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英语学习班上,法国姑娘奥迪尔(安娜·卡里娜 Anna Karina 饰)认识了两名男子阿瑟和弗朗茨,他们是两个着迷于美式文化的年轻人,向往着惊险的传奇故事。奥迪尔很快就被风流的阿瑟吸引,渐渐地爱上他,他们三人开始常常混在一起,坐在敞篷跑车里兜风。
奥迪尔寄宿在一所豪华大宅里,她告诉弗朗茨,这所屋子里存放着巨额现金。阿瑟和弗朗茨便策划着要入屋行窃,后来奥迪尔想要退缩,然而阿瑟他们坚持要行动,并计划好了具体时间。到了那一天,事情却进行得并不顺利,奥迪尔一而再地要求他们取消行动,但是阿瑟表示明天再来,甚至动手打了奥迪尔。第二次的行动,会带来怎么样的灾难性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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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一分钟,弗朗茨和阿瑟坐在里面,奥迪尔坐在对面,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或者说坐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和独自坐着的一个女人,在沉默的一分钟里,他们似乎什么也没有做,甚至他们什么也没有想:在那间餐馆里,沉默取代了一切声音,没有对话,没有音乐,没有嘈杂声——不管是镜头里还是镜头外,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是静默,是寂然,整个世界仿佛都是无声的,那么,三个人的一生都会像这样在无声的世界里,成为一种不受干扰地存在?沉默而无声是过滤了所有的吵闹和争斗,剔除了而一切的混乱和无序,那是人生的一种理想?就像最后的弗朗茨和奥迪尔,他们在宛如剧院的海上,故事或者会向一个位置的方向发展,但是在这不受干扰的舞台里,“看不到边际也看不到争斗”,奥迪尔终于拿出了那个被连在一起的球,“这么说,我们恋爱了?”她说,如果用手拿住那个球,一边球里的液体就会流向另一个球,弗朗兹拿着球,液体果然在流动,仿佛弗朗茨的感情流向了奥迪尔。
大海无际,是平整地滑向了那沉默的一分钟,大海永恒,是如一生那么漫长。可是,阿瑟在哪里?可是,餐馆里的一分钟为何只有36秒?那时是三个人,这一边和另一边的三个人,男人和女人的三个人,不足一分钟的沉默一分钟,余下的时间里是不是反而变成了无语的空虚?那时,奥迪尔也拿出了那个球,阿瑟拿在手上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改变——一分钟不是过渡到永恒,不是象征着统一,在一分钟之前,阿瑟和奥迪尔坐在一起,她偏偏选择了阿瑟的香烟抽了起来;在一分钟之后,弗朗茨站起来去放唱片,准备一起跳轻松快活的麦迪森舞,奥迪尔从对面坐到了阿瑟的身边。
坐在一起,站起身来,又有人坐下,在一分钟前后,所有的位置都发生了改变,36秒的沉默只是一种短暂的象征,对于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三个人来说,微妙的变化一直在发生着,就像他们之后一起跳舞的时候,“现在让我们描述一下主角们的心理……”一个三个人之外的声音传来,和舞蹈的音乐声一样,早就打破了36秒的“沉默一分钟”,于是,“阿瑟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脚看,他想着弗朗茨和奥迪尔;奥迪尔的胸脯在毛衣下颤动;弗朗茨寻思着到底是整个世界变成了梦,还是梦变成了整个世界?”
三个人各有所思,在一样的节奏中,他们又变成了从统一的沉默一分钟里分离出来的个体,他们想到了爱情?想到了欲望?想到了虚无的梦?弗朗茨最先停止了舞蹈,阿瑟接着也回到了座位,最后的奥迪尔面带微笑独自跳着,两个男人坐着的时候,拿出了一枚硬币:“让我们猜猜奥迪尔会属于谁?”正面或者反面,在二元论的结局面前,似乎一个女人的奥迪尔只会属于其中一个,似乎她的命运非此即彼只有一种?
是奥迪尔的出现引起了两个男人之间如硬币一样偶然和随机的生活?他们是朋友,同开着一辆车,同样无所事事,在河边停下来的时候,奥迪尔还没有出现,她只在已经认识她的弗朗茨口中,“她的皮肤很好。”“她是有幻想症的女孩。”他们站在河边,望着河对岸的房子,并且透过树林遥想后面奥迪尔住着的地方,弗朗茨认识奥迪尔两周时间了,他只是听奥迪尔说,和维多利亚姑妈住在一起的斯托尔茨房间柜子里有一捆一捆的现金,柜子没有上锁,房门没有上锁,似乎就这样敞开着,“那是他偷税的钱,他偷取了国家的钱。”所以弗朗茨告诉了阿瑟,所以他们决定拿走这笔钱。
这似乎已经开始变成一部犯罪电影,但是弗朗茨说“她的皮肤很好”的时候,是不是有那么一种暧昧?但是他说“她是有幻想症的女孩”,是不是又是一种拒绝?那时阿瑟说:“我如果看上她就会弄到手。”像拿到那些钱一样弄到手?在未见之前就想得到,是不是和爱情无关?模仿1881年7月14日比利小子向市长开枪的场景,弗朗茨如比利小子一样用手指作枪,而阿瑟就势挣扎然后倒在了地上——他们在预演一种可能的结局,里面有枪,有挣扎,有死亡,但一定和奥迪尔无关。
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后是相遇,相遇之后是三个人的故事,坐在车上,奥迪尔在中间,阿瑟开着车,弗朗茨在旁边,他们看起来是一体的,但是,“她像一片冰冷的海,横亘在他们中间。”中间是分开了两边,分开了可能如比利小子的遭遇,分开了两个男人的遐想,分开了正面和反面的命运。所以在微妙的关系里,只有那沉默的一分钟才是一种理想状态,过滤了所有的吵闹和争斗,剔除了而一切的混乱和无序,而短暂的36秒更像是他们想象的一种存在,在这个和犯罪,和抢劫有关的叙述里,他们各自安排着自己,各自抗争着命运,又各自演绎着孤独。
三个人在路易学堂学英语的时候,是交错的命运发生改变的开始,起先弗朗茨和阿瑟坐在一起,阿瑟离旁边的奥迪尔更近,阿瑟转过头向奥迪尔微笑,奥迪尔也向他微笑;之后阿瑟离开了座位,来到了靠窗的位置,他可以正面看奥迪尔了,奥迪尔也转过了头,依旧向他微笑,而在另一边的弗朗茨却看着奥迪尔,一脸无奈。英语老师讲着莎士比亚的经典戏剧,阿瑟写了纸条递给奥迪尔,奥迪尔打开,里面是一句化用经典台词的句子:“能否倚在你的胸前,这是一个问题。”直接而无法抗拒,奥迪尔依然微笑;之后的阿瑟又写了一句:“你的发型让你看起来太土。”奥迪尔把盘起来的头发放了下来,然后照着镜子,似乎希望阿瑟满意改变的发型。课间休息的时候,弗朗茨才第一次介绍他们认识,奥迪尔没有接过弗朗茨的烟,却要了阿瑟的香烟,在弗朗茨离开的时候,奥迪尔还告诉阿瑟自己不喜欢做护士,“因为我没有爱心和耐心”,而阿瑟却说,“我喜欢作护士,如果可以照顾一个富老头,我会让他死得更快。”
奥迪尔似乎喜欢了阿瑟,在三个人中这种微妙关系似乎是自然发生着,甚至阿瑟还提出“试试接吻”,吻了奥迪尔;甚至,后来离开“沉默一分钟”的餐馆时,他们两个做地铁,奥迪尔问他:“听说你每天换一个女友,你喜欢我哪里?”阿瑟反问她:“你呢?”奥迪尔说:“你想一个丈夫,这意味着可以向他献出自己的胸和大腿。”甚至,之后他们真的住了一个晚上,还决定明天晚上实施行动,而这个计划被住在一起的叔叔听到了,叔叔也想参与进来。但是这是一种自然发生的爱情?阿瑟曾说过:“我要是看上她就会弄到手。”但是在河边从姑妈家出来的奥迪尔却忘记了阿瑟的名字;在射击场上奥迪尔说:“我爱你。”阿瑟却说:“别扯谈了。”阿瑟甚至曾经就对弗朗茨说:“她是个偏子。”
也许奥迪尔说斯托尔茨有那么一大笔钱是骗人的,或者是柜子开着可以轻易拿到是骗人的,也或者是那么容易爱上他也是骗人的,而阿瑟呢?他在奥迪尔面前说:“你的袜子破了。”等奥迪尔低下头去,他就趁机喝了她的可乐,他跳那段舞蹈的时候,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奥迪尔,而是奥迪尔和弗朗茨;开着车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身旁的奥迪尔就像是一片大海。其实是隔阂,那一片海不一定是没有边际没有争斗,而是充满了相互猜忌相互背叛相互撒谎。而弗朗茨呢?他说过奥迪尔是妄想症的女孩,也说过“她是个白痴”,但是他却告诉她自己想和杰克·伦敦一样朝着北方的方向走,告诉她那个找不到35号房的爱吹牛家伙的故事,也告诉她“三个人有一种义无反顾的感觉”。
所以在提前一天到来的抢劫计划中,是阿瑟发现门被锁住了之后打了奥迪尔,是阿瑟用梯子还是打不开窗之后让她明天一定要找到钥匙,是阿瑟将维多利亚姑妈绑起来让她待在厨里,而在奥迪尔喊出“你们都是疯子”的时候,弗朗茨终于摸着奥迪尔的头发说:“你为什么不爱我?我多想抱抱你。”在找不到钱维多利亚没有了呼吸之后,三个人开着车离开阿瑟却又返回要确认维多利亚是不是真的死了,而其实他是发现了钱存放的线索,但是等他回来之后,他叔叔的车也到了,于是弗朗茨和奥迪尔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的“火并”:阿瑟果真在狗窝里找到了那些钱,叔叔的枪却朝他射击,一声枪响,阿瑟丢掉了手上的钱,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但是阿瑟却没有倒下,他甚至从口袋里摸出了枪,然后一步步走向叔叔,终于他扣动了扳机,只有一声,叔叔便倒下,而阿瑟也终于在被人的死亡发生之后倒下。
弗朗茨和奥迪尔,目睹了两个人的死亡,目睹了那丢在台阶上的钱,目睹了赶来的斯托尔茨,也目睹了从房间了走出来的维多利亚,什么事已经发生?什么事会以骗局的方式发生?什么事却不应该发生?枪和钱,都离他们很远,一个朋友离他们很远,一种死亡也离他们很远,传说中的不死鸟,是因为需要一直飞翔,它才是活着的,但是当它停下来的时候,就是死亡,阿瑟是那只不死鸟?奥迪尔说:“我讨厌生活变得戏剧化。”而弗朗茨开着车让她决定该去北方还是去往南美洲,奥迪尔喊着“一二三四五”,然后以偶然和随机的方式决定了他们的方向,就像那面被抛向空中的硬币。
没有了沉默的一分钟,没有了拿到数额巨大的钱财的白日梦,没有了完美的计划,当三个人义无反顾的感觉被最后的变故打乱,当奥迪尔和弗朗茨见到了大海,当那个球的液体流向了另一个球,这是两个人美好生活的开始?其实,不管是三个人还是两个人,都只是一个人,三个人坐在一辆车上,想好了一个计划,甚至可以手拉着手用9分43秒的时间创造穿过卢浮宫通道的纪录,但是他们有着“义无反顾”的感觉的时候,其实是一个人,一个人的孤独,一个人的哀伤,一个人的沉默。在地铁里的时候,奥迪尔就唱起了那首歌,她看到了车厢里无精打采的人,面色憔悴的人,“不幸只有不幸和它相像。”所以,“我和你一模一样”,坐在什么位置,抽着什么烟,跳舞时各有所思,上课时看着别人,每个人都都和别人隔离的,都只是一个无聊的故事。所以在车上,弗朗茨曾说过:“你的名字,我曾经在一本小说里看到过,那是个阴森恐怖的故事。”而在阿瑟死去的时候,弗朗茨又说:“人人都是孤独的个体,从来不会相信别人,从来生活在悲剧中。”
孤独的个体,是因为这个时代是颓废的,是背叛的,行在路上,弗朗茨就说:“该死的巴黎,他妈的破路。”在提前离开路易学堂的时候,抽着烟的奥迪尔说:“他妈的。”在河边的时候,阿瑟和弗朗茨看着报纸,报纸上说着卢旺达的战乱,说着凶杀案,整个社会似乎都变成了冰冷的海,横亘在他们中间。所以在最后看似幸福的恋爱中,在没有边际的大海上,他们依然走向了未知,“我的故事结束了,像一部三流小说,结尾既幸福又美满,接下来将是《不法之徒》的续集,彩色宽屏幕电影,奥迪尔和弗朗茨之南美惊魂。”于是沉默,36秒的沉默像一生那么长,从此再无对话再无咒骂再无愤怒。
其实看完的那一刻的感觉,跟看很多其他新浪潮的电影有些相似:仿佛什么也没讲的淡淡的失落。可是在观影过程中,却是极为之着迷的。这感觉可能像读完一首诗,晦涩的同时又觉得浪漫没有边际。奥迪尔像所有恋爱中的蠢蠢的女人一样,美丽空洞天真无知;电影旁白如同诗句,优美且忧郁,像里面巴黎冬天的天空,柯罗的油画,灰蒙蒙的笼罩着一层诗意。
又一次重温戈达尔的神作。
在心情复杂或感到空虚时最适合看一部戈达尔的电影,因为这会使人更加空虚,就像是砍下半个脑袋不如砍掉整个脑袋来得痛快。
在我看来这部电影的“名场面”密集程度比当今大众圈子里很火的《让子弹飞》还高,快剪片头、恶搞戈达尔、恶搞配乐师、装死、英语课传纸条、安娜·卡里娜的舌吻、三人共乘一车、一分钟沉默、三人舞、卢浮宫的狂奔、“无脚鸟”理论。
安娜·卡里娜应该是我最喜欢的女演员,不是因为她长得多漂亮或者演技多好,事实上她更像个业余者(包括两个男主角也是如此),但是她已经成为了“戈达尔宇宙”的一部分,成为影片中不可磨灭的烙印,谈到戈达尔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安娜·卡里娜。
“无脚鸟”是最具深意的,多年以后王家卫的《阿飞正传》又用了这段话。“无脚鸟”就是自由而虚无的灵魂,飘散于人世间却不知何处可依。
“人人都是孤独的个体,一个个孤独地游走。”
戈达尔的电影总是文学性爆表,一堆旁白直接可以作为小说中的描写;台词总是很浪漫而并非贴近现实;电影是真理但并非事实;模仿黑色电影而比黑色电影更高级;各种没有联系性的镜头。
戈达尔的电影,喜欢的人太喜欢,讨厌的人太讨厌。
没必要成为一个红学家,才能欣赏红楼梦。不过,懂得一些,也许更有趣。
戈达尔传记里写他小时候特别爱玩猜谜游戏。在2017年瓦尔达的纪录片《脸庞,村庄》里,戈达尔在自家的大门上留下一段谜语,勾起了瓦尔达奶奶美好伤感的记忆。瓦尔达奶奶在CC总部选电影时,说自己最喜欢的戈达尔电影是《法外之徒》。
虽然在《法外之徒》中有复杂多义的文本(谜语),里面旁征博引各种文本,来自电影、文学、漫画、广告、政治、艺术等多种领域,这是戈达尔电影一贯的特色,但是其视听层面也相当出色,有着幽默的情景设计,流畅的场面调度,轻松的节奏以及多姿多彩的巴黎风貌,在戈达尔诸多“晦涩”的作品中可以说是很好看了。
0、开头演职表中写着:让-吕克·电影·戈达尔。电影已经融入到戈达尔的生命中。
1、电影开头,亚瑟对弗朗茨说:你怕了吗?你以为人们有X光眼吗?
这句台词来自希金斯的惊险小说《傻瓜的黄金》,本电影改编自该小说。特吕弗曾给介绍戈达尔介绍过,他的《射杀钢琴师》也是据此而来。
2、开头弗朗茨在车内吹的口哨旋律来自李葛兰的音乐戏剧《秋水伊人》,为此片定下主旋律。李葛兰为本片配乐师。
3、电影开头,弗朗茨的第一句台词:我的故事从这开始。这句台词是雷蒙·格诺的小说《奥黛丽》的第一句。该书是一部讽刺类型小说,格诺属于超现实主义作家流派。
4、下车后,望着河对岸,弗朗茨对亚瑟说:In the old cold and forsaken park" ,来自于魏尔伦的诗篇《情感的交流》。
5、弗朗茨的名字来自作家弗朗茨·卡夫卡,扮演弗朗茨的男演员与作家卡夫卡的脸很像。
6、弗朗茨所说的比利小子的死,其日期应该是1881年7月14日,模仿桥段来自好莱坞的西部电影《比利小子》。
7、弗朗茨摸奥黛丽柔软的膝盖里说的台词:Soft Skin,来自特吕弗的电影《柔肤》,当时正在戛纳电影节参加展览。
8、在他们进教室前,弗朗茨所说遇到一个在河边小屋居住的女人,暗指弗里茨朗的一部影片《河边小屋》。
9、教室里英文教师念了莎士比亚的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一开始念的是该戏剧的最后一幕,镜头切向弗里茨和奥黛丽。后面念的是该戏剧的第二幕,罗密欧向茱莉亚求爱的场面时,镜头里恰好是亚瑟向奥黛丽示爱。他化用哈姆雷特的名言,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a question 赢得奥黛丽的芳心。
10、电影里有个奇特的镜头是奥黛丽拿着半生不熟的肉喂老虎,暗指与本片同时拍摄的夏布洛尔的《老虎最爱吃鲜肉》。
11、咖啡店里奥黛丽与亚瑟在桌子上用手比划着跳舞,来自卓别林的《淘金记》中有名的面包舞。
12、弗朗茨返回咖啡店中时,碰到一个酒鬼,对他说:不错,加诺牌,好家具。 这是当时非常流行的加诺牌家具的广告词。
13、咖啡店里,奥黛丽上楼的那一段配乐是《I will wait for you》,来自于雅克德米的《瑟堡的雨伞》,这首歌的英文版拿下1966年的最佳奥斯卡原创音乐。
14、三人在咖啡店里跳的舞叫做麦迪森舞。麦迪森舞是最初来自美国,是一种无需舞伴,轻松快活的独舞。这是本片经典的段落。另提一句,《低俗小说》里乌玛舒曼和约翰屈伏跳的也是麦迪森舞。在一次访谈中,乌玛舒曼说自己完全不会跳舞,而昆汀给她看了《法外之徒》,让她按照本片的舞蹈动作去演,演出效果很好。昆汀的制作公司取名为A Band Apart,与本片法文名高度一致。(备注:从影像上看8½ (1963) (八部半) 中Guido 和 Gloria的舞蹈和低俗小说中的更像,双人全景镜头几乎一致)
15、亚瑟与奥黛丽离开咖啡馆后,在路上亚瑟说自己的姓是兰波。而亚瑟·兰波是著名的法国天才诗人。他与前面提到的魏尔伦是好朋友,而历史上两人之间的故事与该片却有某种程度上的契合。
1871年兰波在巴黎与诗人保罗·魏尔伦建立了友谊。二人结伴游览了英格兰和比利时。但在1873年初,二人发生争吵,兰波被魏尔伦开枪打成轻伤。
开头弗朗茨说出魏尔伦的诗篇,亚瑟又姓兰波,不难发现是影射二人的友谊。
16、亚瑟与奥黛丽在去地铁的路上,镜头划过两家店面。第一个是一家叫做“新浪潮”的时装店,后面则是当时一家有名的剧院,正在上映一出法国古典传统戏剧。
17、镜头划过夜晚闪烁的街道,游民卧倒路边。奥黛丽在电车里,看到疲倦面容的乘客,轻轻唱起了一首歌。这首歌是来自超现实主义诗人路易·阿拉贡的一首诗,1961年被谱成歌曲《我想说,我》。
18、奥黛丽姓莫诺,戈达尔母亲的名字也叫奥黛丽·莫诺。亚瑟纠正的莫诺发音却是法国到现在仍存在的一家打折店的名字。
19、亚瑟对舅妈说:回查洛特吧,疯女人。这句台词来自李赫特的一出戏剧《狂女查洛特》。
20、在楼梯拐角处,弗朗茨向奥黛丽扮演君子狼。君子狼在当时是美国著名卡通人物。
21、弗朗茨向奥黛丽讲起的一个大话王的故事,来自于杰克伦敦的一篇短篇小说,小说里讲得是一个人穿越阿拉斯加的故事。
22、在塞纳河快到卢浮宫的车上,奥黛丽指着卢浮宫,说有个家伙很懂漆油。他指的是当时法国的文化部长安德烈·马尔罗,戈达尔在这里反对的是当时马尔罗当时清理街道建筑的政策。这部电影之后发生了著名的“五月风暴”事件。“五月风暴”起因是马尔罗撤销电影资料馆朗格卢瓦的职务,而戈达尔在整个事件中最为醒目,是后来一大批电影人唯一一个越过警察封锁线的人。
23、在车上,弗朗茨对奥黛丽说:“你的名字,我曾经在一本小说里看到过,那是个阴森恐怖的故事”。奥黛丽的名字来自雷蒙·格诺的小说《奥黛丽》,但是“那个阴森恐怖的故事”实际上是来自安德烈布勒东的半自传小说《娜嘉》。
后面的访谈中戈达尔有回答: “格诺的同名小说《奥黛丽》本身就是充满影射的纪实小说。这部小说极富幽默感地将作者自己的切身经历与超现实主义运动联系起来。起初我想让亚瑟给奥黛丽的小说,是安德烈·布勒东的《娜嘉》,但要给奥黛丽一本《娜嘉》的主意让我很困扰,于是我换成了《奥黛丽》。在《奥黛丽》里,你几乎能看到所有的超现实主义者隐藏在假名的后面,它影射了路易·阿拉贡,菲利普·苏波,还有安德烈·布勒东等人。布勒东在《奥黛丽》中被叫做安格拉雷。所以我让亚瑟打开格诺的《奥黛丽》念到:“安格拉雷和…”在那个瞬间,他有权从《奥黛丽》过渡到《娜嘉》,因为安格拉雷就是布勒东,就像这样,我把所有的引经据典都隐藏起来,我也因此能够引用得更多”。
24、三人以9分43秒跑完卢浮宫那段,出自两部著名的默片:1925年的《巴黎五日游》与1929年由嘉宝出演的《吻》。三人跑步的场景在特吕弗的《祖与占》里出现过。后来在2017年瓦尔达奶奶的《脸庞,村庄》里重新演绎了一遍。
25、最后奥黛丽给弗朗茨做为爱情测试的小玩具,出自1917年卓别林的《移民》。
26、本片末尾,画外音说“我的故事到此结束”之后的那一段台词“在这里,什么都不重要.....”是小说《奥黛丽》的最后一句话,正好与开头的第一句台词呼应。
下面附带的文字,来自于本多繁邦翻译的(绝不追究:与戈达尔关于《法外之徒》的一次访谈),对其中的用典进行了解读。JLG为 让-吕克·戈达尔,JC为 影评人Jean Collet。 JC:《法外之徒》由多洛雷斯·希金斯的小说《傻瓜淘金记》改编,它的法国出版名是《飞鸽》,归在黑色小说系列。我还没读过这本书,你怎么想到改编它的? JLG:我喜欢这部小说的地方在于,它的叙事和对话有种特定的腔调,我试着把这种腔调保留到电影里。诚然,腔调可能是翻译造成的,那就很糟糕了。但即使如此,翻译也创造出了一种让我感兴趣的风格。我甚至在电影中保留了一部分原汁原味的解说。 这本书就像另一本我想搬上银幕的小说,勒内·法莱的《东南郊区》。在这类故事里都有两个小伙,一个姑娘,和一场自行车赛。你在大多数法国的战前小说里都能找到这样的元素。在《法外之徒》的试映会上,我称之为“一部洋溢着战前氛围的法国电影”。 JC:就像马塞尔·卡内的《雾码头》? JLG:不,更像那些没有在战前就已搬上银幕,现在又已经电影化的小说。比如乔治·西默农或者雷蒙·格诺的几部…我试着去重现战前时代的平民、诗意的气氛,但不是要以一种贬损的方式。 JC:我感觉你在《法外之徒》里毫不费力地把其中的引用和典故隐藏了起来,而你一直因为酷爱用典而遭诟病,这次他们甚至可能察觉不到吧。 JLG:是的,我想拍一部极好理解的简单电影。当发行商看到雷乃的《莫里埃尔》,或者我的《蔑视》时,他们根本没法参透。然而《法外之徒》却十分明了。 但这无法阻止我夹带私货,我会利用电影里每一个场景和每一个瞬间。举个例子,如果要拍一个车内的景,两个小伙子在讨论自己喜欢的车子。我会在车名的选择,具体的对话,旁白的解说上,都塞进我喜欢的东西。 JC:这么说来,你的电影是否有着特定的解读技巧,就像你塞在电影里的纪实小说? 比如亚瑟给了奥黛丽一本小说,书名就叫《奥黛丽》,为什么? 你能给观众解答下疑惑吗? JLG:我选择奥黛丽作为女主角的名字,是为了让人想起雷蒙·格诺的第一部小说。这就是影片所营造的气氛的一部分,即我在前面提到过的那种气氛。但是格诺的同名小说《奥黛丽》本身就是充满影射的纪实小说。这部小说极富幽默感地将作者自己的切身经历与超现实主义运动联系起来。起初我想让亚瑟给奥黛丽的小说,是安德烈·布勒东的《娜嘉》,但要给奥黛丽一本《娜嘉》的主意让我很困扰,于是我换成了《奥黛丽》。在《奥黛丽》里,你几乎能看到所有的超现实主义者隐藏在假名的后面,它影射了路易·阿拉贡,菲利普·苏波,还有安德烈·布勒东等人。布勒东在《奥黛丽》中被叫做安格拉雷。所以我让亚瑟打开格诺的《奥黛丽》念到:“安格拉雷和…”在那个瞬间,他有权从《奥黛丽》过渡到《娜嘉》,因为安格拉雷就是布勒东。就像这样,我把所有的引经据典都隐藏起来,我也因此能够引用得更多。再比如,亚瑟的姓氏是兰波,所以在对角色亚瑟的描述中,我引用了一段兰波的文字。
根据一部三流小说改编的电影,具有怎样的品质。 一般来说,遇到毫无创意的导演,注定死翘翘。可落在戈达尔手中,就不一样。这部《法外之徒》(1964),就是他根据希金斯小说《傻瓜的黄金》改编的电影。这看似一部视生命如儿戏的电影,却让三十多岁的戈达尔抓住了青春的尾巴,酣畅淋漓地痛快了一把。影片杂糅了诸多玩意,可谓目不暇接,这契合脑子灵光且主意奇多的戈达尔,把心血来潮的元素融入其中,比较符合青春狂野凌乱的本质。
片中的沉默一分钟(实际只有三十六秒),咖啡店三人的美式麦迪逊舞,9分钟43秒快速穿越卢浮宫等富有创见的玩意,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再如,影片有向弗里茨·朗,卓别林,雅克·德米等名导的电影致敬场景和说道,也有对当时的好友特吕弗的《祖与占》《柔肤》的插科打诨。饶有意味的是,后来者的《戏梦人生》《低俗小说》《阿飞正传》,也频频地在向《法外之徒》致敬,但这些电影从未超越《法外之徒》。这是戈达尔的幸运还是别人的不幸,只能是仁者见智或者两说了。
同样在片中,戈达尔引用作家杰克·伦敦小说的原话,以增加影片的戏剧性。不在乎叙事,只在意影片的创意与诗意,这是戈达尔实验电影的主要考量或者说痕迹。无疑,这是一个天才,如果说有天才的话。连布努埃尔都说过,法国“新浪潮”除了戈达尔,我看不出有任何新的玩意。我总觉得,戈达尔在早期的“新浪潮”影片中,有一种故意的“施虐”倾向。他非要让他们本来好端端的人生,来一个“过山车”的逆转,且没有来由,完全是突发奇思妙想的自作聪明,结果都不讨彩。
戈达尔就爱捣鼓新的玩意,却屡创佳绩,人们以为他反叙事,其实他只是故意打乱叙事顺序的不好好说而已,常常让人一头雾水的懵渣渣。博学多才又反叛的导演,必须夹带私货,以青春奔突及戏谑的方式,拍出纯粹属于自己的作者电影,且带有文本意义上的蕴涵,这就是独一无二的戈达尔。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如果有真理,那他只服从自己定义的真理。 得承认,《法外之徒》是一部耐看的电影。但她的快节奏却是不耐烦的,极其随意,就像他们想撒尿就撒,不会通告一声。怪异的是,片中并无色情的噱头,玩的很表面,其实极深沉。切记,切记,戈达尔显然不想转移大家的视线,省得大家不怀好意的说道。
所谓《法外之徒》,便是无法无天的阿瑟、弗朗茨和奥迪尔,这两男一女。她跟他们在英语班相识,本身就说明年轻人对美国的盲目崇拜,至少导演这样故设的用意如此。再如,阿瑟性格外向,嬉皮士的说话不正经,凡事浮于外在,做事从不经大脑,说干就干,但这不妨碍他说“那姑娘是个傻逼”。弗朗茨,性格内敛,目光犀利,一个闷驴,喜欢看书。奥迪尔不想当护士,只能在有钱人家做女佣。一旦她坐在他们的跑车上,就注定了没有回头路。
影片的临时起意,源于奥迪尔无意中吐露这一家主人私藏了不少钱,巨多,反正他们也是贪污来的,不如干一票,这得奥迪尔配合。说实话,奥迪尔不只是惧怕,她压根儿就不想参与这事,但慢慢游离于这俩浪荡子之间,从中找到了某种消解无聊生活的乐趣,还有情感之需,于是,她半推半就地答应了这事。阿瑟以为奥迪尔会跟他谈恋爱,结果却发现她跟弗朗茨靠的更近。也罢,阿瑟并不在乎,听之任之吧,唯一不能就罢的就是劫钱这事。
逗趣的是,阿瑟有一个浑不吝的叔叔,两人一打照面就掐架,这明摆着是势如水火不容的代沟。抢钱这事,进行的并不顺利。女主人装死在柜子,巨款却被转移,只弄到一小部分,正当他们离开,阿瑟那个叔叔却意外地杀到,这猪头不容分说地跟阿瑟火拼起来。这俩一老一少,同时开火,同时中枪,同时转几个圈而倒毙,极有舞感。何苦来哉。这让人想起好莱坞早期经典片中,詹姆斯·卡格尼挨枪子的样子。这看起来很酷,但命都没了,酷只留给了电影。 堪味的是,远处观望的弗朗茨就像看一起与他不相干的事,只有身边的奥迪尔痛苦至极,但一切于事无补。青春的硝烟散去,带着抢来的那么点钱,弗朗茨开车前往南方,一旁的奥迪尔似乎恢复了一脸微笑的常态。
回头想想,视生命如儿戏的电影,有可能是戈达尔电影生涯最为暴裂又最为纯粹的文艺电影。喜欢她整体弥漫的美式变种风,一点儿也不晦暗,当然也不晦涩,真的很单纯,如同他们三人简单、冲动又无处安放的青春。“一分钟在每个人心里的长度不一样,一分钟可能就是永恒。”好像有“让子弹再飞一会”的悠味,这极契合影片的整体韵律。
美丽的安娜·卡里娜,受邀参与戈达尔处女作《筋疲力尽》的拍摄,但因其中有裸露镜头被她拒绝。一年后成为其妻,四年后离婚。拍摄这部《法外之徒》尚在婚姻内。能与当时那个躁动的戈达尔维持四年婚姻,实属不易,这足以说明安娜精诚的耐心。在我看来,这位丹麦姑娘的从影生涯,虽参与了戈达尔那么多精彩的电影,但仍是《法外之徒》给了她最为光彩的印记。片中,她与两位小伙搭档,忍受着戈达尔喝令,不经意间,却成就了一部不可替代的经典光影。把凌乱操蛋的生活,转化为曼妙艺术行走的符号,戈达尔往往胸有成竹。 往事并不如烟,电影也不会成为过去,《法外之徒》明显有别于他之前的《筋疲力尽》,有着更为疾驰的青春品质。戈达尔的厉害在于,他抓住了青春凛冽、决绝和不计后果的特质,钻牛角尖似地一头扎了进去,拍出了这么一个牛掰的电影。不管过了多少年,只要地球人还在,她就会被人不时提起。的确,这不枉后来者的致敬。
2018.11.4
俏皮的三人舞和沉默的一分种这算影史老梗,不说也罢;开头英语课上伴着《罗密欧与朱丽叶》台词的那段眉目传情简直就像在看色情片,太棒了。
滑稽又浪漫,有趣又无聊,黑色又可爱,随意又饱满。让这么多矛盾并存,是不是就新浪潮了。
电影史上著名的一分钟沉默其实并没有六十秒
跳舞前沉默的一分钟,跳舞时突然出现的题外话,戈达尔这个从来不按规矩出牌的家伙,总会有意外带给你。
这姑娘太美了,静默一分钟,三人舞
【上海电影节归来】戈达尔最雅俗共赏的片子,轻松滑稽的强盗反类型片。1.各种致敬的桥段,魅惑旁白与读报的多重文本;2.暧昧3P关系和卢浮宫9分43秒有特吕弗《祖与占》影子;3.三人舞长镜头极美妙,后被昆汀借用,沉默的一分钟够有趣;4.戏谑的抢劫与中枪不倒,“三流小说”的颠覆性结尾。(9.0/10)
总算找到王家卫和昆汀的“致敬”来源了,絮絮叨叨的风格学得挺像哈哈。本来还蛮期待安娜-卡里娜的角色,居然是个没主见、神经衰弱的傻大姐,幻灭~~~~酒馆跳舞、在卢浮宫内奔跑的戏很灵呀,难怪后来被那么多人模仿。
那段舞蹈完爆低俗小说扭扭舞呀!
一直被致敬,从未被超越
9分43秒!好无聊可是也好浪漫的一部电影... 太迷人了
有佳句无佳章的代表!经典桥段这么多,却成了第一部靠弹幕才撑着看完的戈达尔。戈式大男子主义在这里达到让人想闭眼的程度,女主完全无法理解,两名男主也没什么魅力。
“十分钟后到楼下见我。”“你怎么知道我会去呢?”“你还有9分56秒。”男人贪财,女人贪爱,相思的人总不能在一起,只因我们本就是孤独不相容的个体,他觉得自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可临死前看到的却是无助的无脚鸟和自己心爱的姑娘。卢浮宫内的奔跑,巴黎街头的夜景,海平面上的剧院,简单的日子总是快乐的,可惜人性想要的,从来就不简单。本以为会是一部晦涩难懂的电影,却意外地看到今年的最爱,戈达尔的表达方式或许有一些放飞自我,但无一不在戳我的心弦,新浪潮的电影从不是难懂的,反而是无比自然的,难懂的其实一直是我们,那些迷茫的,困惑的个体。
He says England's finished, China will win, so he's learning Chinese 四五十年前戈达尔老师就有这么高的觉悟了 真感人
震惊!两个男人竟然骗一个女孩子做出这种事……2019076
罗浮宫奔跑的三人行难道不像祖与占吗;新浪潮一代的源头之一是悬疑看来的确没错
很多电影都在向这部电影致敬,低俗小说继承了这部电影的架构,巴黎戏梦那段卢浮宫记录是向这部电影在致敬,还有王家卫在阿飞正传当中的无脚的鸟
單憑“沉默一分鐘”、“咖啡館三人舞”和“最短時間遊覽盧浮宮”就能打五星。
课堂上莎士比亚台词纸条搭讪,迷人的三人麦迪逊舞,咖啡座的轮流转及一分钟的沉默比永远更长久,打破纪录的最快速度跑完卢浮宫,以及死时才能看见无脚鸟的传说。尽管有着这些美妙的小段落,但人物的设置欠缺魅力,正如他们精神上的虚空,既没有笑,也没有眼泪,一切早已写定,如同一则重复的报纸新闻。
玩儿心真大…声音的游戏,将电影的幕后和台前展示在同一维度的艺术。
对自己的美还不自觉的安娜·卡里娜的呆!蠢!萌!和两个坏劲十足的男青年。一个放荡不羁“活着还是死亡,在你的乳沟之间,这是个问题”,一个看似温和老实却,边安慰边摸向乳房。最坏的还是导演编剧戈达尔。在类型之间来去自如,无视电影文法的剪辑。但也就这样,电影竟然也堂堂正正成立了~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