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笑意
策划:抛开书本编辑部
曾经那些没有离开家乡的人都怎么样了?
二十一世纪初的他们是否奔赴了自己的心之所向......
《街娃儿》以北上广的迁徙潮为背景,故事聚焦于2000年初。一群想离开却没有离开家乡的年轻人,依托最真实的市井面貌,一步步深入该类人群的内心世界,探讨一种独特的精神状态和生命体验。
它曾经是“狂徒”,经过岁月荏苒与沉淀,它变成了“街娃儿”。
《街娃儿》是由那嘉佐导演执导的一部长片。影片由管虎监制、梁静担任总制片人,作为新生代导演那嘉佐先生的处女作,它是中国大陆唯一一部入围第74届法国戛纳国际电影节官方单元的“一种关注”单元影片,备受瞩目。
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街娃儿》会与中国的观众见面,让我们拭目以待。
以下是抛开书本记者对那嘉佐先生的采访:
您好,首次来到戛纳的心情如何? 那嘉佐:心情很好,因为戛纳天气很晴朗,就是有点热。
您的影片入围戛纳,有什么想说的? 那嘉佐:很感激戛纳电影节给我这个机会,我是一个新人嘛,第一次拍,然后就起点这么高,我还挺意外的。
《街娃儿》这部影片的故事核心很独特,当初创作它的原因是什么? 那嘉佐:因为可能源自于我对自己的一种假设,假如没有学艺术的话,我会是那种在街上瞎晃的人,跟我电影里的人差不多这种状态。那我在想,如果类似于我的人生的另外一个走向,就开始写这个部落以及故事内容。
《街娃儿》从剧本到剧本主题上都很精良,您能否具体说一下创作历程? 那嘉佐:可以。剧本创作大概两年多,从2015年开始写,然后2017年夏天参加了上海电影节的创投。有幸认识了我的监制和我的总制片人,管虎导演与梁静女士。在他们的鼓励下才拍了这个电影。
大概是什么时候杀青的电影? 那嘉佐:是2019年杀青的这部电影,2019年总共拍了51天。
从创作到拍摄再到入围电影节,这个过程十分艰辛。对于首次入围电影节,您有什么感想吗? 那嘉佐:作为新人来讲,我是很意外的,同时也很惊喜,非常感谢这次机会让我来到这里。
当初为什么想到拍摄《街娃儿》的故事? 那嘉佐:文字于我对自己的是一种假设,假如我没有学艺术,我希望就像那些孩子那样游荡,然后出现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然后就写了这个故事。
作为伯乐,管虎导演对《街娃儿》这部作品是不是也做出了一些指导呢? 那嘉佐:在作品上,他不会给你讲具体要如何做,而是让你自己去体验,他会点到为止,剩下的需要自己去感悟。因为我相信虎哥一点点走到现在,他也能理解我的想法。填鸭式的灌输大多年轻人都不喜欢,他也没有这样指导过我。基本都是话到此处、点到为止,剩下的需要自己领悟。
您和管虎导演交流有没有记忆深刻的事情? 那嘉佐:包括在影片的调性、剪辑以及演员合作方面都有过交流,也不只是作品,还有人生的方方面面吧!管虎导演在我人生迷茫的时候,他会告诉我电影是一条正道,文艺再造要立于苍生,这个是让我很受益匪浅的事情。
从“狂徒”到“街娃儿”影片名称经历了更改,里面有什么故事能否和我们分享? 那嘉佐:因为从20多岁的时候,我那个状态还比较年轻,难免目中无人,所以当时起名叫狂徒,会有向上顶的那么一种力量。现在我三十多岁,经历五年之后,反而那个东西逐渐就越来越弱了。街娃儿这个名字就用了话音,他其实说的就是不想在一个相对悲观的故事里有一个悲观的色彩。我还是想给它一点稍微俏皮的名字,所以用四川话翻译叫街(gai)娃儿,是非常具有生命力的一个群体。
所以这个故事是根据您的以往经验而创作的吗?在选择演员时是如何考虑的? 那嘉佐:不是基于我个人的视角。我是觉得每个人都有跟我角色接近了一部分的特质,另外一点有很多戏剧上的处理,包括表演的处理,都是他们给我在选择演员上的提供。比如说九霄的干净,黄米依她可以特别接地气,也可以有仙气。宝哥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然后姚橹老师所扮演的角色,如果没有一个特别厚重的岁月的沉淀是达不到的。磊哥第一时间就知道我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他就能体现出来。 我首先会从形象上进行考虑然后再接触,接触的时候聊的内容就和剧本没什么关系了,聊一聊其他的事情,基本就定下来了。
男主角对女主角还是有些想象,有点对于像母亲那样的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您如何看待?以及他们的角色您是如何塑造的? 那嘉佐:我没有特别想往母亲的方向走,因为我想往姐姐的方向走,我甚至没有想到爱情。其实当你聊到爱情的时候,我觉得只是在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关系,他们的关系和他们发生的事情。我觉得人物和人之间真正的关系其实没有任何定义可遵循的。
您对于这些角色的定义是什么?如何塑造这样一群人? 那嘉佐:因为我一直认为市场的趋势都是不同的片段,就等你去见到一个朋友,然后什么时间见过他一次,十年后又见到他一次。那你对这个朋友这一生的认知只有这两次,你其实就会拿这两次来代表他的一生说给别人听吗?所以我是认为当人面对别人是一面,面对自己是一面,然后面对不同的人就是另一面。 比如九霄面对宝哥那个角色,宝亮老师面对九霄的角色的时候,他完全是两面的。包括从方言上来说,他跟沙宝亮老师说话的时候,角色说话的时候说的其实是长沙的普通话,就是家乡话。因为他们有过一个过去,两个人不断聊天那一场。那一刻其实与我的设定是反了的,其实是他再说给自己听,所以在方言上我们也是有很多的考虑。
最后一幕让我印象比较深刻,他在迷雾中的船上,就是您在考虑最后一幕的时候,您是怎么考虑的? 那嘉佐:我觉得这个世界在发生的事情或者人生,在为人所经历的这一切,或者就是当我们生命失去的时候,其实你的那个意识如果能飞向宇宙,我觉得那是一种绝对的超人。 对我来讲我希望给的多一点,就我不希望只是一个笑,或者只是某一种平静或者哭泣或者暴怒,我觉得情绪从来没有单一的,其实都是叠加的。
关于您的一些个人经历,之前您也有拍过很多小短片,您能否和我们讲述一下您的经历? 那嘉佐:我自己会有一些想法想做出来试试看,然后就拍了一些偏实验性的,没那么叙事。但有过一个相对叙事一点的,可能现在还存世的就是那个相对叙述一点的黑白短片,因为其他的那些短片我都放在硬盘里头就丢了。
您之前是美术出身,是什么契机想到去做电影? 那嘉佐:其实最开始,我是没想做电影的。我高中是中央美术学院附中,而且我九岁就开始画画,没考上美院,但我考上电影学院,然后就去上了,上到大二就退学。然后就开始自己创作,跟人接触跟人家交流,到处去转。
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导演或者作品可以分享? 那嘉佐:其实还挺多的,导演的话是迈克·李,但是我和他的距离太远了。还有就是管虎导演真的是对我人生有帮助的。影片作品的话《菊次郎的夏天》我也很喜欢,喜欢的作品挺多的。我也很喜欢力量型的导演,就是能够感到他那个能量的过程。
那您自己的风格您觉得会像哪些人? 那嘉佐:我觉得都不像吧,我觉得他们也没有像谁。就我不太想定义我的风格,因为刚第一步,也不太适合现在有结论。我觉得可能后面还会变化吧!
您后期有没有什么拍摄的题材,能否透露一下? 那嘉佐:我正在准备一个年轻人的故事,然后是关于欲望和梦想的。目前也是正在做剧本,现在《街娃儿》拿到了龙标,应该以后会和大家见面吧!我们也很期待这个作品能够和国内的观众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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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街娃儿》
娃儿之前叫《狂徒》,2017年上影节创投上,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聊这个称不上故事的故事,虎哥在台下,胡子还没白,我初生牛犊,骄傲得什么都不为,想起来都害臊,那年我28岁。一转场,电影拍完,它改了名字,因为后来上剪辑台,觉得自己连同角色跟"狂"不再相干,名字是一位川籍导演起的,虎哥发微信给我说:街娃儿,怎么样?我猜,虎哥一定用一句话概括了这群人,川籍导演脱口而出。我想,街是很多人的世界,娃儿是不完全成熟的性命,回:就它了。
2019年6月1号杀青,儿童节跟娃儿也配套。
再一转场,它要面世,距杀青已过四年,距提笔写过去了七八年,实话实说,时间太长,我对它已经没有太多感觉了,那些曾大半夜内心咆哮、感念、不安、反刍的碎片,自鸣得意的两三万字,以及跟这部电影有关的一切生活经验,现在看,什么都不算,又什么都算。
我有一两年真的很烦它,盼着结束,有时又觉得沉浸在一件漫长的事儿里,时间过得慢点也挺好,我还专注在电影里,那些生存的琐碎也就不算什么了,好像就是这样一路逃避过来的。
电影是一个既要又要的东西,它生产方式的特性,总让人"较劲",同时学着平衡,然后自洽,突然矛盾,不断接近真我。几年来从跟街娃儿的角色共生,到完全跳出来看待他们,细胞新陈代谢,机能和习惯改变,时间流逝,世界变化多端,陡然会自责做的事情毫无意义。
去电影节时,会羞愧解释,这是我29岁拍的,无关我现在,努力跟它划清界限,因为这么多年以后,看街娃儿,真像我的某位故人拍的,满了,劲儿使大了,过于严肃了。再低头想,没事儿,我那时候就是满,就是劲儿大,就是不幽默,惭愧,却无法返回。
它的确是我不可回避的人生,甚至称不上故事:一个穿花衬衫的瘸子爱他的青梅竹马,为了她能屈能伸,他有个傻弟弟,老是进退两难,为了活下去玩命,傻弟弟有个爹,总抱着个骨灰坛子,看什么都不顺眼,有个给人纹眉刺字的女人,还有个对她念念不忘的前夫,有只飞蛾以为路灯是火,有个甲虫像王八似的翻了盖儿,路灯总是挡着星星,有一条江,一旦过去了就再也不想回来了,但没人过得去。
2019年,我尽量把我相信的拍出来,再用记忆和印象去检验他们,他们很烂,很灿烂。
至此,要感念很多人,为娃儿付出过心思、体力,乃至瞩目过或侧目过它的长辈、恩师、同僚和战友。
无论我对娃儿有多不满意,或对创作方法多抱憾,我都不可否认它跟我一路作伴至今,身无分文时劝自己:没事,它姓狂。终于在我狂心顿歇时,它要跟大家见面,也要跟我告别。
我记得勘景的一天晚上,我们在一个三岔路口看到一只三条腿的狗,它好奇地注视我们,我猜,它可能在想这几个傻X,举着个黑盒子对着路灯瞎比划什么呢,我看见它,开始尾随,它走进了一条长满青苔的巷子,然后从黑暗里冲出来狂吠,如同我们,如同我,如同瘸子,傻弟弟,女人,前夫,可能在它捍卫的黑暗里,有一堆被我们叫做垃圾的东西,却是它的一切,是无用之用。我当时想到电影里的人物关系,赶紧写下:"你走过我刺眼的命运,成了我的绿水青山"。我把当年写的作为寄语,在离别时对街娃儿说,算恰当。娃儿给过我一股力量,陪我走过很长一段路,那鼓力量随时间消解,直到我可以由衷微笑分别,成了我的无用之用,又何必意义。
2023.5.18 嘉佐 写于官宣前
《街娃儿》是一部畅快、生猛的电影。尽管这几年聚焦小镇青年的作品很多,但是这部影片的人物塑造、剧情和演员的表演还是让我耳目一新。那些被诉说过挺多遍的角色,在这个故事里好像有了艺术表达上的更新迭代,他们当然活在过去,但当下的我们也能在他们身上找到共鸣,也能透过东子、九儿等人的经历,去更深入地理解自己的青春和人生。里面有几个镜头让我印象很深:首先是开头希军和东子一起去麻将馆讨债的片段,镜头冷静地站在一旁,并置观察光下催债的希军和暗处打架的东子,逼仄的环境里俩人都在艰难地讨着生活;还有东子和九儿骑车驶过雾中的山路,那一刻,无论是两位演员的表演,还是画面的呈现,都特别能让我共情他们面对现实的无奈和迷茫,我自己烦的时候也会像这样想要放空;还有全片最后一个镜头,因为涉及到剧透不便多提,但是我觉得这样一个结尾真是把全片矛盾重重、冲撞不断的氛围又升华了一下,让东子这个角色更加饱满,也让《街娃儿》想表达的艺术主题更加鲜明了。 抛开故事本身,我想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东子”、“九儿”,在成长的过程中,大部分人都拼命地为每一个人生课题寻找标准答案,他们却好像被所谓的主流“抛弃”,早早地离开学校,进入社会。长大了才发现,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儿。真正的“解题思路”,是不抛弃、不放弃的生命力。我不知道记忆里的“东子”、“九儿”都去了哪里,是在写字楼,还是在街巷谋生,但我都由衷地祝福他们。无论遇到多少挫折,都要努力地走下去。
长在街上,野草一样。
这句话写在电影《街娃儿》的海报上,看完影片之后,我才明白了这八个字的含义。
片名中的“街”应读作“gai”,“街娃儿”是川渝方言,指整日在街上游逛,游手好闲的年轻人。
《街娃儿》以九十年代的北上广迁徙潮为背景,用一个川渝地区年轻人的青春故事,讲述了大时代下小人物的成长困境。
影片中的男主角东子和女主角九儿是像野草一样的年轻人,他们想要寻找停靠的港湾,却无奈在世间飘摇,面对命运的捉弄,他们挣扎求生,却无法真的冲破生活的牢笼。
导演那嘉佐用自己生猛凌厉的镜头语言展现了街娃儿所处的周遭环境,也带领我们走进了街娃儿的内心世界。
我看到了叛逆,看到了困惑,看到了挣扎,看到了不甘,看到了游荡感,也看到了生命力。
观影时,我始终能感受到一种磅礴的生命力氤氲在影片之中。生命力来源于故事,来源于人物,也来源于演员。
在电影中饰演女主角九儿的黄米依,就是一个极具生命力的好演员。
《街娃儿》上映前,我有幸采访到了黄米依。聊了很久,聊了很多。
整理采访内容时,我再一次看到了《街娃儿》海报上的那八个字,“野草一样”,其实用来形容黄米依也颇为合适。
自由生长,不被设限。作为演员,黄米依的表演是灵动的,是生猛的,是可塑性极强的,是未来可期的。而在演员身份之外,我也看到了一个恣意洒脱的有趣灵魂。
01
“我们没什么不一样,都在遥望彼岸”
影片中黄米依饰演的九儿,是一家纹身店的老板娘,风情万种,有着丰富的社会阅历。
这是个很迷人的角色,也是个很有复杂度的角色。
而出演《街娃儿》时,黄米依才24岁,离开校园没有太久,要把这个角色塑造好,并不容易。
但她出色地完成了挑战。
拿到这个角色,黄米依觉得自己很幸运。她说:“当时我面试了另外一个角色,但开机头一天本来的女主角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出演了,静姐那天给我发了一条微信,说来演九儿。那天在街头游荡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办。但还是来什么接什么吧,第二天就飞到了重庆。”
看到《街娃儿》的剧本,黄米依的第一反应就是喜欢。
她说:“喜欢剧本里谈论的时代,和时代下每一个角色身上散发出的生命力。影片说的是九十年代末的北上广迁徙潮,我生在那个年代。于是想到我的母亲,她在我很小的时候,跟我爸吵架过后对我说‘要不是因为生了你,我早就去广州了’。我想那个时代有多少人同我的母亲一样,想去北上广,或者在北上广的人还想去更远的地方闯荡。但有人出走,就会有的人留下。”
到重庆拍《街娃儿》,也算是黄米依的一次“出走”。
刚到重庆,黄米依打车,就遇到了一位本地司机。对方以为她也是本地姑娘,问她“是不是出去找钱了”,黄米依和对方攀谈了起来,才知道司机师傅正是昔日“街娃儿”中的一员。
刚到拍摄地,就遇到了电影中的人物,提前了体验生活,似乎也预示着黄米依和九儿这个角色非常有缘。
为了演好这个角色,黄米依切换到了另一种状态。
她说:“开机过后,我就在重庆待着了,吃那里人一样的饭,做大差不差的事,感受夏天的炎热,和夜雨后的清凉。应导演的要求,每个演员都在拍摄地从头待到尾,融入当地生活。”
除了体验生活,黄米依也会从自己的人生经历里寻找与角色的共鸣。
她聊起了自己的经历:
“我妈妈在我小的时候,消失过一段时间。那时国营企业相继关闭,我妈的铁饭碗也没了,她的生活里的一切都变得焦灼。后来我才知道,为了养活我,她去了义乌做别的生意。我妈本来是个简单的女人,也不得不开始要闯荡江湖。
所以我认为九儿是在大时代的洪流下,为了生存不得不而为之。九儿十多岁从湖南的小地方来到贞武,导演留了很多想象空间,你不知道九儿是自己来的还是被骗来的,受过什么苦,直到她被四哥救下来,才将将得以生存。而长到三十多岁,我想她早已熟练江湖。但她来到这里目的是做点小生意、吃好点,并无意参与江湖险恶。所以我想,她是复杂的,又保留着简单。想过这些以后,拍的时候会安心很多。”
九儿是个在情感上处于复杂状态的角色。一方面,想要躲开前夫四哥的骚扰,同时她喜欢上了东子却又不敢去接受东子的爱意,要演好九儿,黄米依必须得拿捏好其中的分寸感。
导演那嘉佐给了黄米依巨大的帮助。
比如,导演让李九霄和余皑磊天天一起吃饭,但不让黄米依和李九霄说话。
黄米依说:“我当时其实特别别扭,因为我跟对手演员一点都不熟。但后来才知道,导演想用这种办法把我们身上与角色贴近的东西提炼出来,让我们自然而然。”
看过电影的观众都会发现,黄米依虽然是第一次和李九霄对戏,但两人之间的默契,竟像是由来已久,仿佛已经合作过很多次了。
谈及李九霄,黄米依说:“九霄是对表演无比真诚和干净的人,我听到过他和导演讨论,他本来就跟导演是很多年的朋友,互相了解。这还不够,他会深挖导演每一场戏写作的初衷,和导演碰撞更多的可能性。这都会反馈到九儿和东子的关系中。东子留宿纹身店那场戏,原本是有肢体上的戏份的,但九霄和导演讨论,如果没有,会不会更让两个人精神相通的浓度更高呢?导演临场写了一场戏,让这段情感越发朦胧,我个人非常喜欢。”
和沙宝亮对戏,黄米依则贡献了我个人认为的全片最高光表演。
那是前夫四哥对九儿骚扰并意图强奸的一场戏。面对前夫,黄米依饰演的九儿并没有表现出巨大的慌乱和紧张,反而很镇定,只是去狠狠地唾弃他,挣脱之后露的笑容,更是让观众内心一震,难以忘却。
黄米依说:“和宝哥争执那场戏,我慌了一天。他是真的浑身散发着成熟男性的气场的,见到他我都会紧张。幸而那天虎哥来探班,和导演一起开导我很多,我才豁出去了。而完成那样的表演,也是自然而然。”
说到那个笑容,她说:“这个来自于四哥在我要走的时候,先用跪下的方式挽留,再动用暴力。那一刻,我作为九儿的内心不悲切,反而很‘自嘲’。怎么到头来还是个‘玩物’。”
黄米依说自己最喜欢的一场戏,是和东子在河边说出走的那场。
她说:“那天不热,拍摄地是个野码头,平常是没有人的。天知道我最喜欢拍戏的一件事,就是可以跟着去一些好地方。那天到了现场,我和九霄就在河边静静的待着,导演也在待着,江水的言语不动声色流进心里。佳能老师踩着鹅卵石扭得跟泥鳅一样试机器。可能是因为自然的力量,大自然也知道摄影背着机器拍这场戏不容易,拍了一两条就过了。”
体验和共鸣,在黄米依诠释九儿这个角色的过程中显得格外重要。
谈及自己和九儿的相似之处,她说:
“我虽然生在长沙,但我生活的地方,靠近一个交通要塞,鱼龙混杂。而且我的小学在一个菜市场旁边,每天上学都经过一条布满鸡鸭鱼血的路,我从心底厌恶这条路。但我小学的马路对面,是一座精致的大学城。
那个时候我就总是在这头望着那头。我是这样理解东子的。
所以影片里我很喜欢一个段落,九儿走了又回来,来到关了的纹身店,先看了看曾经的自己,又回头看到装着芭蕉树的船,她也学着东子蹲在船上看对面,在那一刻,九儿才真正理解了东子。
但实际上,我们没什么不一样,都在遥望彼岸。”
02
“我想他献给存在世间每一个你”
在《街娃儿》之前,我已经在不同的影视作品里看到过黄米依的精彩表演。
她在《隐秘的角落》里演秦昊饰演的张东升的妻子徐静,在《亲爱的小孩》里演任素汐饰演的方一诺的闺蜜雷雯,在魏书钧导演的《永安镇故事集》里,她演一个小镇饭店的老板娘,但与这次在《街娃儿》中饰演的纹身店老板娘九儿又截然不同。
黄米依第一次演电影,在《冰封迷案》中饰演的就是一个有双重人格的角色,后来参加《演员的品格》,也会在节目中主动挑战一些难度比较大的角色。
多变,是黄米依的特质,不断尝试走出舒适区,也是她从出道以来一直在做的事情。
聊到“舒适区”,黄米依说:“还在上学的时候,我总是把自己框在舒适区。直到毕业大戏的时候,我的导师李雅菂跟我聊过一次,那时候毕业大戏定演员,他想让我尝试一下我从没演过的角色类型。我拒绝了,我觉得我理解不了。他当时在教室里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对我破口大骂‘你就只能这样吗?你要当一辈子瘸了腿的女演员吗?’,在这之前他还说过我是‘没有灵魂的女演员’。后来也当笑话讲了。
同年我又看了一部电影,是凯特·布兰切特演的《宣言》,她在里面一人饰演了十三个人,我被她的塑造震撼了。一个人怎么可以变成那么多人?我开始回味导师对我说过的无数狠话,发现我习惯把眼睛蒙起来,只看想看到的东西。在那之后,我才把眼睛张开。”
“张开眼睛”后的黄米依,说自己接到角色后,会“向外看也向内看”,演每一个角色,她都会好好读剧本,认真地去理解人。
人味儿,在黄米依的身上体现得格外明显。
很多年轻演员都会把前辈演员当成榜样或偶像,我问黄米依时,她给出的答案则让我印象深刻:“我会喜欢某些作品里的角色,但我从没想过到达什么样的目的地,所以没有。反而我在生活里认识的人会有很多榜样,梁静姐,陈冲导演,或不是演员的,还有说出来都不知道的人,不止是戏不戏的,更因为他们的思考,生活智慧呀,或者只是因为那个人做的鸡丝凉面很好吃。”
会记得鸡丝凉面很好吃的演员,演技一定不会坏。
或许也是她身上这种恣意生长又扎根生活的“野草气质”,吸引了那嘉佐、魏书钧、张大鹏等年青一代的新锐导演,成为了他们的缪斯。她用自己身上强大的生命力帮助年轻导演完成了自己的表达,缺她不可,非她不可。
黄米依也有着很多年轻演员不具备的创造力。她是不折不扣的才女,平时会写东西,有自己的公众号,写过歌,《亲爱的小孩》的片尾曲《北方》,就出自她的手笔。
我问她是否有创作剧本的想法,她说:“平常会瞎写写,拍拍,剪剪。有机会就做出来,但我慢慢悠悠的,不值得期待。最开始这么做,是觉得可以通过学一学更好的回到表演上,因为和舞台不同的是,影视是画面,手段是不一样的。后来觉得也挺好玩的,有想法了就记一记。”
采访到最后,已是闲聊。
聊到她最近看的电影听过的歌读过的书,她说:“昨天看了电影《现实之舞》,最近听得多的是《且听风吟》和《肖邦升c小调夜曲》,书的话,《黑镜头》。”
我让她再推荐一下《街娃儿》这部电影,她找出来自己5月份写下的一段微博发给了我:
连日阴晴不定,今天是5月18。5月18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是天晴,空气佳。无需出门,呆着就可以疏通筋骨。
《街娃儿》在今天定档6月16,那一天好像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夏至未至,不灼人,也不凛冽。
就像我看到这一幅幅海报换了又换,《街娃儿》来时的路已经模糊不清,如今它是看不出时间纹理肌肤上的画,没有字眼。
看黑塞的书,上面写“鸟要挣脱出壳,蛋就是世界”。然而到此,世界也不重要了,埋进混沌的河流,送还有愿望的你去绿水青山,送你一个梦。也许看起来不那么美好,但他足够温柔,足够体谅。
借用卡瓦菲斯的诗句,“是伊萨卡赐予你如此神奇的旅行,没有它你可不会启航前来。现在她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了。而如果你发现它原来是这么穷,那可不是伊萨卡想愚弄你。既然你已经变得很有智慧,并且见多识广,你也就不会不明白,这些伊萨卡意味着什么”。
我想他献给存在世间每一个你。
黄米依用了“他”而不是“它”,在黄米依看来,《街娃儿》像是自己的一个老友,陪伴多年,终要成行。
一部电影要上映的时候,也是一个演员要开启新旅程的时候。
我也想借用卡瓦菲斯那首《伊萨卡岛》里的一句,送给黄米依:
“但愿你的旅途漫长,充满冒险,充满发现。”
真的很好看,很久不看电影了,难得看一次就发现了那么棒的片子,真的很开心,希望以后还能看到越来越多这样好看的片子,冲!入股不亏!导演很有意思!!!海报也很吸引我,里面有很多台词让我记了很久,“那死呢,也会像活着一样痛苦吗”直接就穿透到我的心里,真的,大家都去看看,很值得的一部片子!!!!!!!!!!!!!!!!!!!!!!!!!!!!!!!!!!!!!!!!!!!!!!!!!!
和《一个和四个》类似,《街娃儿》也是一部成熟之作,由那嘉佐执导,管虎、梁静夫妇以制片人的身份保驾护航,曾先后入围第74届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第5届平遥电影展藏龙单元最受欢迎影片等,李九霄、余皑磊、沙宝亮、黄米依、姚橹等实力派演员倾情演出,也是本片一大看点。
故事发生于2004年,作为想离开却没有离开家乡的年轻人,李九霄所饰演的男主角阿东(齐志东)是一个混不吝的街头青年,他跟随老手希军横行于城市的大街小巷,直到阿东遇见了他的心上人师晓。师晓是黑帮头目陈老四的前妻,阿东父亲知道此事,竭力阻止阿东与师晓在一起。于是,五个人剪不断、理还乱的现实往事接续上演。
《街娃儿》描绘出真实可信的川渝市井风貌,在涉入男主角阿东的内心世界之时,也深掘出他孤独的弃儿宿命。阿东不满于父亲的所作所为,更为他对妻儿的寡情薄义感到愤怒,他自小就学会了用身体抵抗命运的不公,但对喜欢的女性师晓却毫无办法,当师晓对所处的环境彻底失望之后,她决定乘着轮渡离开这里,但阿东却选择留下来照顾父亲,一个具有复杂性格的男性形象得以成立。
一方面,阿东对父亲充满了怨恨,另一方面,他又渐渐成为像父亲一样的男性同类。在影片的结尾,男性群体之间的混战,最后却要由唯一的女性承担后果,师晓得知阿东的父亲即将死去,她去寻找阿东,在街头误被希军开车撞死,于是每个人都成了落败者,在底层社会的棋局中,唯有满盘皆输。
值得一提的是,影片在坚守写实主义创作路线的基础上,也加入了一些超现实桥段,譬如阿东对师晓说自己“想上天”,导演就在最后成全了他的这一玩笑——他躺在破败的船舶中,在空中飞行。但这一切无非是一种虚妄幻想,既定事实却是:水行不行舟,轮渡不渡人,死也死不成,走也走不了。
有点太照顾观众了,旁白很多,而且承担解释性的功能和串联剪辑逻辑的功能,戏是不顺的,靠的是剪辑来拯救。导演是反类型的路子,摄影和配乐都走的很情绪化,明明是在弱化强戏剧的类型元素和套路,但另一方面又过于照顾观众,没有把他的创作理念执行彻底。片子整体上很不错,属于今年卧虎单元那些外语片的平均水准。
摄影是OK的,无意义也是OK的,故事有点差强人意。
7.2/ 导演29岁时的处女座,镜头很有呼吸感,属于比较有“野性味道”的学院派作品。落点放在川渝小城的边缘人物身上,“街娃儿”仿佛穿越杂草丛生奔向潮汐江海的野蛮生长。剪辑利落不墨迹,有些诙谐的小设计。透过片子看到一股小人物的冲劲儿和力量。看的沙宝亮参演的第一部作品,意外还不错!KTV那场戏,他一拿麦我好害怕他会唱《暗香》。
预期很高,毕竟是入围戛纳一种关注的片子,但看完...对重庆小镇青年审美疲劳了+1。有管虎团队加持,整体制作和质感不错,有的地方还有点像管虎(这些导演选的青年导演都是有点像自己的)。但这样一个题材,没能持续提起一股劲儿,你感受不到街娃儿到底是愤怒、控诉、悲痛还是什么,只有一团虚无,后半段剧情也比较拖和散,给人一种把一个并不够好的剧本用制作规格和后期剪辑努力往上抬的感觉。可能也是因为有大团队保障院线发行,所以一上来先自己束住手脚,说违法的事儿咱们不干,讨债不能动手只能动脑,全片只有很少的暴力元素,温温吞吞,我觉得这点不能全甩锅给神茶。另外,劝新导演还是尽量克制住“献给 待抚慰的心灵”这种文青词藻,放自己心里就行了,不用打到公屏上。演员都很不错,余皑磊李九霄黄米依都是好演员,沙宝亮算是意外惊喜。
无意扫射,但是这部片子就是典型北电导演系或者摄影系的作品。视听语言无可挑剔,但是故事核心松散莫名。有这么好的技术多拍点真正打动人心的故事,处女作就开始炫技。
把毕赣、刁亦男和李霄峰的创作模型丢进ChatGPT,自动生成出来的剧本be like:
过多的抒情与画外音,让影片痛感不足,空有抒情。但抒情又太多,反而自我削弱了。
受不了你们纯爱(找妈)姐弟恋。演技全程在线但是编导水平就到这儿了。如果拍后摇mv或许是个好苗子。在黄米依回来之后走向开始失控。大陆年轻导演能不能别再执着于颓废青年生活状态,执着于奇观,执着于摩托和追车,腻不腻歪。很难不去和魏书钧比较但不如,且不自知男味是《野马分鬃》的四倍。老中青男性失恋自我陶醉合集,没有任何一个男的试图进入对方内心去共情她们的感受,纯粹欲望对象罢了,不如自己意就开始发癫。
那嘉佐毫无疑问是一个有才华有野心的导演,但是很可惜,他选错了题材。在现在的环境里,他不可能拍出一个川渝版的古惑仔,所以大家在这部片子里只看到了压抑和绝望,却没有看到酣畅淋漓的发泄。
低配黄秋生、低配陈冠希、低配周迅的低配在一个低配小香港的地方讲了一个低配《黑社会》的故事……巧合多到缺乏逻辑,怀疑这条街上的小混混都是几代单传,根本没什么皇位可以争的,全片最富的沙宝亮也就是海澜之家的水平,为穷得榨不出油的一块地盘拉拉扯扯真的至于吗……
國片照例不打分,特別是看了前面的評分以後,就更不敢打了。
出来以后才知道四哥是沙宝亮的人只有我吗 怪不得那么爱唱KTV
平遥一次,看完无印象,FIRST二次,再降个0.5。制作没话说,所有演员也都是在线的,那嘉佐也有审美的,每个镜头都在精心设计,说起来很难得。但可惜的是整部电影从头到尾看不到人,尤其看不到一个女性(“xxx是我的”)。这种好看是悬浮空洞的,有眼睛没脑子的。
西南和霓虹夜景看太多了实在无法再有新鲜感 但新导演讲内心世界真的很符合年轻人的情绪 整体还有待提升 几个段落尤其最后拍的很出彩
新生代导演拍小混混就和第五代第六代导演完全不同了,除了关注他们的生存状态,更关注他们的内心世界,有品位也有才华。
真是一部打脸片,男主角的脸,被他打和自打,加起来超一百次了吧。不知道是不是错过了啥,还是被剪掉了啥,开头的2010年奉节,与故事发生的2004毫无关系。置景和时代还原的都不错,故事推进的也给力,与父亲相爱相杀的关系也有说服力。可还是太过于虎头蛇尾,情绪的爆发有些没想明白吧。
中国年轻人的表达空间太匮乏了,想要挣脱什么,却又死死陷在险隘的青春感伤中。很难看。
一开始节奏还能挺住,后半段完全垮掉了(但据看过另外一个版本的人说,过审版剪掉了很多)中国的街头小混混为什么都说自己想去远方?不能做一个热爱故乡、深刻理解附近性的消失的小混混吗?——像香港以前古惑仔就很少说自己向往什么远方,这种差异真蛮好玩的。
记录了一种生活状态吧,你来重庆漂泊,我去北上广织梦。有对这城市适者生存和年轻人迁移潮的哀叹,聚焦的是那群选择留在家乡,眺望远方的年轻人,他们都想到达另一个彼岸。旁白应该是为捋顺逻辑和规避审查后配的,和影像上的叙事逻辑有点儿拧巴。
营造了一种“新现实主义悬浮”,悬浮虚无的人物和情感,假装疼痛的青春和人生。Ps.青年导演请放过重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