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走的女人》,片名本身就值得玩味:逃走的女人是谁?她从什么之中逃走了?
影片故事以女主人公嘉米的行动路径和视角,主导并展现了三段女性密谈和女性情谊:丈夫出差,嘉米决心前去拜访自己的朋友:第一位是一位刚经历离婚的姐姐,第二位是一位独立单身的舞蹈老师,第三位则是在咖啡馆偶然碰见的“情敌”,她曾经夺走了嘉米的前男友并与他结婚,嘉米因此告别原有的朋友圈,音讯全无。至此,谜题似乎得以揭晓,嘉米就是那位“逃走的女人”。
同时,在这三段故事中,女性似乎成了绝对意义上的“主角”,她们暂时逃离了“男性的影响”:她们谈论男性、婚姻和生活,通过她们的叙述,女性似乎扭转了惯常的话语权力关系,男性被完全排除在外,被置于被叙述的被动地位;这些关怀女性生活处境、情感、欲望的声音,一定程度也呈现并构建了女性的主体性。
此外,影片对空间和镜头的处理,也体现着女性在这部影片中主导视角和绝对地位。劳拉·穆尔维在《视觉快感与叙事电影》一文中指出,视觉快感的产生呈现出性别差异和权力关系,在男性“窥视快感”产生过程中,女性形象被物化为欲望对象,成为被看客体。而在影片中,在嘉米拜访友人过程中,每当男性出现并介入之时,他们无一例外都被隔绝在“门外”;与此同时,当男女性共同出现在镜头之时,导演刻意安排影片中的男性角色背向或侧向镜头,女性则面向镜头,导演常用的固定镜头拍摄手法,使得镜头并没有接续代入双方观看的“视角”,由此,女性似乎得以摆脱作为男性角色凝视对象的存在:“我们只看得到女性的表情、神态,跟随着她们的喜怒哀乐而变化,也更站在她们的角度来思考问题。”[1]如此刻意的二元对立处理,似乎塑造出了与传统父权主义相反的权力关系,女性以其警备和排斥的姿态,主导并守卫着室内那一方绝对的女性领地和女性空间。
在构建女性主体、“逃离”男性影响之后,女性之间相互支持的感情联结、女性情谊的力量,似乎也得以发展起来。
“女性情谊”/“姐妹情谊” (sisterhood)最初源自女性主义运动,通过美国女性主义历史学家吉娜维斯对这一概念的概括可知[2],“女性情谊”意在强调女性内部互相关怀、互相支持的团结关系,以对抗父权和男权、争取女性权利。以嘉米拜访的第一个女性友人永顺姐姐为例,通过对话,我们得知她刚经历离婚,用赡养费在偏远但环境不错的郊区买下自己的房子,和一位女友同居,过着互相照顾、平静适意的生活;她们出于善心喂养附近的流浪猫,导致流浪猫聚集,男邻居上门以“妻子害怕、人更重要”为由请求她们不要再喂养,甚至将这些猫咪称为“强盗猫”,而永顺的同居友人则坚持认为,这些猫咪的吃饭和生命也同样重要,对她们来说,它们就像孩子一样。在交涉过程中,她语气诚恳且不厌其烦地再三解释自己的缘由和立场,同时致以歉意,希望得到谅解;男邻居的姿态和语气则表现得愈发不满和焦躁,不时发出无语的干笑。同时,因画面中男邻居个头较高,在男女二人对峙的镜头语言里,显示出男邻居咄咄逼人的气势。双方争执不下之时,嘉米和永顺走了出来,此时画面转变成个体男性与三位女性群体的对峙,永顺了解情况后,平和地再次向他说明立场:“只要喂猫不犯法,我们就打算这样做。”画面里,男性的怒意在暗涌,女性的平和则像水一样,以柔克刚,包容着男性的愤怒,同时也让他无从发作,最后只好“落败而逃”。在这里,我们也可以看作是女性结盟、团结一致、相互支持的力量的一次小小胜利。此外,嘉米夜宿永顺家时,得知邻居小女孩因为家庭问题时常在夜里出门抽烟,永顺也会时常提供陪伴和宽慰。从这几段故事中,我们都能看到女性情谊自发的温柔力量。
然而,在这部以“逃走”为名的电影中,女性、或“女性情谊”,真的可以完全摆脱男性中心的“法网”吗?
在影片中,男性虽被挡在门外,他们却以话题的形式得以进入女性的私密空间,她们与男人之间的婚姻或恋爱成了共同的、无以免俗的话题:在嘉米的第一段拜访中,她们谈论永顺姐姐的“失败”婚姻,谈论分手的“难受”,同时还要赌咒一句——那个男人“活该要一败涂地”;在第二段故事中,单身独立的舞蹈老师,也半推半就地向友人谈论自己年轻执着的诗人追求者,以及她与优秀稳重的建筑师之间的暧昧关系;而第三段对话中,嘉米与抢走她前男友并顺利进入婚姻的“情敌”偶然相遇,两人在男性身上的竞争和胜负,也使得她们的关系充满象征意味。就像张爱玲在《有女同车》中写到的一样:“女人一辈子讲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永远永远。”当男性的追求与恋慕、婚姻的认可和缔结,同样被女性当作谈资和成就的一部分之时,有意无意之中,女性经验的叙述似乎也分享了父权社会的男性经验和价值取向。“问题并不在于男人从男性角度来观察女人, 而在于所有的社会成员——包括女人从占主导地位的男性角度来看待女人。”[3]当她们要从男性认可中获取成就感、获取自我实现的满足感之时,女性的主体性同时被消解了,“女性情谊”的神话似乎也出现了裂痕。
嘉米自身的生活和婚姻现状,也说明了问题所在。她要一直不厌其烦地跟友人重复强调,她和丈夫结婚五年“一天都没有分开过”,以此获得女友难以置信的惊叹。而当女友问她是不是真的爱自己的丈夫之时,她迟疑了,回答变得语焉不详:“不知道,怎么说呢,那不是能证明的东西……我每天都能感受到:‘啊,这就爱啊,这是被爱的感觉啊’,这样就够了”。她心甘享受“被爱”,她无法肯定自己自发的爱,也就无法肯定和认同自己作为独立主体的存在。这也部分解释了为什么她对自己的生活不甚满意,她虽然喜欢花,开了一个花店,但是她的花店没有客人、没有事情做、很无聊;在听到友人谈论自己的工作时,嘉米表示自己“也想找些事情做”,但她认为自己的“兴趣太多了,很难专注于一件事上”,最后女友只好宽慰她说:“反正你也不是一个人过。”——反正你也不是一个人过,反正你还有婚姻可以依附,反正你有美满婚姻的神话,反正你可以从“神话”中获取自己的存在和意义——嘉米对自己“兴趣”的迷茫,可以就王安忆《弟兄们》中老二的结局进行互文式的理解,老二“一直在调动工作,调动来,调动去,始终不能满意,调到后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要什么了。”失去了自我和主体的“女性”,“剩下的只是混混沌沌的无名的‘惆怅’”[4]。
洪尚秀以其一以贯之的对两性的揶揄,使得影片出现了一种反讽的症候:处处刻意的男性排斥,实则预示着“无法摆脱的”男性影响的时时在场,“逃走的女人”,以及她们之间理想而稳固的“女性情谊”,或许只能是一种乌托邦式的幻影。
然而,“具有乌托邦性质的姐妹情谊,最大的意义在于它即使不可能,却的确为女性主义所必需。”[5]如果“女性情谊”的神话将会被消解,女人无法完全“逃离”,那么个体女性将要如何自处?
影片结尾或许提供了一个思考的向度。嘉米再次面对前男友,第二次下意识地、被动地“逃走”了。但在影片最后,她停下脚步,回望,转身,回到影院,重看一次电影,此时影片由先前的黑白画面变成彩色。这或许可以看作女性寻求自处的隐喻,如果女性无法从男性话语和男权社会的影响中完全遁逃,那么,女性主体和女性情谊的实现,就绝对不会是完完全全的“逃离”,而是直面、共处,勇敢应对。
[1] 林彦君,《道你我之间的无尽温柔:〈逃走的女人〉中的女性形象分析》,《视听》,2021年3月。
[2] 汪民安主编,《文化研究关键词》,江苏人民出版社,2007年,137-139页。
[3] 张京媛,《解构神话——评王安忆的〈弟兄们〉》,《当代作家评论》,1992年4月。
[4] 张京媛,《解构神话——评王安忆的〈弟兄们〉》,《当代作家评论》,1992年4月。
[5] 汪民安主编,《文化研究关键词》,江苏人民出版社,2007年,137-139页。
第一幕,远山转向一个小楼房的顶层平台。金玺碧在抽烟,一个美女的过来跟她说话。聊金玺碧老公,一个出了很多书这几天在这儿办分享会的作家。金玺碧跟美女说,你做主持人跟他聊,只要记住问题清单就好了。这是个小伏笔,金玺碧老公可能只能回答那些清单上的问题,对那些问题准备了腹稿,能侃侃而谈。作为大一点的伏笔,之后金敏喜也遇到了一个不在清单内的问题(金敏喜的问题清单只有一个,就是你跟你老公怎么样。),她就只能逃跑了。 第二幕,金敏喜在咖啡桌上来回捣鼓,拿出一些东西摆上桌又放进抽屉,然后喝口咖啡,用一些动作打发自身的枯燥。金玺碧看到她就坐了过来,金敏喜说,哦,是你啊。金玺碧说,没想到,在这儿看到你。我在这儿工作,你来看电影的吗。金敏喜说嗯。金敏喜说,我不知道你在这儿。 第三幕,尴尬,没话找话,金敏喜说你还是以前那么瘦。金玺碧说,我有话要对你说。你一个人来吗,结婚了吗。结了,你呢,我当然结了。哦,好。点点头。金敏喜说,我听说了。金玺碧说,你跟谁结婚。金敏喜说,你不认识。金玺碧说,我常常想你啊。(沉默一会儿)金玺碧说,这些年一直没见到你,其他人倒常见。金敏喜后仰双手抱胸前,金玺碧手臂撑桌身体微前倾。金敏喜说,好久不见。金玺碧说,跟你说话真好,你好吗。金敏喜说,我好,你呢。金玺碧说,还好,最近有点无聊。金敏喜说,你想说什么。金玺碧说,怎么说呢。啊,对不起。 第四幕,推拉,画面给金玺碧一张大脸,声音给金敏喜,没关系,别这么说嘛。别想了。金玺碧说,真的吗,谢谢你。虽然过去了,我还是想说对不起。然后金敏喜金玺碧的脸轮流推拉。金敏喜说,过去了,没关系,忘了吧。金玺碧说,真的吗。金敏喜说,我也不再去想你们俩了。金玺碧说,那好吧。 第五幕,镜头快速下降到桌面,一个特写,金玺碧的戴戒指的左手抓着金敏喜的左手微微蠕动着。金敏喜左手戴中指,右手戴无名指,被金玺碧当然一下就摸出来了。之前不是太容易看清,因为金玺碧一坐下金敏喜双手就遮遮掩掩,藏在腋下,桌面以下这些地方。我不清楚金敏喜这么戴是什么意思,之前见徐永嬅和宋宣美时也是这么戴的。金玺碧说,我感觉很糟。金敏喜说,没事的。 第六幕,金敏喜的影子独自划过电影屏幕上夜晚的海边。她坐下了,开始看电影,电影院就一个黄头发白人男子和她,两个人。金敏喜开始吃面包,下巴动起来。看完了,金敏喜来到放映室,金玺碧用一种之前出现过的变态方法给她削苹果。金敏喜说饱了 刚电影院里吃了面包。金玺碧说电影院里不可以吃东西哦。电影好看吗,金敏喜说好看,谢谢你,请我看电影。金玺碧说,我以为你看我老公来了。金敏喜说,诶诶,不是,他也在这上班?金玺碧说,他在这儿搞读书分享会,中间还有些表演,放些视频。其实我也不希望他太出名。金敏喜问,你们怎么样啊。金玺碧说,各自有工作,都忙,挺好。 第七幕,金敏喜转入攻势,你们平时交流多吗。金玺碧说,有时一起在家喝酒,时间长了也不怎么说话。金敏喜满意点头,我在电视上看到你老公了。感觉他变了,话多了。金玺碧说,他滔滔不绝,我都快忍不了,你没和他相处太久,那时他还不这么健谈,严肃,不圆滑。金敏喜说,他现在成演说家了。金玺碧说,我比较烦,他在电视上永远重复同一套话。金敏喜说,一模一样吗?金玺碧说,是啊,一直重复,很假,说话不经思考,怎么让人信服,还整得很严肃一样。为什么他会这样呢。金敏喜捧哏,为什么呢。金玺碧说,他会后悔的。金敏喜快活地说,说不定他到处自吹自擂呢。 第八幕,保留环节,金玺碧问,你老公怎么样。金敏喜说,英语翻译,也做老师,每天在家,早起翻译,一周上课两三天,这回他出差了,结婚五年,我们形影不离。金玺碧说,我跟我老公不这样,羡慕你们这样。金敏喜说,别人羡慕你吧。金玺碧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金敏喜说,说得对。苹果,好吃,确实好吃。甜,很好吃。 第九幕,阳台抽烟区,主持人美女带权海骁出来,让他在这儿抽。权海骁点上一回头,金敏喜也来了,大风衣单肩包双手插袋。金敏喜左上,权海骁右下。权海骁说,嗨,我听说你来了,还好吗。金敏喜说,你在这啊,啊,啊你好。我刚刚在楼上跟你老婆聊天。听说你楼下活动,很多人来?权海骁说,是吧,不太清楚。金敏喜一低头说,我都老了,再见你挺尴尬的。权海骁说,是吗,我挺自在,你不舒服?金敏喜拎拎包,两手都抓在包带子上说,有点尴尬,你还在抽烟?权海骁说,死都戒不掉,工作的压力比抽烟严重多了,医生说的。你怎么会来呢。金敏喜说,别抽太多,你之前有给我打过电话吗。权海骁顿了下点点头说,哦,很久以前了。金敏喜说,你觉得我是为你来的,并不是。权海骁说,不是吗,别放心上。你过得怎么样。金敏喜说挺好。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你滔滔不绝,我甚至怀疑你是否有用心,你一直这样下去不行的,你得停下。权海骁说,你是这么觉得的吗。金敏喜说,就是有些困惑。权海骁说,那你来干嘛。金敏喜说,我从这边走吧。然后金敏喜逃了。 第十幕,金敏喜从咖啡店出去,走到街上,拿起手机停了会儿,又折返回来,到电影院,把相同的电影又看了一遍。
看似极松散的几个场景,有隐有现、半明半暗地讲了一个颇紧凑的故事。
表面上女主(金敏喜)是一个对婚姻极为满意、好不容易从自己的幸福里抽身出来看朋友的女人。她连续三次,对三个不同的对象重复一段同样的话:我和丈夫关系极好,每日形影不离,结婚五年来这是我第一次和他分开。但是在第二段中宋宣美问女主是否爱丈夫,女主竟然答不上来。她迟疑片刻,然后含糊其辞地说:“不知道。这种事情不好说。我只要每天能感受到爱就行了”。每天感受到爱究竟是谁对谁的爱?是她对丈夫的爱吗?是丈夫对她的爱吗?如果是前者,那么宋宣美的问题她为什么答不上来?
到了最后一段,我们才发现女主的感情生活似乎并不像自己宣称地那么美好。她曾有一个前男友(权海饶),但疑似被另一个女人(金玺碧)插足抢去了这个如今十分显贵的潜力股。此事发生以后女主突然完全退出了从前的朋友圈(金玺碧说其他朋友她都常见到,唯独多年没见过女主;而且她在陌生地场合突兀地上来道歉,可见当初金敏喜是突然完全退圈,根本没给他们解释的机会)。那个突然逃走的女人,原来就是当年的女主。
接着女主和金玺碧谈了一会权海饶。金玺碧说权海饶从一个不爱言谈的人成了一个演说家,“把同样的话一点不变地反复说那么多遍,多假啊,那怎么可能是真诚的呢?”她并不知道金敏喜逢人就一字不变地摆一遍“五年形影不离”论。多假啊,那怎么可能是真诚的呢?谁想这段批评权海饶的话恰好戳到了金敏喜的痛处。
经过这一番打击的金敏喜接着见到了前男友,她想云淡风轻地打打旧情牌,可对方的毫不在意令她处处落在下风:
金:“你给我打过电话吧?”
权:“哦,是呀,很久以前了。(我都不记得了。)”
金:“你以为我是为你而来的吧,其实并不是。”
权:“不是吗?不用放在心上。”
金:“你讲个不停,那些话真诚吗?这样不行的。试试停下来吧。(这是在规劝对方,还是在规劝自己?)”
权:“你是这么觉得的吗?”
金:“我倒也不是很在意。”
权:“那你为什么要来?”
完全败下阵来的金敏喜只好和当年一样落荒而逃。她应该逃向哪里?照理说是她那“五年形影不离”的极为完美的现时生活。可她完美的生活里究竟有些什么?我们明明听她说了又说,竟完全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是完全不知道,我们知道她开了一个花店,但是没有客人,每天坐在店里无聊极了。是了,那才是她的生活。
这个急于从尴尬和失败中逃走、奔向那种生活的女人最终选择了折回电影院,再看一遍之前的电影。于是我们知道,她其实无处可逃。一再重复的虚构(电影/据说“五年形影不离”的完美婚姻)是她最后的避难所。
而洪尚秀又为什么一遍又一遍地讲这种男欢女爱、自欺欺人的故事呢?
“把同样的话一点不变地反复说那么多遍,多假啊,那怎么可能是真诚的呢?”
而我们又为什么一遍又一遍地看这些故事呢?
是否真实的生活也让我们无处可逃,唯有电影是我们最后的避难所?
看电影的时候左边坐的是一位德国阿姨,看完之后她问我觉得这部电影怎么样,她没有太看明白。 我几乎哽咽着跟她说我很感动,我只是想到了10年20年后的自己。
40岁的女人可以做什么的?金敏喜在片中提供了一种可能。
她好像有着幸福的婚姻,她总是重复着”相爱的人就应该黏在一起“。同时也重复着”我也想住在你这样的房子里“。但最后的最后,我们都不知道她自己住在什么样的房子里,也从来没有把她口中的爱情具象化。
是平淡吧,我猜。她逃离的是那些婚姻日常里的平淡。
前两个男人的出现,我们大部分的时间只看到他们的后背。直到最后一个男人,也就是女主大学时期的男朋友。镜头给了他们站在一起的画面。
显然,最后一次,她是为了找这个男人,这个总是在电视节目上滔滔不绝的男人。
这一次,她的话没有讲完,她逃开了。她逃开的是什么呢?是那些过了很久还在翻滚的年少记忆吧。
影片的最后她看了一场看似平静的电影,然后离开。
我也是。
愈长愈大,我们可以怀抱的世界也愈来愈广阔,可是那些少年的心事,吵闹,无理,肆无忌惮的真实也都渐渐逃开我们的怀抱了。
若要谈论起洪尚秀中后期作品序列的话,似乎《逃走的女人》很容易被轻易归到与《这时对那时错》、《克莱尔的相机》、《任务清单》、《叠叠山中》等此类看似信手拈来没有太多巧思的精致小品集中间去,然则事实上在洪尚秀的中后期作品中,《逃走的女人》可以算是十分特别的一部。
与《北村方向》、《之后》中渐进的发散探索,构筑严密,在偶尔抽去控制力的瞬间制造局部松动并从松动中提炼出情绪,再由情绪反哺秩序的方式不同,与《草叶集》张弛有度的结构中充满节奏感也不一样,《逃走的女人》是极度松弛的——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异国》与《自由之丘》,后两者则由于过度工于结构,而失去了轻松的乐趣,外部异质的侵入并未能及时转化为发展动力和观众的进入时机。
《逃走的女人》从一开始就定下了比以往洪尚秀电影中都更要轻松的基调:以往的洪尚秀电影中的情景确立大多由人物出发,无论是由单一人物开始的渐进式排布,又或是由群戏引出的双重情景更替,观众的情绪出发点都由某一相对宏观的客体承担,而不是《逃走的女人》中甫一开场便出现的几只母鸡。这种略带俏皮的“新”构筑方法在之后给猫咪的Zoom-in中得以确认——这是洪尚秀在电影中第一次将情景的定锚给予了人以外的动物。
在植入一个微观发起点后,对话几乎是立即出现的,抛却了“进入”的动作,直接开始描绘情景,并随着金敏喜驾车的到来,情景迅速地开始建立起来,并未给观众留下过多的探索空间,在之后的烤肉、吃饭、喝咖啡等等的场景对话中,也更多呈现出一种盘旋的、可以被预见的发展,因此时的情景已在发展中逐渐成形,故而使观看也变得更为轻松:观众并不需要“进入”,只需要单纯地“观看”。
在洪尚秀的作品中,与观众的博弈占据了影像情景构筑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在观看洪既往的电影时,观众往往需要通过逐步接受信息来建立起完整的认知,在这期间,洪尚秀可以通过玩弄对白与结构,也即通过决定要将何种信息在何时以何种方式给予观众,来造成一种主观感觉上的“时间差”,这也是他作品一贯的有趣之处,但在《逃走的女人》中,这种最典型的推动力被弱化了,仅仅在局部的单个情景中得到较为完整的保留。
诚然,观众一如既往地需要从人物的对话、动作中获得信息从而拼凑出叙事空间的逻辑性,但叙事空间本身又是独立于这种角度之外自主发展的;这种自主发展出来的空间中轻松感的存在使得外界对情景的把控力被一再降低,因此,在《逃走的女人》中,情景的延伸和衔接不完全是由外部出发,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渐进发展,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即具有自发性,这是全片松弛感和轻盈感的来源。
自发性在随后的多处场景中都在不断被强调,可以说,《逃走的女人》在绝大部分时间中是一部非常直觉性的电影,它的拓展不依赖任何外部凝视(角色?观众?),而是内在自主的,而 “外部视角”的缺失则由出现的不同介质影像来进行补足:监视器/银幕,通过模糊观看主体的客观性,使电影内与电影外的多重语气在此叠加,融为叙事空间中的同一体。
很多时候,洪尚秀的创作态度都可以说是锋利的。《独自在夜晚的海边》与《在你面前》是他在创作姿态和创作主题上最为温柔的作品,但并不是松弛的。这两部电影中的人物仍在或多或少的时间里处于一种“自然主义的编排”之中,某种强烈的核心逻辑仍驱动着一切构建和生成,在《逃走的女人》中,这种核心逻辑仍然是存在的,但不再是表面上的主要驱动力,它转而依附对白和不同介质影像的转换成为内在的一种姿态,让轻盈成为表层主要的观感,这种状态在洪尚秀的电影中可谓是绝无仅有的。(《草叶集》或许也有吧!)
异质感是由第一场对话就开始植入的,“一直重复地说同样的事情,真可笑啊”,从文本上来说,重复讲述丈夫与自己感情的对话部分的作用与人物在某些时刻不如所处情景轻松的“异样”神态是一样的,它作为对观众预先暗示的一种,消解了大部分电影后半段建立起来的焦躁不适感(在洪尚秀的电影中似乎是很常见的不是吗),但在同时也成为导演划开貌似轻松的表层叙事的关键,显示出被包裹的人物内在紧绷姿态以及宏观影像中底层结构的本质。
轻盈的外表与紧绷的内在姿态,构成了洪尚秀作品序列中绝无仅有的松弛,一如金敏喜所饰演角色的那些小动作一样,举手投足间都是生活化的极可爱之处。但若要说本片是否有更为典型的“洪尚秀瞬间”,答案却也是肯定的——莫过于影片的最后,当金敏喜坚决地回到电影院坐下的那一刻,镜头摇向银幕,是她在看着电影,还是我们在看着电影?
又到了洪常秀和金敏喜的秀恩爱时间。
和金敏喜相爱之后,老洪听劝减了肥,身材好了,精气神也足了,年届花甲,创作力倒没怎么减退,本就高产的他这几年新作仍旧不断。
同为韩国著名的作家导演,等李沧东的新片不容易,洪常秀的新片却时时出现。 当然,李沧东和洪常秀拍的东西大相径庭,后者如果有前者的抱负和野心,只怕也得难产。
格局小未必是坏事。韩国影坛,拍政治讲阶级的人太多,放眼世界展望未来的人也不少,但洪常秀只有一个,他离青瓦台很远,更不关心白头山,他习惯了把镜头对准男男女女,拍小情小爱。
这么拍下去也许上限不会高,拍到老也不会拍出像李沧东的《诗》那样有分量的作品,但我们该尊重洪常秀的任性,对于作者导演来说,任性本身也是表达的一部分。
新片《逃走的女人》,依然是他惯常处理的题材,依然是他固有的影像风格,片子依然不长,只有七十来分钟,女主依然是她,金敏喜,导演生活中的挚爱。 影片在年初的柏林电影节上为洪常秀拿到了最佳导演奖,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德国,上一次参加柏林电影节,洪常秀用《独自在夜晚的海边》帮金敏喜收获了影后大奖。
这部《逃走的女人》,放在洪常秀个人的维度来看,算不上特别出彩的作品,早一点的《江原道之力》和《剧场前》以及近一些的《夏夏夏》和《北村方向》,都要比这部惊艳。
但不可否认的是,《逃走的女人》的完成度挺高,虽然是个短短的小品,但内容足够丰富。
(以下内容涉及剧透)
和洪常秀过往的大部分作品一样,《逃走的女人》所讲的故事相当简单,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 一个已婚女子,在丈夫出差时离家旅行,拜访了两个旧时的闺中好友,又偶遇了一个昔日的情敌。三段式的结构,每段都充斥着大量的对话,在闲谈絮语中,我们得以窥见女主人公暗流涌动的内心活动。
电影的片名叫做《逃走的女人》,关键词当然是“逃走”。 看到这个片名,我很自然地想到鲁迅在那篇著名讲稿里的发问。 易卜生《玩偶之家》里的女主角娜拉最终走出了家庭,鲁迅捕捉到了这背后的问题:娜拉走后怎样? 鲁迅的结论很明确,不是堕落,就是回来。在鲁迅所处的时代,女性没有经济大权,要走出家庭做新女性,困难重重,前路茫茫。
而到了当下的社会,女性要“逃走”似乎要容易得多了。 于是,洪常秀要拍的“逃走”,不是逃离家庭那么简单,他没有试图解答鲁迅的疑问,而是以另一种方式给出了新的疑问:在不考虑经济问题的情况下,娜拉走后怎样?
当问题来到了2.0阶段,也就会衍生出一些新的问题,比如,逃离的不是家庭,那到底是什么?
看完《逃走的女人》,我们未必能得到确切的答案,但一定能发现更多的问题。
事实上,影片中女主角的离家外出,在观众看来,只是一次拜访旧友的旅行,和“逃走”并不沾边。 她似乎也不存在逃离家庭的动机。 在和友人的对话中,她反复告诉对方,自己结婚五年了,生活幸福,和丈夫几乎形影不离,十分恩爱。
我无意质疑女主角和丈夫是否真的恩爱,但我不得不发问,女主角表现出很满足于现状的样子,但她真的满足吗?还是说,她依然渴望去寻求生活中新的可能性呢?
可以这样解释,她的所谓“逃走”,不是被动的逃离,而是主动的出走,女主角走出家门,是为了和更多可能性相遇。
影片中女主角的三段相遇,是遇到了朋友和情敌,其实也是遇到了自己生活的其他可能性。
第一位朋友代表的是,“逃走”后会怎样。 离婚后的朋友,和室友同住在郊外,远离都市,养鸡喂猫,似乎收获了“复得返自然”的快乐。
尽管用大量的空镜头展现出了大自然之美,洪常秀还是用了很多方式来暗示女主这位朋友的生活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美好。
影片中有这样一处细节,女主起夜,朋友被吵醒,问她怎么没睡着,女主问对方三楼怎么被锁起来了,朋友说只是太脏了,女主说你不相信我吗,对方说相信,真的就是太脏了。
这段对话其实挺突兀,倒不妨解释为,女主想问的其实不是房间为什么锁起来,她只是察觉到对方面对自己,似乎有所保留,并没有真的敞开心扉,而那些对方没有告诉自己的秘密,可能才是对方生活的某种真相。
在影片的第一段中,还有一个重要的主题,即从都市回归自然,这可以说是一种环境上的“逃走”。 但大自然真的是万能良药吗? 洪常秀告诉观众,郊外也有烦人的邻居,和都市没什么不同。乡下人少,但鸡群里也有性别问题,公鸡会啄母鸡脖子后面的毛。 作为男性群体的一员,老洪自嘲起来够狠,韩国好男人少,连好公鸡都难找。 “逃走”之后的生活,并不像女主角所向往的那样。
到了第二段,女主角的另一位友人展现的则是另一种可能性,即没有家庭的生活。 没有家庭,也就不用“逃走”。 但女主角发现,虽然这位做普拉提老师的朋友经济条件很好,不愁吃不愁穿,但也面临着复杂的情感问题。
两人一开始聊天,对方给女主角描述出了一段浪漫的韩剧恋情,让女主角有些向往,但紧接着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假象。原来,在浪漫的情缘之外,这位普拉提老师还有一段不太好摆脱的烂桃花,没有家庭的一地鸡毛,却有自己的一团乱麻。 在前两次相遇中,都出现了女主角开窗的镜头,这好像是在告诉我们,不同的生活,同样让她感到透不过气。
告别第二种可能性,女主角在一家电影院偶遇了自己昔日的情敌和恋人。 昔日的恋人已经成为了知名作家,而情敌和旧爱已经结婚多年。女主角看到情敌,不免会想到,自己如果和旧爱结婚,没准就是对方现在的样子。
第三种可能性出现了。 在熟悉的“洪式尴尬”中,女主角先是和情敌寒暄,再是和旧爱叙旧。在言谈中,她意识到,离开旧爱或许是明智的选择,对方自大而虚伪,自己对这样的男人根本无法忍受。 三种可能性被一一否定之后,女主角离开了电影院。 看着她的背影,我在想,这个2.0版本的娜拉,要回家了。
影片如果以此结尾,女主角的“逃走”也就要以失败而告终,这种失败不是被动的,而是主动的选择,她想要逃离的生活好像已经是最优解了,这样的无可奈何,倒是更让人感到触动。
但洪常秀设计了更出彩的落幕。 走了两步之后,女主角回头了,她走进了电影院,坐进了放映厅,看着电影,随着她的视角,影片以大银幕中被海浪反复冲刷的海滩结尾。 潜台词似乎是,在经历了一场无疾而终的“逃走”之后,女人选择直视自己内心的波涛汹涌。
自始至终,女主角要逃离的都不是家庭,而是自我。
这个结尾,是影片中我最喜欢的地方。有了这个结尾,这部《逃走的女人》才真正能被称为一部女性主义佳作,洪常秀和金敏喜塑造的这个2.0版本的娜拉才能够变得有血有肉。
但也不得不说的是,换个角度,很多时候优点就会变成缺点。
三段式的剧作让影片的逻辑变得格外清晰,让导演的表意变得足够明确,但“设计感”三个字,却恰恰是洪常秀这种导演的天敌。当散文以议论文的方式被创作出来的时候,它的诗性也就荡然无存了。同样是分段式剧作,如果你看过《江原道之力》和《剧场前》,就会发现洪常秀其实是在退步了。
不喜欢洪常秀的观众或许会对这部《逃走的女人》多出许多好感,因为它很好懂,没有任何“故弄玄虚”的地方。但那些热爱洪常秀的人当然不会认为这样的作品能带来太多惊喜,“更有趣”和“更完整”相比,至少对于我来说,前者要更重要。
不可回避的是,聊到洪常秀,我们总会提四个字:自我重复。 洪常秀这种个人风格显著的导演,难免会自我重复。他的特点无非是那老几样,非线性叙事、说骚话、尴尬美学、快速推拉、固定机位长镜头。
那些你熟悉洪常秀的地方,在《逃走的女人》里或多或少都能看到,但如果说有什么新的东西出现,恕我不够仔细,没能观察得到。
在这部电影里,洪常秀倒是没有玩结构,没做非线性叙事,但这能算是新意吗?也许只是前几部作品里他所做的非线性叙事,并没有多么成功罢了。
影片中,女主角的旧爱,那位小说家被吐槽在电视里总说着千篇一律的话。女主角自己,也总是对着别人千篇一律地谈起自己和丈夫的恩爱。
影片中反复出现的监控镜头,似乎也是导演在表明自己的身份,强调自己的存在。他并不想撇开故事和自己的关系,似乎洪常秀就是在自嘲,如今的他,何尝不是千篇一律地用着类似的手法拍着类似的故事呢? 金敏喜也在洪常秀的电影里,千篇一律地扮演着金敏喜。看《逃走的女人》时,我还是会被她的表演所打动,我会想,金敏喜演得真好,就像《独自在夜晚的海边》里一样好。 “一样”,哪怕是好,都挺不好的。
毫无疑问,在洪尚秀的镜头下,金敏喜的表现最自然最舒服,但我们看到过《小姐》里她的表现,难免会期待她更多的可能性,希望她别总是那么“舒服”。
金敏喜倒是不妨尝试“逃走”,找机会去演演朴奉李他们的电影,总和老洪秀恩爱,虽然不讨人厌,但对影迷来说,看太多次了还是会倦。
肯定有道德标准较高的观众会因为导演和主演的私人问题而不喜欢他们的电影,这我也无可厚非。 我的看法是,渣男渣女出轨,当然可以骂,但他们拍出了好作品,倒也不妨看看。 看电影不是做道德评判,道德标准太高的人,看不了电影,最好少看。
洪尚秀拍电影又多又快,光凭这一点就是个渣男
洪常秀-金敏喜组合的日常随笔,但除却这只猫,也不觉得这一部有什么点睛之处,日后还能记住。或许,金敏喜入侵更加彻底了,我甚至能想象这个剧本很多日常,是金敏喜转述给洪常秀的。只是电影节和评论圈一再宠溺这位作者导演,终究到了对逸笔草草之作也过度解释的地步,反倒让我怀念起,前金敏喜时代那个在叙事结构和人物上更用力也更多些玩心的洪常秀。
老娘累了 都啥玩意儿小聪明 我是猫我就拒绝出现在电影里
#70th Berlinale#主竞赛。不算是最好的洪常秀,但仍然是一部佳作,大概是他作品中十名左右的中上水准。通过三次不同的拜访,反射出各种各样的亲密关系与两性相处之中的问题。三个段落仍然是洪常秀招牌式的重复与变奏,一些结构性的元素反复出现:礼物、山景、两个女人喝茶/吃饭及聊天、女人与男人在门口的尴尬对话、雨水、苹果、过场音乐(但没有出现在开场镜头里)、以及影像的影像(三段分别是监控、门禁和银幕)。影片有着洪常秀招牌式的变焦推拉,以及拿自己和文艺界人士开涮的小段子,片中拍猫(洪常秀很少拍动物哇)的那个推镜头引发媒体场全场热烈鼓掌也是活久见!感觉洪常秀现在创作心态很好,这种小品式的片子真是信手捻就,拍得轻盈随意,又严谨而精致,并且可能也只有他可以毫不避讳影像的数字感,反而通过变焦等手段将其强
4.5 #Berlinale70导演奖,缺失的男人、逃走的女人。
猫帅,公鸡坏,女人有爱。男人无用且多余,拒之门外。
Competition 女性彼此相处的时候都很舒适,但一旦谈起男人/面对他们对话就开始变得无趣,女性也进入或焦虑或愤怒或回避或推拒的状态。洪电影里power永远在男人手里,真的很没意思。但猫还是可爱的。
你想找人述说,却发现到头来只能沦为一个聆听者,因为无论是热烈的,平淡的,纠结的,欣喜的,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活中不亦乐乎。她们谈论着烤肉和水果的搭配,谈论着隔壁家的鸡,她们因为流浪猫和邻居撕逼,她们谈论着存款和新认识的男友,她们用假装厌恶和疲倦的方式,炫耀着自己的一夜暧昧,炫耀着自己美满的婚姻…而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只能云淡风轻地说着我很幸福,然后独自躲在漆黑的影厅里,人生啊,永远都是冷暖自知。
“男人无用论”,不管是陌生邻居男人,还是年轻的男人,亦或是成熟的男人,甚至连公鸡在女人眼中都没有任何意义的连附属资格都没有的生物#70届柏林第六天第一场
我可以看金敏喜一整天!哪怕是洪常秀那么无聊的日常镜头!哪怕是造型那么糟心的她!然后你还多送了我一个金玺碧,哎呀,太喜欢了。
洪常秀用动物、味觉打开了我们的眼睛和心脏,多么简单幽默,突然我们看到了一切,听到了同期声录制无与伦比的真实声音,而他的女主角姿态也愈加地猫咪化,在三段式的变奏中悄然变形着(第二段中金敏喜穿着蓬松的长裤蜷缩在沙发上),形成绝妙又神秘的感官体验,看到这样的作品,怎能说电影无秘密。
柏林電影節主競賽 在大銀幕看金敏喜太開心了。金敏喜越來越瘦了,洪尚秀開始搞點幽默啥的了。
不好意思我个人真的好喜欢啊啊啊啊啊啊💕
4.5 某种程度上可以当成是“《之后》之后”来看待,水准也是不相上下的。剧本上真的下了功夫,三组对话展开的过程也是两性关系越来越模糊的过程,男性们被谈论、被隐藏、被各种撅,女人们掩饰着、拒绝着、躲避着,想以海浪的声音让内心平静,奈何海浪本身从没停止拍打海岸。洪尚秀把自己和金敏喜撕成碎片放在电影里,角色每说一句话都让人都让人浮想联翩止不住想笑,跟阿莫多瓦一样都是虚构的大师。变焦出神入化,而咧嘴的猫成了这个手法最重要最奇妙的着力点。
4.5洪常秀将重复进行变奏,用碎片般的情节拼凑出一个个“逃离”女人的画像,在电影最后我们才知道谁是那个“逃走的女人”,三次拜访,我们看到了在爱情中兜兜转转的不同女性形象,坚强、独立、敏感、脆弱,她们被爱情所伤害,但并没有放弃对生活的希望,楼上的邻居、食物、聊天等设置贯穿三段,更重要的洪常秀设置了太多看与被看的机关,监视器的频繁出现,窗户中出现的风景,门的开与关,乃至最后看电影的女主角,都在向观众展现戏剧的精妙,我们正通过电影观看他者的生活,而电影中的主角们也在窥视着其他人来反观自己,原来我并不幸福,在婚姻之中,逃离的想法如影随形,我是否有勇气撕掉幸福的面具,还原爱情的本质呢?在逃离的男人之后真正出现逃离的女人,她看似平静的心情开始波澜起伏,洪常秀也终于将这个现代人的爱恋欲望图景拼图完成了
洪常秀越来越自如了。这一次最大的变化是,他潜入到了女人的世界之中。用三段式,一层一层地去戳破女性对于美好爱情的幻觉,戏谑是柔和的,却又一针见血。动物、喜欢吃肉与二楼房客,都意在说明女人需要谎言维持住自我佑护的虚荣;第三段的交谈打破了对男性的幻想,面前的人远远不如眼前的风景或银幕上的影像可靠。于是,在接连不断的逃走后,也终于有了一丝觉醒的意味。
刚开始挺平淡,越往后还越咂么出“况味”来了。尤其最后一幕的“意外”偶遇,洪常秀在不经意间中拍出了女性内心的惊涛骇浪。7.5分。电影资料馆2020.12.31跨年场
对他的电影一直没有什么好评价的,但好在他基本上能控制住时长。
看也行,不看也行。
这几年 我们是在集体参与洪尚秀与金敏喜的大型恋爱真人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