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僧

老媽因為身處公司一個女性居多的部門，於是在飯桌上經常有關於她們單位的新鮮八卦可聽，說是新鮮八卦，不外乎是十足拷貝了男人有錢后被小三勾引拋棄家庭妻兒的港台倫理電視劇情節，後續也是正室輕生，兒女反目等等。聽著老媽的唏噓不已，我總會憑籍想像來猜測那些某某男性肇事者的樣貌，他們應該都是，桃花眼，鷹鉤鼻，白皮膚，薄嘴唇，方下巴，眼神犀利中帶著幾分軟弱，對，在我心目中，“被誘惑的男人”的形象，十足應該是吳興國。


不知道是徐克、羅卓瑤和張婉婷擁有跟我差不多的審美，還是他們的審美影響了我，吳興國一直是他們電影中的那個影子，那個標誌，高挺著的鼻樑，健碩的身材，飄散著濃濃的男性荷爾蒙，眉宇間英氣中掩藏著慾望，卻藏不住骨子里的軟弱和頹廢。這樣的男人，在書經典籍中遊刃有餘，在沙場的百萬雄騎中屹立不倒，最后卻往往沉淪在慾望的撩撥里，全盤盡輸。


《青蛇》中被兩蛇妖迷惑、情根深種的儒生許仙，《誘僧》中徘徊在忠義、仇恨和情欲之間的石彥生，《宋氏皇朝》里陰隼幹練的蔣某人，他們在吳興國的背後，抑或說吳興國在他們的背後，都有這樣的影子：英勇無畏同時心懷忐忑，百毒不侵卻深藏軟肋，身材偉岸卻掩飾不了眼角眉梢那抹陰柔和濡弱的胭脂紅。於是在大情大慾之間，他們棄甲投降，苦心建築的堤壩瞬間淪陷，其實無人可怪罪他們，慾望中的淪陷已經是對他們最殘酷的靈魂拷問。一旦守住了，就如石彥生般身坐菩提樹下幻化成佛，刹那含永劫。


“有情所喜，是險所在。有情所悲，是苦所在。當行梵行，舍離于有。”佛家的禪語講的很明白，在這一點的表達上，羅卓瑤的《誘僧》無疑是幾部類似電影中走的最遠的。


其實說起誘惑，比起《青蛇》里王祖賢的煙視媚行，我認為《誘僧》里陳沖扮的紅萼公主做得更成功，更深刻。第一次與石彥生見面，紅紗、梅花、清酒，起身喂酒，靠近后卻說有血腥氣，把他一把推開，這種歡迎和拒絕的錯位反復是高招中的高招，後來她在他最落魄的時候來找他：“我這麼遠前來看你，你也不看我一眼，人不會一輩子都好看的。”以至於最後的那句：“東海之外，扶桑之國，一生一世，逍遙快活。”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憑自身力量都無法抵擋住如此功力。也不能怪石彥生落髮為僧塵緣斷盡之後，午夜夢回之際還會與她的幻象靈肉纏綿，差點前功盡棄。


更何況最後的紅萼公主為石彥生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在“欲拒還迎”和“一生一世”之後施展出了殺手鐧和大絕招。男人们，如果一個女人已經決定用性命的代價來誘惑你，那你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