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是枝裕和導演的上一部作品,也是我迄今為止最喜歡的一部。
據說導演在劇本的扉頁寫到,“我們始終都無法成為自己想成為的成年人。”
阿部寬飾演的主人公良多是一個略帶孩子氣的中年廢柴,衣著邋遢,不修邊幅,蝸居在付不起房租的小公寓裡,鬱鬱不得志卻又不願意放棄成為小說家的夢想。因沉迷博彩與妻子離婚,支付不起每月五萬日元的贍養費,一個月只能和兒子相聚一次。每次回到寡居的母親家裡翻箱倒櫃,靠典當父親留下的一些遺物過活。就是這麼一個世俗意義上失敗到底的人,憑藉著年輕時獲得過的一個毫不起眼的小說新作者獎,執拗的支撐著自己的文學夢想,拒絕出版社安排的雖然可以賺錢卻沒有文學價值的寫作任務。
故事的主線發生在每月與兒子相聚的這一天,影片一開頭就預告颱風即將登陸,隨著劇情的推進,颱風一步步逼近這座城市,終於在颱風到來的這個夜晚,良多與前妻和兒子機緣巧合聚集在了母親家裡。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夜晚,儘管窗外狂風暴雨,一家人擁擠在小屋裡卻也沒有太多的戲劇衝突,只是平靜的煮飯,吃飯,閒話家常,有一種末日在即卻不動聲色的溫馨。
前妻抱怨說,“那麼想當一個好爸爸,為什麼當初在一起的時候不好好努力呢?”
兒子問良多小時候想成為什麼樣的人?成功了嗎?良多稍有尷尬,“我....還沒有成功。不過,這不是當不當得成的問題,重要的是,你是不是懷抱著這樣的信念在生活。”
母親得知前妻已經決定開始新的生活,看似不經意的跟良多閒聊,“幸福是要放棄一些東西,才可以得到的。我到這個歲數也從來沒有說過愛誰比海還要深,普通人也不會有,所以人們才能每天快樂的生活下去。人生這個東西,其實很簡單的。”
第二天,颱風過境,雨過天晴,一家人在車站揮手告別。好像沒有講什麼故事,卻又仿佛講盡了人間百態。
良多曾經問自己,“我的人生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出錯了?”
大概每個人在某個瞬間都會對自己發出類似的質問吧,小時候理想的那個成年世界的自己,做到了嗎?還有機會嗎?從什麼時候開始放棄了呢?
最近看到一段話,“當你老了,回顧一生,就會發覺,什麼時候出國讀書,什麼時候決定做第一份職業,什麼時候選定了對象而戀愛,其實都是命運的巨變。只是當時站在三岔路口,眼見風雲千檣,你做出抉擇的那一日,在日記上,相當沉悶和平凡,當時還以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但一場巨變,已經發生,地動山搖,渾然不覺,當時只道是尋常。”
有人說年紀越大會越相信宿命,而我卻更願意相信一切都關乎選擇。不怨恨選擇,也不輕易否定理想,畢竟從來就沒有完美的人生,而且太倔強的人,從來沒有資格惋惜。
在三十二歲的最後一天,用一杯酒拉住時間,回頭看看那些做出決定的瞬間,或遺憾或感激或乾脆湮滅在記憶裡,努力回想那些站在岔路口時的我,當時篤定的模樣,都是支撐我眼下步履不停的孤勇,在這個不夠理想的當下,繼續心懷理想的努力生活。
我對明天的自己說,“生日快樂,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
一. 电影以黑幕台风播报开场,首先入画的是两个垂直的轴线视角镜头,几乎完整体现了这个狭窄的室内空间。而狭小的空间和强力台风形成鲜明对比,预示空间的危机。同时“摔了屁股墩儿却能得满分”的反转,这是一种对危机感的消融。表明暗藏转机。
小巧的桌面上摆满了生活用品(因为开篇广播的提醒,最显眼的莫过于收音机,影片后面有提及,因为生活不宽裕不能去澡堂泡澡,母亲便模仿澡堂泡澡的人带个手提式收音机。),女儿只能窝在桌角写贺卡,表明储物空间少。 母亲从阳台抱着被子回室内(大夏天晒冬天的厚被子,表明室内潮湿-因为没有空调-别人家都门窗紧闭,只能通过经常晒被子的方式驱散潮湿。),因为空间狭窄女儿不得不前倾身体避让。显然作为居住来说,这个空间并不舒适。
第二个十字轴镜的转切把文本转向了第二个要素:父亲与死亡。先是提到父亲经常(每次)叫母亲去屈身借钱,女儿的视线因此转到父亲灵位,并提及以后“不用担这份心了”,提示父亲刚刚去世。母亲也表现出“逍遥自在”的释然感,表明父亲在世并不太受欢迎,显然父亲作为父亲也好,丈夫也好,应该都是不称职的。接着女儿提到母亲以后一个人应该多交朋友预防老年痴呆,母亲用朋友交多了只是增加出席葬礼的次数做反驳,提出了电影的第二个母题-“死亡” 这里必须提及,从电影开场黑幕的台风播报(广播),到上图所示两个镜头里都有手提广播出镜,甚至可以说,以上两个垂直轴线镜头的轴线交叉点正是广播。 看过电影的朋友应该知道,最后“比海更深”的主题也是出自广播。显然“广播”是这部电影的第一母题因素。而广播是作为“狭小的封闭空间”与“外部空间”的纽带而存在的。那么电影的第一母题便是-“挣脱空间” 二.
接着从食物开始,进入影片的第二个集合-“大器晚成”。首先从妈妈的“让魔芋慢慢冷却,放上一晚上的话会更入味,人也是一样。”里,提到了年长而不成器的女婿。其次通过“字”(其中穿插了手抖的苍老话题,呼应“死亡”母题)提到了父亲唯一引以为豪的书法,每年贺年卡都手写(手写贺卡有两个层面意思,其一是彰显能力的执念,呼应到后面儿子对自己写作能力的执念-以写畅销漫画为耻。其二也暗示了家庭经济能力。)。接着通过芝田先生因中学时不起眼的儿子而搬到独门独户的大房子,提出“大器晚成”。
从而引出自家的(狭窄空间内的)“大器晚成”,姐姐以揶揄的口气(影片后面有提及姐姐对弟弟的态度)提到了自家的大器晚成,母亲若有所思的认同了“大”。这里的“大”也有两层意思,一层是年纪大,也就是对应了“晚”;另一层是 “高大”,对应了“大器”(接下会有很大篇幅描绘“大器”),偏偏“成”没有认同。这也就是电影的第三个母题-“大器,晚-不成”。 值得一提的是,电影接下来大篇幅表现“大器”的同时,也连带了第一母题“挣脱空间”。这是一组强烈的对比,狭小的空间要装下大器显然不容易,换个角度来说,空间固定的前提下,大器在狭小空间里的生存状态是整部电影的精神内核(大与小的碰撞)。 三. “大器”出场。接下来一直到电影片名出现,一共十四个镜头,基本没有显像文本,将以快速的镜头语言解释带过。
3-1:表象的是两列列车相会的场面。这里可以有三种理解:第一是以画幅面积来看,红色列车始终占据着大幅面,而黄色列车占据小幅,可以理解成大与小碰撞的开始。第二可以理解为作为电影主体的阿部宽角色出场的提醒,前后两个情境的粘合,我们可以从下一个镜头的运动方向来看,阿部宽应该坐在面向屏幕而行的黄色列车上。第三可以理解为这种交叉运动暗示了角色接下来的处境。
3-2:作为主体的角色,导演给了一个相对大的角色面积占比,我们可以从参照物中感受到角色的“高大”,他的头比吊扶栏杆还高,在列车车门边上要看外面景色需微微低头。
3-3:我们同样可以看到,角色要从列车门口出来必须要低下头,不然头部会顶到列车门上框。这跟上个镜头一样,是空间的小与身体的大的碰撞。
3-4:角色拖着高大的身体往狭窄的“洞穴”钻。
3-5:这里可以清晰的看到“狭小空间”对“有高大身躯的主体”的压迫,高大的身躯与边上两位顾客形成对比。同时午餐的潦草解决反应人物境况。
3-6:主体走出地铁站,边走边擦嘴巴(境况的体现),接着身边两人逆向走过,同样是用对比凸显其高大。
3-7:通过下个镜头我们可以知道,主体是坐在大巴车上的,这个镜头里这条路上一共出现三种交通工具,向右行使的大巴和自行车,以及向左行使的小轿车。坐什么交通工具当然是身份的体现,同时运动方向代表生活轨迹,我们可以看到,相对比较清贫的交通工具都是向右运动的,而独立空间的小轿车是向左运动的,这里也呼应了母亲希冀的独门独户的独立空间,是主体现下难以办到的。
3-8-1:我们可以看到,在巴士内部,主体依旧保持了向右的运动轨迹,同时,在巴士这样的公众空间里,主体高大的身躯依旧被黄色的扶杆给框住。大身躯与小空间的压迫感再次体现。而主体的记笔记行为是暗示他的爱好(特长)的,显然被框住的也包括他的爱好。
3-8-2:这里出现了年长乘客的对话,对话文本在讨论“苍老”的话题(“死亡”母题的呼应)。同时我们不难发现,整辆巴士上除了主体之外几乎都是老年人,暗示了主体将进入“老年空间”。而“死亡”母题显然吸引了主体的注意。
3-9:这是对上个镜头提到的“老年空间”的顺接,杂乱老化的电路系统像网一样,网住远景的居住空间。而巴士继续往右运动。
3-10:放下主体后,列车继续往右行使。接着主体走向纵深,去蛋糕店给妈妈买蛋糕。
3-11:十字路口,呼应前面交叉行使的列车。这里依旧是人生道路的选择,可以看到主体依旧往具有(3-7镜头建立)象征意义的右边走去。
3-12:切中景,主体继续往具有象征意义的右边行走,行走中被路对面的景观吸引。
3-13:切过肩远景(上一个镜头的平行翻转),远景里出现了一个被封条封住的儿童娱乐设施。我们知道,这个设施在电影后面文本里起到了“起-承-转-合”里“转”的重要作用,所有矛盾几乎都是这里化解的,主体也因此选择了积极向上的人生。(如果以单一主体的运动方向为轴的话,这个镜头显然存在跳轴嫌疑。)人物也因此象征性的改变的运动方向,开始向左运动。而原本头顶画框的高大身躯也因此突然变小了。整个空间突然为主体开放了! 对应开篇“摔了屁股墩儿却能得满分”的反转暗示,影片作为“转”的儿童娱乐设施内部正是狭小空间的极致,一家人冒着风雨躲在狭小空间中。空间压迫到了极致反而释然了,这正是绝望后的希望。
3-14:人物出走纵深空间,走向前景相对开阔的大空间。有趣的是,远景深处导演安排了象征“狭窄空间”的老年社区,仿佛主体经过儿童设施(3-13)后,开始正式脱离“狭窄空间”的束缚。他的身躯也因为没有参照物和框体的束缚,突然变得不再那么“象征性的高大”了。 至此,影片片名出现---比海更深!
人到中年的是枝裕和重新审视与父母关系 澎湃新闻网 作者:阿水 《步履不停》八年后,是枝裕和与阿部宽再次合作了这部《比海更深》。可以将之视作前者的姊妹篇,不同的是,二位的年龄已从“四字头”升为“五字头”,也都在这八年里成为爸爸。 两人担任的人生角色既复杂,见识过的世界也已广阔。人到中年,会产生从身边找答案的愿望。父亲过世,母亲年老,自己也成为父亲,于是重新审视与父母间的关系,发现某些无可避免的相似和延续,并思考自己命运轨迹的适当时刻。 1950年代后期,日本的公团住宅开始兴起。这类住宅的室内带有自动冲洗马桶、浴缸、带餐厅的厨房及阳台等现代化设施,是当时人们憧憬的居住环境。 与之相似的是我国当年的工人新村,整齐划一,生机勃勃,曾经孩童声鼎沸,如今却成了无力搬离的人家最后的归宿。 影片中,是枝裕和纪念把梦想寄托在赌博中,并把这种爱冒险的血液传给了儿子的父亲;纪念小孩子们曾不顾阶层地玩在一起,打棒球还要抢地方的,如今植物茂盛生长,遮掉了童年时代的公团宅地。 然而《比海更深》并不是是枝裕和的自传电影。他确实在影片中的一家人——奶奶淑子(树木希林饰),父亲篠田良多(阿部宽饰),母亲响子(真木阳子饰)和儿子真悟(吉泽太阳饰)身上投射了自己的记忆,但是电影的设定和家庭成员的状况却都是虚构的。 主人公良多供职于私家侦探社,曾为获奖小说家,却有15年未出版过作品。小人物不如意的人生自其去世的父亲延续到一无所成的良多。他嗜赌、爱逃避责任、眼高手低等与父亲极为相似的品质,导致了响子的离去。连带着,儿子真悟也变成了只能一个月期盼一次周日相聚的牵挂。 侦探社的工作曾是他“收集小说素材”的借口,现在则是唯一的收入来源。积累的“素材”成为贴满墙上的便条贴,最新的一条是:“我的生活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坏的。” 这句话也是略萨的小说《酒吧长谈》的核心。但凡说出这句话的人,总自认人生已驶过顶峰,并在不知不觉中崩坏。他们致力于寻找崩坏的那个点,却很难明白这个点其实是不存在的。 崩坏,可能来自于血液里的遗传。这样说虽然有把命运推给天赋之嫌,却有一半是真实的,另一半则是安慰。 在良多的家庭中,成员之间形成互文。爱赌博爱冒险的血液传至第三代虽已稀释,但三代人的胆小、软弱、良善却如出一辙。爷爷唯一的优点——一手好字,父亲良多和儿子真悟从小显露的作文天赋,亦是延续。
在影片《比海更深》中,最打动我的角色,是母亲淑子。
丈夫去世后,女儿劝她多交些朋友。淑子却说:“我这个年纪交朋友,只会徒增来参加葬礼的人数。”
听见这话,我忍不住笑了。暗自想来,只有真正活明白的人,才能说出如此刻薄、消极却又诚实到可爱的话。
敢用“死”来自嘲,才透出了“生”的豁达。
淑子就是这样一位豁达的母亲。
她可以把岁月年轮碾过的人生体悟,不着痕迹地按进日常生活里。
我们仅仅观看她的生活,看这幅苍老的躯体,在静谧的时间里行走、坐卧、煮饭、养花……就仿佛看到了生活的本质。
只见她一面煮菜,一面说道:“这魔芋要慢慢煮,放一个晚上才会入味,和人一样。”
影片《比海更深》讲述的,是人与人的别离。
整部影片都弥漫着一股悲凉的味道,那里面,有父亲过世的伤感余味,也有家庭破碎的离愁别绪。
而极易被我们忽视的是,这一切痛楚最深切的承受者,其实是淑子。
丈夫离世,撒手去了另一个世界;儿子离婚,还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只有淑子,被狠狠地抛下,独自承受着双倍的痛苦。
正如罗兰·巴特在《恋人絮语》中写的:“思念远离的情人是单向的,总是通过呆在原地的那一方显示出来,而不是离开的那一方。”
淑子,就是这样一个被留在原地的人。
然而,我们在她的脸上却几乎看不到悲伤,只看到从容和释然。
在丈夫葬礼的隔天,淑子就把他的所有东西丢掉了。
儿子良多不解:“在一起50年了,到最后就这样?”
淑子笑答:“别傻了,正是因为在一起50年,才会这样。”
因为那已被时间打磨得分外轻盈而深邃的爱,没有重量,却浩瀚辽阔,以至于任何一个物件都无法承载,唯有装进记忆里。
只有记忆,才是死者的天堂。他们将在那里,获得永生。
其实,淑子的婚姻并不算幸福。
丈夫是个不争气的男人,游手好闲,负债累累,但淑子却磕磕绊绊地守了他一生。
这或许很难理解。
而巧合的是,在现实生活中,淑子的扮演者树木希林女士,也有着同样的境遇。
30岁那年,她与摇滚歌手内田裕也一见钟情,坠入爱河。
可在此后长达40多年的婚姻里,丈夫却频频出轨、家暴、偷窃、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
即便如此,树木希林仍然对丈夫不离不弃。
当别人追问时,她这样回答:“如果来世再次相遇,我仍会爱上他并再次度过狼狈的一生。”
“我爱你,但与你无关。”
这或许才是关于“爱”的最纯粹的定义吧。
正如在影片中,淑子黯然神伤,说道:“我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对谁说过‘爱他比海更深’这样的话。”
其实,不用说的,她已经做到了。
如果说对丈夫的爱,是前世的孽缘;那么对儿子的爱,则是今生的羁绊。
见到儿子的衬衫上沾了咖喱,淑子还是会毫不迟疑地用手去擦,哪怕儿子已经年过四十,不再是孩子。
这是一位母亲的本能反应。
在儿子良多的身上,淑子仿佛看到了丈夫的影子。
他是一个落魄的作家,年轻时曾经获奖,之后便江郎才尽,整日浑浑噩噩,妄想靠赌博赢回人生。
终于,妻子忍无可忍,带着儿子离开,一家人就此离散。
良多只得独自生活,每月见儿子一次,并通过监视妻子,来实现对这段婚姻无济于事地守护。
这一切,母亲都看在眼里。
因为母亲,就是那个比我们更早一点知道我们会失恋的人啊。
可是,淑子却无法要求儿媳和自己一样,即使嫁了个窝囊的男人,也会厮守一生。
她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儿子,亲手搞砸自己的生活。
影片的后半段,是这部电影最耐人寻味的段落。
因为台风过境,母亲挽留,这一家人得以重聚在一起。
那一晚,谁都没有睡。
大人们睡不着,孩子不愿睡,母亲说:年纪大了,睡一会儿就够了。
所有人都固执地睁开眼睛,想再看一看曾经的生活。
淑子心里明白,这或许是一家人最后一次相聚。
于是,她抓紧这最后的机会,不动声色地,为这个即将破碎的家庭,设计了一场告别式。
她拿出相册,一张张翻看相片,和家人们谈论着过去;
她做好晚餐——冒着热气的咖喱乌冬面,那是丈夫生前最爱的味道;
她铺上崭新的被褥,想让良多一家,重温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感觉;
……
这一切的一切,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挽留,而是为了告别。
淑子拿出良多年少时的作文,给真悟:“看,你的父亲小时候就很会写文章。要知道,文采是个很棒的东西,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她在用这样的方式,帮自己的儿子在他的儿子面前,挣回一点点做父亲的尊严。
面对儿子良多,她不经意间说道:“为什么男人都不懂得珍惜当下呢?总是在追求失去的东西,想着无法实现的梦想,被这些东西困住,每天还怎么快乐?”
那一刻,镜头微微俯拍,透过坐在椅子上的母亲看向坐在地上的儿子。良多仿佛一下回到了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夜晚,也是同样的姿势,聆听着母亲明明有意却装作无意的教诲。
镜头一转,淑子已坐在儿媳的身边,她抚摸着儿媳的背,静静看着她的侧脸,张口第一句话便是:“你们两个真的已经不可能了吗?”
这一细节,格外真实,也格外动人。
母亲就是这样,一面劝自己的儿子要放下,不要强求;一面却又为儿子,做着最后一点哪怕是徒劳的努力。
可是,正如电台中忽然响起的歌曲《别离的预感》,邓丽君轻柔婉转的声音,已将所有的情绪备好,只等着别离的上演。
最终,淑子将装有真悟脐带的木盒,交给儿媳:“今后就交给你保管了。”
而眼泪也终于决堤:“唉,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比海更深》的英文名是After the storm——台风过后。
大海,台风,都是最自然的存在。而将它们放在一场别离的后面,作为全片的基调,也让这个小家庭的别离,瞬间显露出了人生的苍茫无常。
而无论在生离死别的关头,还是妻离子散的边缘,我看到的,是一位瘦弱的母亲,倔强地站在那里。
她或许不是影片中最抢眼的角色,但却是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股力量。
她试图在破碎的生活里,为自己拼出丈夫的模样,为儿子拼出活下去的理由,而支撑这一切的,是心里那份比海更深的“爱”。
正如第二天的清晨,淑子站在阳台上,带着一夜未睡的笑容,向儿子一家挥手作别。
这位老人,再一次被留在了原地,看着他们完好地远去。
一次又一次地,目送亲人远去。
不过,只要他们都好,便是母亲,最欣慰的事。
日本人都是比较含蓄的。是枝裕和讲故事也如此,看似波澜不惊,云淡风轻,可是心底却在暗潮涌动,该有的高潮一个也没拉下。
片子一开始切入就是讲台风,今年的第x号台风要来了。文学作品中经常讲究意象的运用,台风也是个意象,平日里风和日丽,台风天会狂风暴雨,所以这里的台风用来譬喻主人公的生活,情感也会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电影的前半部几乎都在铺陈、酝酿,为片子的高潮做准备,交代主人公良多的家庭,曾经的辉煌,现在的窘迫,一团糟的生活。故事的目标也很清楚,如何帮良多摆脱生活中的困境,回归生活的正常轨道,故事的关键障碍是则是良多破裂的婚姻关系,而前妻此时又有了新欢。
片子的高潮在台风来的那个夜晚,电影也花了几乎半部的时间描述当晚发生的一次次情感的冲突、碰撞,首先是良多借同宿屋檐下的机会,想再次和前妻亲热,复合,但是惨遭拒绝,接着的重头戏是老母亲的努力,问儿媳妇有无和良多复合的可能,当得知希望不大时,不禁潸然泪下,哭诉道 “不知道怎么会弄成这样”,老母亲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也没有要求儿媳妇怎样,但是潜在的转折点已经来临,儿媳的内心堡垒在老母亲的泪水下已经开始松动。
台风的夜里,几个主角的情感都千头万绪,波涛翻涌,以至于彻夜未眠,良多为了多陪伴自己的儿子多一点,让儿子记住和自己一起的时光,半夜里,冒着雨带儿子去贝壳洞里听雨,吃夜宵,妻子响子也外出寻找儿子,三人聚在一起,为了儿子丢失的彩票,冒雨寻找。
这里彩票是另外一个意象,它不是赌博,而是片中良多的解释,是梦想,是希望,新生活的希望,丢什么不能丢未来生活的希望,所以要三个人一起去找回来,这也是暗喻这个家庭可以延续下去的微光。
台风的当夜,老母亲对儿子的教诲,也是形成转折的关键点之一。“为什么男人都不懂得珍惜当下呢?总是在追求失去的东西,想着无法实现的梦想,被这些东西困住,每天还怎么快乐?”,这便是活在当下的智慧,也算是整部电影最有智慧的闪光点,没有之一。
不要老是活在对过去的懊悔、沮丧、回忆中,耽误了当下的时间,所以老母亲把父亲的东西都扔了,认真过好当下的每一刻,也不要老是活在空想,不切实际的梦想中,期望赌博或者买彩票能带来经济上的富裕,能改变当下的一切,要踏踏实实的活好当下的每一刻才是正解,不要期望太多,干就是了,所以老母亲浇了几十年的橘子树,也没有期望它哪一年能开花结果,不结果,每天该浇的水还照常浇,活得最明白的就是老母亲了。
台风终于过去了,日子又要回归云淡风轻,但此时的生活继续,已经和台风前有了不一样。当良多又要当掉老父亲的砚台时,当铺老板说出来当初老父亲以自己的书引以为傲的故事,良多还会当掉这个砚台吗?
这里,砚台,又是一个意象,砚台是老父亲写字用的,良多作为小说家,也是码字的,老父亲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当掉砚台,良多会当掉它吗?写作是良多此生的立命之本,是他的destiny,此处应该回归,而不是再次丢失。虽然导演没有明说,但片尾良多出来的时候,依然拿着那包东西,那便是他新生活的希望。
结局依然开放,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解读。笔者更愿意解读成,这不是一部纯丧的电影,有冲突,有风暴,但风暴过后,你可以看到彩虹那美丽的七彩光芒。
交了朋友,也只是增加参加葬礼的人物而已。出完片头字幕的前五分钟,我就坚定地给五星了。“你是与全国数以千万计的赌马迷和彩票狂为敌啊”,“都这把岁数了,我却从来不会爱一个人比海更深。普通人都不会有的啦。就是因为没有才活得下去,而且还那么开心。”
台风过后生活照旧,新干线依然在拐弯处交汇错开,比海更深的爱和幸福或许并不存在,可彼此的羁绊总能让我们重新出发;金句闪现佳篇天成,砍斫戏剧枝节,磨平起落悲笑,展现日常底色,慢火炖成并不温情的鸡汤;父母曾是我们头顶的树荫,后来铺成脚底坚实的路基,人生路上步履不停。
那棵橘子树,那只蝴蝶,那一阵风,那一对母子,温柔绵长。
《步履不停》走了八年,理想与现实依然《比海更深》。喜欢这样的是枝裕和,一场台风好像能吹走所有烦恼。
在人生岔路口的26看到了《比海更深》,再次谢谢是枝裕和。没有成为那个小时候心里想了许多遍的理想的自己,爱过的人细想也的确没有比海深,真差劲啊,人生。但台风一过,庸常依然。在这个岁数,被许多事情接二连三地提醒,开始接受那份成年人的无力感。
“人生这东西很简单的”没有实现过大梦、没有变成理想的大人、甚至连爱一个人都没有比海还深,但我们,只会相聚这一次呀。台风夜里三人一起找彩券,说不定就是人生离三亿元最近的时候了。“我是不是说了了不起的话啊!”
人生步履不停,爱情就像台风。幸福如中彩票,亲情比海更深。
比《海街日记》《如父如子》好太多了吧
花这么多时间磨出这么一个所谓金句满满的剧本,不小心还以为在看韩寒呢。被戛纳降级果断是合情合理的,把[步履不停]反过来再拍一遍有什么劲啊。虽说表演蛮不错,戏写得也不错(但是这台词真是中二得令人捉急……),看似反鸡汤,其实还是鸡汤。这么一看[海街日记]还真是值得捧。
步履不停的蝴蝶飞到了台风前后的屋村,少见这么邋遢甚至反鸡汤的是枝裕和。这人生无望又反复,最深重不过一切无可挽回以后仍然不消散的一线温情
跟“步履不停”相比,增加了一点戏剧调味的是枝裕和。在少子化的日本,亲情变得更细腻也更难以表达,那种比海更深的黏稠情绪,有时候真的需要一场台风天来荡涤啊…阿部宽和树木希林这对母子演得神好,差点逼出我的老泪。
是枝裕和这三年来最好的作品,主角终于不再是【中产阶层】以及鲜活描写庶民生活这一点比较有趣。途中哭了两次【今この胸に/抱きしめている/ 夢と未来と恋心と /忘れかけてた 大切な物 /取り戻せた気がするから 】电影结束只想用这段歌词作注脚。 PS希望树木希林健康长寿,若世上没有了她,会非常难过。
如失败者之歌,却要一直往前。这一部格局很小,却有很多斗嘴与讽刺的有趣瞬间,当然,核心仍然有母子、父子以及夫妻等各种亲情关系。会有有趣,也会有感动。基本正常发挥
我可是大器晚成的类型的。太花时间了,要快点。
一段关系结束,最难受的是什么也都跟着物归原主。多出的空白,是我们跨不过的坎、必须面对的缝隙,也是向前的勇气。“我从来没有爱一个人比海更深”
“电影编导只要开掘,每一件琐碎的事都将变成一个金矿。”多年前意大利编导柴伐梯尼这样说,也这样做过。日本是枝裕和今年的新片子《比海更深》就是这样一个标本:一个月一次的离婚父亲的见子日,被开掘出了多么光彩、丰富的金子啊!我们的电影人缺少这样的功力与情怀。
今年余下的热泪皆数送出。是枝裕和又把日常拍成了宇宙,让人沉迷于发现那些万变不离其宗的对照时的自我感动里。人生变幻,我们因为那些偏离计划的事快乐或悲伤,发出为何如此的疑问:谁在藏钱的地方预演好你的心思,谁在台风天和你一起找也许会中奖的午后彩券,谁曾骄傲地把你的书发给街坊四邻。
男人(孩)啊,是从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是从失去所爱的人开始的么。她说,人生啊,假如爱一个人比海更深,会很痛苦,所以多数人都平淡地快乐地生活着。
是枝裕和继续向世界展现他电影里的生活哲学,一贯的生活调味,将镜头对准废柴人生,在日常里寻找小规模的荡气回肠。
片名來自鄧麗君「別離的預感」,笑對失敗的人生,大概才是催淚的最高境界吧。而是枝裕和,有多少中年男人,他就可以拍多少電影。每一個人物設定都下了很多功夫,創造一個海洋,只拍一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