的欲望纠葛,以及情感的失语和勾连。在片中,剧组里的女学生与导演曾有过一段对话。学生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拍《黑暗传》?”导演答道:“因为我一直处在黑暗中。”学生这时说:“我好像从来没有看懂过你的电影。看你的电影,总感觉很孤独。”
章明借角色之口说出了长期以来埋藏在自己心里的感受。正如开头那段都市戏里,男女演员在一起时,房间电视上播放的是章明导演之前的作品《结果》。导演似乎是借王准的视角,反思自己这么多年的经历,对于艺术、人物状态和情感关系的理解。那种散漫的、混沌的、漂泊的思绪,其实是基于人物的心理状态自然发生的欲望情愫。
开放的山林在这里反而成为了一个封闭的空间。角色身处其中,那种对于接下来旅途的不可知性,人物之间的、人物与自然环境的、人物与自我内心的多方面的冲突,在导演看似漫不经心的镜头下,展现出更为丰富的自然性。
《冥王星时刻》在很多时候和《新娘》形成了一种跨越十年的文本呼应。曾美慧孜所饰演的生活在山区里的寡妇春苔,对来自城里的王准产生了难以言说的情愫,而在《新娘》里,老齐从乡下娶回的媳妇名字就叫春苔。片尾的葬礼上,导演王准终于听到了《黑暗传》——这首歌早在《新娘》的结尾时就已经出现了,当老齐和他的三个朋友来到年轻新娘的老家,葬礼上唱的就是这首歌。而且,《冥王星时刻》最开始的名字就是《黑暗传》,导演称这个想法在脑海中构思了十年,如果我们往前推十年,恰好是《新娘》这部片诞生的时候。这种做法还出现在导演的其他作品里,不同影片之间的相互呼应和回望,构建起一个庞大的梦境时空,彰显了独一无二的章明特质。
影片的结尾处,一群人登上了一个小山丘,看到了遥远处的都市灯火,似乎是给所有人的黑暗处境指出了一条“希望之路”,但是他们能走下去吗?一切仍不得而知。这或许就是导演本人所要追求的——即便当一些概念被具体外化了之后,落脚点仍然是无形的情感传递,正如欲望,正如人性,正如死亡。在他的镜头下,生活可以是无聊的、无序的、无缘的,人物的关系也可以是说不清道不明、却又暗流涌动的。导演所追求的这种“无解之解”,或许就是他对于很多问题的答案吧。
注:之前在看完《冥王星时刻》后曾写过一篇相关稿子发在“看电影看到死”公众号上,这次做了一些功课,在那篇文章的基础上保留了少量对于本片的观点,并大量丰富了自己对于章明过往作品的解读,扩充成了一篇人物稿,发布于“奇遇电影”。发表有修改,这篇是自己的原稿,现发上豆瓣和大家讨论。未经授权,禁止转载。
说实话刚离开电影院我满脑子WTF,不过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如果把它看成是章明导演自己的《八部半》,或者剧情上的《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呢?或许除了没有那么天马行空(这点对我很重要)之外,好像也是部能说的过去的片子了。 创作焦虑是每个创作者都会遇见的冥王星时刻,每一天最亮的时刻都跟地球上天蒙蒙亮时候一样,很黑,很绝望。拉不到赞助本身是对自己创作的不肯定,这对有更高艺术追求的导演来说无疑是一种打击,就算你再清高、不接地气,现实的压力还是摆着的,由此引发对自己创作的不自信特别常见,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文艺片导演最后都沦落,创作力的下降、有悖市场的苦恼都是问题所在。 所以从这个角度理解这个故事,好像就是导演失去创作能力,不得不把几个杂乱无章的未完成剧本强行融合,组成一段长征,碎片感由此诞生。为什么说是未完成剧本合集,首先是与前妻两场戏,没什么关联,与后续故事也缺少必要联系,看起来只是侧面写出导演落魄,不如主流商业片导演幸福,讽刺导演差、剧本差、选角差、拍续集等问题,可反观自己,一个艺术片导演又好到哪去?后来老罗讲了两个离队的故事,王准何尝不是离队太远呢?但其实这两个片段都是可以往下继续拍的,只是后续几种可能烂俗套路的概率比较大。怎么找到观众有兴趣又看不到的故事?导演产生创作焦虑,剧本难产…… 紧接着毫无铺垫进入原始森林,说是拍《黑暗传》,上路之前都没剧本,其实就是导演为接触陌生人找灵感,不过这段路没头没尾,甚至都不给观众思维延伸的余地。举度春这个例子来说,大姨妈(怀孕需要姨妈巾吗?不太懂)变怀孕(感觉意思是找到了创作的灵感,孕育了自己的故事,利用导演让自己创意“怀孕”,跟最后质问导演“我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吗?”对应)没头没尾,因为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怀孕的迹象,另外遇见“陈坤行走的力量”式止语旅行团更是莫名其妙,欲言又止。再往后想这种剧本半成品的例子很多,镜头很多跟拍,但跟着跟着就突然换人跟了,造成片中人物无论情绪还是个体总莫名其妙出现或消失,导致观感不佳,你以为的总不是你以为的,所以除了曾美慧孜的胸,能吸引人的地方太少。 梳理这些人物,你会发现他们有一个共同点——掉队!或者说离群的孤独。脱离主流的导演,离了电话的制片人,失望的度春,困顿的老罗,被排挤的小白,充满情欲的春苔,住在深山里的老汉以及其他穿行在原始森林的老乡们,还有“野人”(想起《路边野餐》)。导演在有意接触他们,导演希望从他们身上看到观众看不到的孤独,但都太浅显太普通,此时如何写出不一样剧本,戏里戏外形成对仗。很遗憾的是听了《黑暗传》,他“盲”了,甚至想到自杀,因为眼中只剩破碎的片段,连个完整故事都编不出,直到最后回到纷扰的都市,一切湮灭,只剩一句“红胖红胖”,然后再次陷入赞助拉不到,剧本写不出,演员找不到的窘境,这怎能让人不崩溃? 生和死都是孤独,有人堕入深渊,有人孕育生命,有人浑浑噩噩。创作也一样,有人陷入困境,有人创意横生,有人向钱妥协…这片成功的一点是,让观众看到了导演“失明”的心路历程。
前半部分公路片部分看得有些困顿,但后半截真是精彩,女二号甚至比女一号更出彩。也有牛逼的长镜头以及山林野人的传说,村落很是迷人。建议精力充沛之时观看,不然容易撑不到后面。
丁制片开玩笑地说,三四十岁的我们有,二十岁的我们也有。可究竟什么样的才是男人想要的?越往山中走,他就越迷茫,却在这山林深处遇见情欲的激荡,粗粝且撩人。曾美慧孜即是肉欲的化身,袒露的胸脯,泛红的脸颊,无法克制的喘息,伴随着总是汗涔涔的呼吸,她是那一抹无法名状的渴望。
传言需要失明才能应验,生命需要止语才能行走,道路需要涉水才能趟过,丧歌需要死亡才能演奏。据说往生的人若没有渡河,就会变成野人在丛林里出没。我们追寻一场死亡,等待一场大水,饮酒传递爱意,接水抚慰情欲。眼冒绿光,化身野人,燃起星火,在每个幽寂而孤独的时刻,我离地球很远,离冥王星很近。
平遥电影展 睡足一个钟…求求各位文艺片导演了,别再拍深山老林里的农村的奇怪的仪式了,把你自己感动哭的那些哲学思辩,我们压根没兴趣,更不要让演员用台词的形式说出来………拜托了
是一部有趣的电影,不断行进中的身后跟拍,几次溘然梦醒,大叫有野人,甚至是天黑落雷雨,滚烫而来的情欲。导演不断撩拨观众的好奇心,你以为有故事发生,至少,总要发生点什么吧,结果在那趟采风之旅中,什么都没有发生。甘当后援、言语较量、心如死灰的女性角色,似乎构成了许多种电影观众。可是,那些过于书面文绉的感慨,却不能为电影要探讨的话题背书呀。刘丹和曾美慧孜身上,各有死火山与活火山🌋一般的情欲,很棒的女演员。然而,名为《黑暗传》的丧歌,包括那个洞穴,又让人联想到需要共情的四个春天。想穿过那些生命的黑夜,可不是简单操练,推衍几盘就行的呀。
人物关系之微妙与暧昧恰如冥王星的地位一样尴尬,制片人拉的电影赞助和导演的剧本灵感就像乡政府的车一样永不到达。然而最让人意想不到和念念不忘的却是密林深处一个思春的小寡妇,伸手接你的洗脚水,和脸上泛起的一抹红,便让人无耻的硬了。曾美慧孜,看名字以为是个日本人,演得很性感,下次重拍《水浒传》,潘金莲的角色就是她了。
导演说打翻水盆是意外 后面曾美慧孜在楼下接水的片段是即兴的表演 这姑娘太厉害了
年度最作者电影的国片。稳定风格、独有笔触、自我指涉,三部曲之一,多年积蓄的阶段性呈现。双重感知落下来,是艰难不堪现实世界与孤独迷茫精神之旅的交叠。噩梦之后,重回巫山,源泉还是黑暗之心?未完成的人物结构、不断移转的关注、微妙而强烈的情欲、丢失的闲笔、太日常的神秘和被包裹的私人情绪。
为什么在《秘语十七小时》中微妙的关系描绘和《郎在对门唱山歌》中的跟随长镜在此完全失效了呢?我觉得其一,人物的活动范围没有边界。章明的人物关系展开比较接近于荒诞派戏剧,为了让人物充分对撞,必定要设定一个边界,如《巫山云雨》中的瞭望站,《秘语》中的峡谷。其二,景深调度与视点镜头过分强调“观察”,而失却了在同一场景中发展多人关系的可能性,即无法通过某人物的视点去嘲讽他人,嘲讽是属于导演的。视点转换也过于频繁。其三,麦高芬《黑暗传》过于模糊,它可以是葬礼真唱,也可以是请人演唱,甚至还有很多变体。所以最后《黑暗传》出现的时候只是背景音乐和字幕而已,因为它的场面无法唤起回归感。纵向运动是一个阳性的运动,所以当后段镜头行进时,丁的角色几乎消失了。最后一镜纵向镜头借王的视角转侧向,最后停住,或许是变化的开始
王导演是孤独的,他有才华,可是没人懂他。度春是孤独的,她怀孕了,孩子的爸爸却一无所知。小白是孤独的,他是一个被忽略的存在,没有人在意他的意见。春苔是孤独的,她被“囚禁”在大山,和外界隔着一条鸿沟。正如冥王星也是孤独的,它是太阳系最外围的一颗行星,曾经还被踢出九大行星的大家庭。有人说,我们的一生会遇到过8263563人,会打招呼的是39778人,会和3619人熟悉,会和275人亲近,但最终,都会失散在人海。曾经我们相亲相爱,如今我们天各一方;曾经我们情同手足,如今我们形同陌路;曾经我们相见恨晚,如今我们有缘无分。
曾美慧孜可以用后背演戏
【C-】在试图表达之前,麻烦先说人话。当人物傻站在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编剧痕迹明显的台词时,那就什么观感都被破坏了。关于一个进入创作瓶颈,但还是要假装自己还有创作能力的导演的故事,看完后却发现,这就导演本人。王准看不到观众看不到的东西,章明也未必看见。《冥王星时刻》就和那首《黑暗传》一样无趣。
导演双周看了首映,印象最深的是电影里的女性角色各自极致。为男导演挡酒处理事物的女制片,年轻有思想可以与男导演交流的女摄影,肉体饱满且仰望男导演的村妇,分别像是男性向往的母性,青春与欲念。每一个都被男人需要着,却又都残缺着。
戛纳最差,之一,矫情的快尬死我了。
上海这么偏远的地方,没去过
尬且自恋。
明白赛人说的“性感”是什么意思了,整部电影有一种浮动的情欲,这种情欲与暴雨与泥泞与曲折的山路进行相互作用,在影像和现实空间中肆意弥散。这是《冥王星时刻》的神秘之处,完全区别于新导演们的伪阿彼察邦风格。内核及男女尬聊的形式相当洪尚秀,但绝无半点模仿或致敬的痕迹。章明完全有自己的一套处理方式,又很聪明地(无可避免地)给人物赋予剧组勘景的任务,艺术工作者之间的哲学交流变得顺理成章。当我以为它要变成一部无聊的消耗体力和精力的“登山电影”时,曾美慧孜出场了。空气中欲望的浓度在那一刻达到峰值,她的服装、动作乃至呼吸里都是戏。伸手接水是最高级的情色段落,而这居然是现场即兴发挥的。曾小姐拿影后是迟早的事,她塑造的女性形象是比春夏更强大、更鲜活、更有包容性的存在。只几个镜头就让观众确信她已经融化在角色里。
“也许拍着拍着就有灵感了。你这话听着让人感动”!一个导演把一个导演拍电影采风的过程拍成了电影,于是就有了这部《冥王星时刻》。现实与梦幻的交织,有诗意但不丰富,更多的还是神秘,复杂的人物关系,抖机灵一般让人会心一笑的台词,道出了电影拍摄中的诸多无奈,也指向了人生的思考。最喜欢夜宿小村寡妇家那一段,拍出了双方的暧昧与克制的精髓,捧水而睡,熄灭心中情欲的火。最后,但凡叫老罗的家伙,都挺可爱有趣的。
一个以机会主义为思想方针的知识分子剧组,闯入了一片以实用主义为行动纲领的乡野原始森林。初始的困惑在人物之间如接力棒般传递,带着无目的的试探,又如电筒一般忽明忽暗。直到点了烟淋了雨,像是一脚踏空坠入虫洞,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待再次回到现实社会,一切都混沌了,界限模糊了,黑白颠倒了。镜头内的人物出现了消失了,镜头外的声响减弱了放大了。王学兵饰演的导演从头至尾都搞不清楚想拍什么,也许一部电影中、一段关系中,我们最终看到的,其实根本不是导演、不是对方想让我们看到的。2018年快结束了,第一部华语五星我给《冥王星时刻》。
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学院派的拿腔拿调,很希望主角说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