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阿丽和史蒂文元的新剧出来了,一个是拥有网飞三个单口喜剧专场和多部电影主演的喜剧演员和编剧,一个是在美剧<行尸走肉>里俘获众多少女人心的格林(第七季格林死了之后我伤心弃剧),两位亚裔演员在剧里因为一场路怒结缘,开启了疯批的对抗。
(黄阿丽三个网飞专场)
男主丹尼尔是典型亚洲长子,隐忍,控制欲强,自我。
大家都知道,长子,无非就是父权的传承,传承好了,皆大欢喜;传承不好,社会垃圾。在这种二极管式的批判标准下,多少长子带着牺牲自己成全家人的想法却变相奴役家人,pua内循环集中供暖,最后父母吸血,兄弟反目。
男主丹尼为成为家庭顶梁柱煞费苦心,做着最底层的工作却渴望为父母买上大别墅,努力做着美国梦只为祈祷亚洲父母说一句--“我为你骄傲”;
为了自己的掌控欲私自扔掉了弟弟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梦碎的弟弟一蹶不振蜗居破公寓等着发财;
远在韩国的父母道德绑架,近在身边的弟弟不学无术,自己工作不顺利又是屌丝单身狗,种种境遇把男主推到了生活的角落,他计划了几次用烤炉自杀。
剧里有一个场景,男主回到公寓,弟弟继续带着耳机打游戏,男主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一般自言自语,这场景太熟悉了,同在一个屋檐下,无法再进行沟通。带着弟弟对自己的怨恨,也带着自己对自己一事无成的怨恨,整个一个东亚无能狂怒,我真是狠狠共情了。
后面去了酒吧,假装大方请酒保喝酒聊天,结果人家因为工作时间拒绝,丹尼木讷地开始自己一个人喝酒,这个场景让我想到了很多中国的父亲们。
就是很多父亲看起来都像是机器人,他们努力地工作,努力地挣钱,但是与妻子的交流似乎很少,与孩子更是如此,多少孩子与父亲反目成仇的新闻数不胜数。父亲们似乎也没有兴趣爱好,我和一好友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异口同声地回答“抽烟打牌”,便再无后续。好像朋友也没几个,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爸的好朋友是谁,只记得烟雾缭绕中,那些猩红的烟屁股和那些常年抽烟黑乎乎的牙齿。
当然不是说所有的父亲,如果你拥有一个健康积极向上幽默优秀的父亲,那真是纯纯祝福与尊重,不过现有环境的下,这样的父亲毕竟还是少数。
但是我们喜欢父爱如山这种词,不过也是一种束缚,因为不仅无法促进沟通,还为男性无法表达自己的感受免责,同时也是加重了男性表达的负担,“男儿有泪不轻弹”成为了一种标准,使得男性表达情绪成为一种羞耻。
所以丹尼想要找人说话倾诉的时候,持续性地被忽略被忽视,男人的情绪不重要,因为在只有权利和金钱裹挟的社会标准里,没有这两样东西的男人实则也是弱者,弱者的情绪是不会被重视也不会被安抚的。
然而在美国的环境里,亚裔男性自然也是处于生物链低端,在被歧视(中间一个白人女孩出来游泳看到泳池里是男主及弟弟,马上转头离开)的环境下需要靠自身努力发财自然是难上加难。作为大哥的男主不得不带上长子的面具,在无人倾诉也无暇顾及心理的环境里日复一日地重复工作。
以至于后面男主去教堂的时候被一首圣歌突然触及灵魂深处,在悠扬的音乐里情绪失控崩溃大哭,我也跟着流泪了,救赎忏悔原谅等这种大词好像突然有了意义,或许在底层为了生活疲于奔命而如野狗般龇牙咧嘴的我们,某一刻也如孩童般纯粹天真。
黄阿丽的孤独则不一样,她是公认的人生赢家,有钱有伪艺术家老公有可爱女儿有事业,当她又一次为生意焦头烂额而情绪失控渴望找老公交流的时候,对方呈现出来的套路化公式般的虚假真诚,我真的在太多男人身上看到过了。
很少有男性能够真诚地去跟女性共情,当女性呈现出情绪上的大波动时,一般男性的反应要么是否定(这个有什么,你就是太敏感,人家都可以为什么你不可以);
要么是教学时间到(你这样是不对的,让我考考你);
要么第三种就是女主老公这种看似关心实则敷衍(你觉得这样下来是不是发现你自己的问题了,跟着我就对了);
无论哪种,都不是正常的健康的沟通方式。
看到黄阿丽一时语塞又扬起笑容说好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话题的终结,以及一颗心的又一次关闭,所以我一直觉得寻找心理医生或者寻找女性好友彼此作为心灵伴侣是非常重要的。
女主艾米回到老家见父母,当她故意把妈妈留下想要跟她说父亲在十几年前出轨的事情时,妈妈的反应显得更大,“不要说,不要提,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为什么你就不能让这些事情过去呢?”。
不得不说这是老钟人的典型婚姻了,甚至一度还被隐藏在“这样做女人,家庭才有福气”的双标下,什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为自己以退为进上善若水,其实无非是以牺牲个人感受保全虚假大局的幻象罢了。
牺牲你个人利益的时候,就要保全大局。
保全大局的时候,女人什么都捞不到。
女主身体出轨,女主老公精神出轨(不过男人单方面输出的,可信度有待考量),最后却是老公气急败坏带走女儿。而女主花了的十几年打拼出来的事业和房子,在此刻全都准备丢掉,无非是想祈求丈夫不要将自己怀胎十月的女儿带走。
这不是大局,这是一个局
「怒嗆人生」有很棒的劇外話題!劇中的女主丈夫和反派的現實生活!
每次片頭一開始有一幅快閃的畫作,那些畫其實是David Choe 畫的,他也在劇中飾演 Danny詭異的表哥Isaac Cho 。Issac在現實生活中不只是演員、記者、還是一位蓺術家!
如果你眼睛銳利的話,你應該會發現他有點眼熟.臉書創辦人 Mark Zuckerberg 草創第一家臉書辦公室成立時,請了一位蓺術家畫一面辦公室的大牆,當時請台藝術家收現金,或是在末來領股票。那位藝術家認為現金也不多,不如賭上這一把,決定不收任何一毛錢,等末來的股票。
在2012年,zuckerberg對那位藝術家補上當時價值200萬美金的臉書股票作為感謝,那位藝術家就是 David Choe !
這個新聞後來成為矽谷傳奇,也開始了矽谷科技公司聘請蓺術家畫辦公室大牆作為裝飾的藝術文化。他可能是全劇組員最有錢的演員,但是他在真實生活中,完全看不出來他千萬富翁,過得相當樸實,乍看還以為他是位潦倒的蓺術家。導演去 David的家翻出了未曾展示的畫作當作片頭的驚悚的圖片!
另外,劇中女主角Amy Lau的丈夫 George Nakai是由Joseph Lee飾演,他在劇中飾演一位在家帶小孩的「不成功的藝術家」。他在現實世界裡是一位超級成功的藝術家!他的畫作嘗試印象派風格,在真實的人像油畫中突然加入破壞的筆畫,殘缺卻和諧,善於拼貼與黑暗的美。他的作品不止展出就售完,同時還有一派畫迷追逐。
(節取自數位藝術家黃飛龍文章)
Amy这样的人,真的很妙。
我不觉得她是抑郁的,或者不稳定的,或者负面的,她不要太正常。
一生要强的亚洲女人,有钱有能力,但是每天跟个火药桶一样,很紧绷,感觉并不对自己的社交圈子感到舒适。
很多镜头都觉得哎!为什么周围让她感到这么不舒适啊! 她的成就,家庭,社交关系,社会地位,都没有能真的给她幸福。
Amy在面对她的花瓶老公时讲话明显不是自己,有种紧张和努力迎合的感觉。不舒适。
虽然Amy和Danny从第一集到第九集都在撕,只有第十集的最后一分钟抱在一起,但他们一直是一种人。
情感非常充沛的人。
就如同Danny在教堂听歌到疯狂落泪、但没说一句话那种状态。
而George是他们俩的反面,非常chill、自洽,没啥能力但很自信稳定,认为愤怒只是一种稍纵即逝的情绪,一切都可以正面看待的“那种人”。
这部剧还塑造了一些其他类型的人,也很有意思,但不展开了。
情感充沛的人撕起来的时候确实很爆笑,因为他们想表达的东西真的就太多了。从童年到家庭到工作到生活感想,这一切到了George那里,“你只是抑郁了,it's ok。你会好起来的。”
这句话是真的太下头了,也太真实了。就是生活中总是会有George这样的人,在你认知不够的时候给你痛苦、在你认知足够的时候让你愤怒、在你认知完全够了,可以抵抗他者的时候,你才会体会到对方并不是善意,也不想帮你,只是在你的身上释放他自己的主体,在侵略。
为啥Amy认为自己爱George?因为她虽然靠自己成功了但由于原生家庭交流不够、接收到的爱意不够,加上看过父亲出轨对婚姻有一定阴影,所以她厌恶自己的一部分人格。
因为她前期需要靠拼命压抑和自我说服去得到所谓“成功”,需要成为以及拥有“everything that i'm not“,她不停强调“unconditional love“,事实上她比谁都清楚这世界上的爱意都是拼命奋斗换来的,根本没有无条件的爱。
长期的自我厌恶和自我洗脑导致她真正的人格完全没有出口,所以“fuck gun"、“fuck life”,和Danny road rage。但只要她还在厌恶自己的人格,她就没法爱自己。所以她和George谈论离婚的时候,说房子给你、一切给你,但是求你不要把琼带走。因为她还是爱不起来自己,需要“女儿”这个“George的延续”去继续论证她成功了(不再是自己那个样子了)。
Road rage以及她每一次的发疯,都是她最真实的时候,也是最放松的时候。真的很爱。
Rage,是Amy和Danny这样的人,表达对这个世界恨意的一种方式,而本质上是一种非常渴望以及想要去爱,而暂时做不到。
George这种人,虚伪演绎到极致,骨子里是一个只在乎自己社会地位的人。接到女儿直接不管老婆死活离开现场,离谱撒谎说只有精神出轨没有肉体。最能体现他人格的一句台词,是离婚的时候他回答Amy“律师会知道怎么处理”,他可以做到在痛苦的下一秒发PR稿一般的官方,说明一刻真心都没有,Amy何必为一个假象痛苦呢。不同的两类人罢了,互相侵略有什么意义。
所以as long as Amy还在恨自己,她看到和自己本质是一种人的Danny的时候,那种厌恶和愤怒其实是给自己的。而当她终于不恨了、接受了自己,她也拥抱了Danny,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充满爱意,是松弛的,不是紧绷的了。
很搞笑,很浪漫,很讽刺。对Amy来说她经历了我最熟悉的陌生人,和我最陌生的自己人。
本文首发于公众号骨朵网络影视 文/知庸
东亚裔创作者,近年来在好莱坞声望见涨。一系列由他们主导,讲述美国东亚裔移民生存境遇的影视剧,开始走上前台。
韩裔移民题材的《米纳里》《弹子球游戏》《过往人生》等影视剧,被奉为年度佳作,也在奖项上收获颇丰。关于华裔移民的《瞬息全宇宙》,票房不俗,还成了奥斯卡大赢家。亚裔移民们,终于不再只是好莱坞的路人背景板,不再被西方刻板印象所困,他们的故事,开始被更多人看到和喜爱。
《瞬息全宇宙》的出品方A24,就又推出了一部几乎由全东亚裔阵容打造的美剧《怒呛人生》。延续这一题材的势头,剧集在美国影评网站烂番茄上,获得100%新鲜度的顶级评价,媒体评分同样高达85分,成为今年最佳剧集的有力候选。在国内,豆瓣8.9分的表现同样惊艳,如网友所说,这是一个“每个东亚人都能感同身受的故事”。
剧集的两位主角,一个是韩裔,一个是中国、越南混血,男二号则是日裔。他们的故事,牵引出东亚各国移民在美国的生存图鉴。尽管几位主角都已是移民二代,但东亚文化中的自我规训与自我压抑,依然流淌在他们血脉当中。无可排解的负面情绪,最终让这两个东亚人,决定发点大疯。
01 东亚人的黑色喜剧
《怒呛人生》始于一场突如其来的“路怒”事件,心情极度压抑的男主角丹尼周,开车偶遇了极度焦虑的女主角艾米刘。两个陌生人因一起小小摩擦,瞬间发疯互怼,就此结下梁子,用尽种种离谱手段破坏对方生活,成了两人痛苦人生中的最大乐趣。两人互害与自毁的疯狂能量,也成了剧集故事的最大推动力。
与近年来亚裔移民题材影视剧大多相对严肃的风格不同,《怒呛人生》在两个主角的种种疯批行径中,成了不折不扣的黑色喜剧。但高度类型化的外壳,并未影响剧集的社会表达,角色们东亚式的行事逻辑,始终是驱动故事的核心。
在东亚文化的影响下,两位主角都并不会处理自己的情绪,只会要么在熟人面前一味压制痛楚,要么瞬间发飙,把积压已久的愤怒,无来由地倾泻到陌生人的生活中。对彼此发疯,成了他们获得愉悦与平静,维系表面正常面目的唯一方法。
两人在强颜欢笑与疯癫暴怒之间反复横跳,高度不稳定的精神状态,诠释了什么叫“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只在一瞬间”,让剧集始终保持如过山车般,情节从一个极端无缝冲向另一个极端的极强节奏,保证了极高的可看度。类型强度与怒火一同不断升级,最终酿成两人生活中无可挽回的灾难后果,让剧集黑色喜剧类型的“黑色”,彻底成了东亚人难以自控的情绪底色。
在黑色喜剧的“喜剧”上,剧集依然贯彻着极其东亚味的表达。密集台词中暗藏的笑点,往往是聪明且机锋的“地狱笑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频频出现的种族梗、性别梗让角色们一秒破防,而他们越是冒犯别人或被别人冒犯,越暴露出他们作为东亚人,无法自洽的脆弱内心。
“地狱笑话”成为这群东亚裔角色们在表面和谐下互相伤害的双刃剑,被冒犯者瞬间狂怒脱离假面,被从未消解的创伤所席卷,冒犯者则通过抢先一步向他人捅刀,假装自己对创伤满不在乎,但其实只有同为创伤受害者的他们,才知道哪把刀伤人最深。一切笑点皆是痛点,这就是属于东亚人的黑色幽默。
更多笑点则源于两位主角不稳定精神状态下,时刻爆发的狰狞与狼狈。他们有时被对方气到如野兽般嚎叫,有时又不得不露出标准假笑,两种反差状态的随时切换,在夸张表演中被呈现得无比荒谬爆笑。观众被两人的疯批逗乐,但这却是两人最痛苦的时刻。活在东亚人生标准下的他们,从来没有真正的快乐。
02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好莱坞既往对东亚文化的呈现,往往流于功夫、茶道等种种刻板元素的简单拼贴,极少有真正深入的描绘。但或许得益于一众东亚裔主创的人间观察,《怒呛人生》对东亚文化的分析深入肌理,甚至比大多数东亚本土剧集还要深刻、全面。
作为移民二代,丹尼和艾米两个主角,其实并没有在东亚真的待过几天。但从父母一辈相传的,压抑情绪、鼓励牺牲的东亚价值观,依然顺着血脉,对他们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影响。东亚身份还让他们在美国社会饱受歧视,这种歧视有时表现为直接的暴力欺凌,有时是旁人不经意间一句基于种族刻板印象的调侃。处于弱势地位的他们,表面只能一笑置之,内心却伤痛郁结
这些过往,让两位主角陷入了极其矛盾的心理。他们别无选择且不自知地,成为了东亚价值观的继承人,但在明里暗里的歧视影响下,内心却憎恨着自己的东亚身份,以至于把对自己的厌恶,借着匿名的假面,发泄到同族身上。东亚文化中自卑又自尊的一面,非但没有因漂洋过海而消减,反倒在移民们身上愈演愈烈。
东亚标准对主角们的影响,还体现在事业、家庭的多重焦虑上。在强调拼搏进取、力争上游的东亚社会,为了始终保持在前列,人们必须一直努力一直卷,生怕丝毫懈怠,就会把之前的一切成就毁于一旦。尽管丹尼和艾米分属底层和中产两个不同阶级,却都被一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支配,光是维持现状,他们就不得不忍气吞声,拼尽全力,搞得身心俱疲。
对事业的高要求,源于东亚社会既定家庭分工的督促。成家立业,是东亚社会对成年男性的统一标准。正值壮年,作为家中顶梁柱的丹尼,因此必须扛起重担。东亚女性,则承担着顾家育儿的重任。作为职业女性的艾米,还不得不兼顾家庭与事业。工作没有让她实现个人解放,反倒让她背上更沉重的负担。
两人所经历的事业、家庭焦虑,都是东亚式一元价值标准所造成的,极其典型的东亚焦虑。但可悲的是,他们既是东亚焦虑的受害者,又将人生的一切建立在东亚标准之上,因此成了这种标准的最忠实拥护者。丹尼口口声声强调着传统价值的重要性,艾米虽早已无力平衡家庭与事业,但在公开场合依然贩卖着自己作为“完美女性”样板的神话,催眠别人,也成功催眠了自己。
而当他们历经波折,真正实现梦想之后,内心却依然空虚。世俗意义的成功,并不足以排解内心积压的苦痛,情绪处理模式的本质性失调,终归会让疯狂再度爆发。
在一次又一次难以抑制的发疯中,《怒呛人生》并没有止于浮夸笑闹,而是让这些疯狂指向东亚心态的深层矛盾性:人们既自尊,又自卑,既是受害者,又是加害者,既追求成功,又不知为何追求。两位主角的个体困境,映射出的是整个东亚价值体系的结构性困境,无处发泄的他们,只能最终走向不可理喻的疯狂。
03 直到大厦崩塌
除了发疯,东亚人还有什么方式获得救赎?对于这个问题,《怒呛人生》的回答是极为悲观的。
两位主角,一个曾求助宗教,但相对虚无缥缈的教义,不足以平复熊熊燃烧的怒火。一个曾接受心理治疗,但偏向理性平和的疗法,不足以打开紧闭的心防,正如剧中一句名台词,“西方心理疗法对东方头脑没用,你就是最好的证据”。
家庭,也没能成为他们的避风港。在东亚社会结构下,家庭本就是对个体进行压迫的最小单元,因此他们希望在家庭中寻找“无缘无故的爱”来治愈自己的尝试,注定失败。通过生育或照顾小辈,寄希望于让对方来解决自己人生中的问题,也只会让压迫代代遗传。
剧集对东亚家庭观念的态度,可以说是毫无保留的否定,与其说家庭是避风港,不如说家庭和谐的表面假象,只是成员们内心躁动的一块遮羞布。这样的表述相当大胆,也是令人一声叹息的真实。
宗教、心理治疗、家庭的防护网尽数失效,两位主角似乎只剩发疯一条路可走。但剧集最终还是为他们,也为全体东亚人指出一条明路:只有不再一味压制情绪,将自己的痛苦坦率真诚地与他人沟通,才有可能走出受害与加害的轮回。
在黑色喜剧的强节奏中间,剧集不时留出气口,让主角与自己生活之外的陌生角色,产生意料外的共鸣,面对陌生人,他们才难得能敞开心扉。剧终集更是彻底反类型、反高潮,一整集都是关于两位失去了一切的主角,在流落荒郊野外面临死亡之际,终于第一次交流了彼此的无力与空虚。
这让《怒呛人生》的结局,成为剧集疯批表象下极度悲观绝望的气氛中,留下的最后一点亮光。两个在死亡面前被剥离一切家庭、阶级、种族身份的死对头,最终意识到他们其实面临着相同的困扰,甚至在幻觉中交换了身体,用对方的唇齿,讲出自己的苦痛。他们安慰着自己身体里的对方,用彼此理解,实现了自我疗愈。
这个结局无比浪漫,因为它相信人与人的联结,依然足以让人从虚无中找回一点能量。这个结局又无比失落,因为它认为只有当失去一切之时,人们才能重新建立联结。它是对东亚人“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的悲凉预言,是对东亚价值观的刮骨疗毒,在彻底的崩坏中,才能寻到彻底的重生。
但这样的疗法,对于现实中的我们来说,显然代价太大。在结构性困境难以避免的情况下,或许日常生活中对自己感受的忠诚,是我们避免陷入“怒呛人生”的唯一出路。最起码,每个东亚人,都值得在泰山压顶时,发疯5分钟。
电视剧的开头,《怒呛人生》所建构的亚裔人物形象是典型的“蜂鸟”,借由社会学家项飙在与迈克尔·桑德尔的访谈中所提出的“悬浮”现象,我们可以用“蜂鸟”这一隐喻来充分地形容美国亚裔青年城市中产的形象——他们就像蜂鸟一样疯狂地挥动着翅膀,只是为了在空中停留,不能有哪怕一秒钟的放松,不然你就会掉下去,你不能出局,不管胜利的几率有多低[1]。
剧中的女主人公Amy Lau为了自己的事业而疲于奔波,同时在家庭中她是一个强势的女人,她负责房屋的设计和装修,担负起家庭的支出,而她的日裔丈夫是一个懦弱、无能的艺术家之子——也就是说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当然,这样的家庭并不是《瞬息全宇宙》简单的置换,因为它看上去更加圆满、和谐并且成功。但是,Amy一如同《瞬息全宇宙》中的Evelyn——全能的一家之母,同时又为了生计而精疲力尽。
当然,这也并不单单是美国亚裔的困境,这是大部分城市中产和年轻一代所面临的优绩主义陷阱,处于优绩主义内部的系统性暴力下的一代人常常面临着巨大的焦虑、迷惘和心理压力,而他们在现代城市文化的驯化中被要求继续保持着某种中产阶级的体面。这样的体面在剧中的第一集浓缩在Amy的丈夫George的“你要开始专注于生活积极的一面”的要求当中,同时这些教条也已经被内化为自我生活的逻辑——面对工作信息的轰炸和生计的折磨导致精神濒临崩溃,Amy也还是要强撑着笑容维护自己在家庭当中的以及在商业伙伴面前的体面。她不能让商业合作伙伴指导自己生活中真实发生的那些事——路怒、飙车、出轨,她不愿意让商业合作伙伴认为自己的公司沾染了很多麻烦而导致收购的破产。
这种体面的维系,在结构上也是不可持续的,处于焦虑、迷惘和不安中的人迟早要面临自我的崩溃和极端情绪的到来,这种极端情绪即可以表现为无定向、无目标的躁郁、狂暴等特征,也可能表现为某种强度、浓度极高的社会情绪。可能是仅仅因为无意识的挑衅就冲动地开启路怒式的飙车,也可能是拿着枪对着手机怒吼,同时也是在第一集中Danny Cho的台词里所说的,“我不想...我受够了总要面带微笑。”
在无异于用近乎自我催眠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强烈的焦虑、疲惫、无助的情绪时,人,作为在资本市场当中自由出卖自己劳动力的个体就会在过度的狂热当中燃尽自己。
在其中,人所突出表现的症候就是疲惫、燃尽的心灵和溢出荧幕的社会戾气。
但是Amy她不仅是优绩主义的受害者,她还是优绩主义最忠诚的摇旗手,她在光鲜亮丽的拉斯维加斯酒店大堂的发言可以说是经典的对功绩主体的规训的背书,“You can have all,you can.”
女性在优绩主义当中被训诫为既要又要的角色,她们被要求在事业上有所成功,同时也要顾及家庭生活——又要成龙又要成凤的价值要求,而满足这样的要求只能不停地给自己拧上发条。
而这句话似乎又十分地贴近现实生活中成功学的神话,“只要足够渴望和足够努力,你就能做到任何事情。”
由否定性的情态动词“不允许”和“应当”(nicht dürfen und sollen)转向肯定性的情态动词“能够”(können)恰当地表达着优绩主义的积极属性,这是韩炳哲在《倦怠社会》中所论述的。在社会集体无意识由“应当”转向“能够”时,较之驯化的主体,功绩主体更高效、多产。“能够”也没有撤销“应当”,主体依旧接受规训,“能够”只是现代社会新戒律的效绩命令[2]。
那么我们也可以理解Amy的自我催眠,她不停地给自己拧上发条,也让自我的巨大焦虑、迷惘和心理压力在这些过度的狂热和渴望当中被掩盖。
相较于拥有商业和家庭两方面成功的Amy Lau,处于社会相对边缘的韩裔移民Danny Cho似乎更加符合韩炳哲在《倦怠社会》中所勾勒的只会劳作的“der letzte Mensch”形象——毫无防御地陷入过度的积极性之中,没有任何的独立自主性可言[3]。他也是出于生计,为了家庭奔波劳碌,不停地接着他并不喜欢的家庭维修的工作,甚至愿意去接他不擅长的劳务。他不能说是没有外力的压迫,但是他完全处于自愿地剥削自己。
Danny Cho无比渴望获得家庭和事业上的成功。在家庭方面,他希望把自己的父母重新接回到美国,住进大别墅;在事业方面,他渴望着自己成为成功的企业家,并且是在自己的带领下事业一帆风顺。也一如剧中另一个韩裔角色Edwin对于家庭、事业成功的幻想和渴望。
以至于Danny在面对收获成功的可能性面前,他毫不犹豫地就背弃了他的老大——Isaac Cho,把Isaac送进了监狱,独吞那笔丰厚的赃款,同时,他也是对传统东亚形象里家族秩序的背弃——不无讽刺的是,在此之前,他们大谈家族的利益与共,表亲之间的亲密无间,以及兄弟合作其利断金。但是个体层面上的胜利,或是更小的家庭单位的成功面前,Danny毫不犹豫地就选择出卖Isaac,这与Danny相关的剧情所论述的韩裔家族价值结构出现强烈的反差对比。
同时,剧中的Naomi也是这样,前脚刚用所谓的“东亚姐妹花”客套寒暄,后脚就可以笑着脸用最阴险的话语来威胁Amy。“蜂鸟”和“响尾蛇”是最符合剧中东亚裔形象的隐喻,当然,也可以不止剧中。
这些形象无比符合于传统的对亚裔身份的讲述——在背负着沉重的文化价值结构和观念下,为了家庭拼死拼活,也可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当然他们又耻于谈论自己真实的想法。
事实上,东亚人对于自我压抑情绪的行为保持高度的自觉。第三集的开头,Amy面对家庭医生的倾诉披露着自己对于东亚身份所带来的异质性情感结构的高度自觉,他们对于自己压抑情绪缺乏情感交流的行为心知肚明,也清楚地明白这种行为是由于从小的家庭环境和文化价值观所导致的,但是尽管他们对此心知肚明,但是他们依旧会选择压抑、掩盖、遮蔽自我的真实情感,而这样的“压抑”常常也指向他们面对真实自我的能力缺位和“自我的功能限制”。直到他们面对现实毫无保留的崩塌,面对再也没有选择的情况。
但是,当我们将亚裔这种异质性情感结构放置在弗洛伊德对于人类的心理图像的诊断中来的时候,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东亚家庭将作为一个非常典型的案例,在从幼童成长伊始,就导致其个体层面上严重的“自我的功能限制”。
根据弗洛伊德的表述,人类婴儿相较于其他动物被延长了无助和依赖性。他们在子宫内的生存看起来相比于其他动物来说大大缩短了;他们被抛入世界时比其他动物更加的未成熟。从而外部现实世界的影响就加重了,人很早就被要求将自我和本它区分开来,外部世界的危险的意义就升高了,并且抵御这种危险并能代替子宫内生活的对象的价值就大大地提高了。这个生物学因素制造了第一个危险的处境,并且产生了人们再也无法摆脱的被爱的需要[4]。
这样一种幼儿早期“需要”的内容和方向被配以“爱”的表述,也将要回应这样一个问题,即一个被理解为危险的信号化的图示的“原初焦虑”在何种程度上能够引起幼儿将其特定的欲力冲动排除在其精神组织的进一步过程化之外,并将其压抑至无意识之中。在弗洛伊德看来,回答的关键在于,所爱对象的分离的信号并非仅仅源于外部世界,而且也可以来自内部世界;也就是说,在儿童那里,他在自身之中所察觉到的任何愿望,(这也同时被体验为与那个曾经渴望的爱的继续存在的不想一致),毫无疑问会引起旧的、原初的分离焦虑。[5]
如果幼儿也能够发现其自身的愿望是一种可能失去所爱对象的警告信号的话,那么在弗洛伊德看来,他就会直接本能性地采取所有措施,以避免这个危险的愿望所预标出来的情形;并且能够达到这个目的的唯一手段,存在于令人不快的冲动这个代价之中,这个冲动因此被作为愿望而放弃并且抽离于意识。
而在第八集的Danny和Amy的成长回顾当中,两者的童年经历又非常吻合弗洛伊德所谓的“压抑”过程。儿童将其所有的愿望都压抑至无意识之中,对那些愿望的追求必定被他体验为他的照顾者的爱的威胁;为了不必于其母亲或者是其他某个他所爱的人相分离,他就为那些未得到表达的、从最开始保留的愿望建立起一个积蓄之所,这个积蓄之所在他之中像一个“陌生的身体”一样继续存在。但是当他有了孩子或是弟弟,就像排泄一样,将这个“陌生的身体”、情感上的压抑都注射在下一代人的身上。最为典型的实际上是,Danny Cho与他弟弟之间的关系,他对于失去所爱的人的焦虑与恐惧,转化为他对弟弟强烈的掌控欲和支配欲,他甚至无法公开地向弟弟表露对于分离的焦虑,因为他在自我情感的压抑当中失去了表露真实愿望的可能,丧失处理主体间关系的能力,而只能暗地里将他弟弟的大学申请信全部偷偷扔到垃圾桶中,用一种毁灭自己也毁灭他者的方式来实现自身的意图。这样的一种“自我的功能性限制”带来的众多后果之一,是他者的消失和个人主义的绝境,这是Danny Cho所代表的东亚家庭的状况,没有他者,只有绝对的自我,不是对他者的无视,而是对他者作为一个独立自主的主体的不承认,是一个将他人的自我功能化的家庭。
但是幼童早期所需求的“爱”却也常常是在亚裔中产家庭的特异性情感结构当中所被无视的。
中产阶级文化中的掩饰、谎言和体面常常是关于金钱的,随之而来的冲突总是深入到最诚挚的爱欲、最崇高的精神关系当中。当然,这也非常吻合大部分亚裔的观念,不仅仅是剧中的亚裔角色,也是关于东亚裔的文化价值观念,似乎是本着逻辑的自洽和对生活的透视,他们善于将所有的关系还原到它们的物质起源,当他们认为没有金钱就无法拥有圆满的家庭时,他们的潜台词就是没有“我的奔波劳累”就没有你们幸福的家庭生活,没有“我的牺牲”就没有你们母女(子)闲情逸致的生活,因此他们自然而然地也将自我放置在了道德层面永恒的至高点上。而Amy成长的原生家庭就像张爱玲《中国人的宗教》一文里所描述的那样,“近代的中国人突然悟到,家庭是封建的余孽,父亲是专制的魔王,母亲是好意的傻子。”
由于意义总是不能摆脱其起源,因此很容易在一切掩盖或中和了物质关系的东西当中辨识出伪善、多愁善感的痕迹,其实是被掩盖的,因而毒性倍增的利益的痕迹。如果谁想要彻底按照这个观念来行动,那么他就将一切真理连同虚假的东西一起根除了,就根除了一切不管多么弱小,却依然敢于试图逃出普遍实践之囵圄的东西,根除了一切对更高贵的状况异想天开的期盼,最终直接产生了野蛮[6]。
但是不幸的是,亚裔家庭常常就是这么做的,他们也习惯如此的行动,将情感的联结溯源至最简单的物质起源,甚至简单地将情感关系用物质起源来简单地掩盖。
似乎大部分生长在东亚文化范围内的家庭的孩子都有这样的经历,资源与物质成为最基本的关怀,而非是“爱”。以至于有人愿意相信金钱就是人早期最基本的情感需要。
电视剧所建述的主体——两位男女主人公,除了是移居美国的亚裔城市中产,男女主角又有一个明显的身份特征,他们是“80后”,我想我也不用重述男女主人公在荒野当中对于自我年龄身份的抱怨——“每个80后都被毁掉了,快餐,糖果,该死对二手烟”,也不需要重述网络媒体当中对于所谓“80后一代“的身份想象。
Danny的弟弟与他们二者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特征与文化习性,这似乎与他的年龄身份息息相关。Danny的弟弟所成长在哥哥“面对你想要的东西,你就去争取”的肯定性命令之下,而鲜有传统文化的负担。
但是在Danny Cho对他弟弟的“做你自己”的肯定性的命令背后依旧是传统文化价值结构对个体自由意志压抑的要求,“你要取一个韩国女生,不要让父母失望。”
这是优绩主义的肯定性训诫和东亚家庭异质性情感结构导致的自我意志自由限制的结合。
在结局当中,他们如愿地将焦虑接纳至个体追求的体系上来,也即是说,他们成功地将焦虑作为人格的一个整合部分来接受;而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人类的自身关涉,完成于通过对焦虑的情感上坦诚而实现的意志自身占有的过程中。
在弗洛伊德看来,对于其自身的本性,也就是意志自由的能力,人类只有在其无限制的行驶其功能的时候,才能全范围地享有,也就是说,在良好运作与人类幸福之间存在一种条件关系,只有在愿望、价值和现实之间的理性的权衡才能保证良善的生活。
尽管《怒呛人生》以及《瞬息全宇宙》的结局看上去似乎离所谓的良善的生活可能还离得还是很远。
[1] 项飙,迈克尔·桑德尔《走出对成功的崇拜——从精英的傲慢看优绩主义的陷阱》
[2] 韩炳哲《倦怠社会》
[3] 韩炳哲《倦怠社会》
[4] Freud, Gesammelte Werke, Bd.XIV, S.186f.
[5] 霍耐特,谢永康译,《自由的占有——弗洛伊德的个人自身关涉构想》
[6] 阿多诺,夏凡译,《道德底线》
很久没有一天之内想把一部剧刷完的这种冲动了。
《Beef》是爽剧又不是爽剧,它人物个性鲜明又极具代表性、剧情推进快、冲突爆发多,加上因为有黄阿丽的加成,台词里脱口秀似的金句频出,真的让人看的很畅快,每集半小时的时长加上各种剧情反转和悬念的设置,又让人停不下来。
但我想,《Beef》真正的好,除了它真的很好看很上头以外,它打中的是所有东亚人的软肋:亲密关系、原生家庭、沟通与表达、自恋与自卑,以及把所有这一切藏在背后的:我们那个虚假的面具,façade。
不好意思,我们东亚人软肋有点多,您多担待一下。
这部剧里关于东亚人的困境其实都讲的挺直白了。我觉得更有趣的一个切面,其实是主演Ali Wong的人生与Amy这个角色的对比中,所以与其讲片子,不如来了解一下主演的人生故事。
Ali Wong,一半中国血统、一半越南血统,这个1米52的亚裔女人在2016年,网飞为她推出的脱口秀专场上,挺着怀胎七月的大肚子,以极其夸张的表情和姿态大讲特讲了关于性、对女性的歧视、对亚裔的歧视以及很多生育相关的笑话。这是她的第一次破圈,我当时看完整个人已经快要笑到地上去了,然后想:“这个小个子女人也太敢讲也太有能量了。”
她真的很有戏。
一个穿着大豹纹的亚裔孕妇讲着三俗的肮脏笑话,有同行说她这是乘着“政治正确”的东风才起飞的,“对啊,因为从历史上看,这可真是喜剧演员脱颖而出的黄金制胜法宝。”她在广播上对这种酸话直接开嘲。
喜剧的内核是悲剧,在Ali Wong外表和段子下真正埋藏的,是这个社会对女性工作者的不公、对亚裔的刻板印象以及对孕期妇女和其老公的双重标准,对这些社会现实的精准讽刺和大大咧咧的回击,才是Ali能够成功的真正关键。
她看似是填补了“市场空白”,但是她实际上是在与产生这个市场的“环境”搏斗。或者最起码,她一直在让我们意识自己真正所处的环境是什么样的。
几个专场里,有特别多关于她前夫的吐槽,什么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I have to fuck him.”但结婚后才发现这个哈佛商学院毕业的“钻石王老五”非但没有钻石,反而还倒欠7万刀学生贷款,她说本来以为她捡了个大便宜,结果现在自己要顶着个大肚子出来赚钱养家,“所以真相是,他才是那个下套的人。他是怎么办到的?可能是因为他上过哈佛商学院吧。”
在关于前夫的一万个笑话里,我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因为除了在舞台上的犀利吐槽,私底下的Ali其实经常在推特上秀恩爱,展示他们的感情和美好的生活。但我也知道,结婚前,她前夫家真的跟她签了婚前协议,为了保护他家的财产。
19年Ali在给女儿的回忆录里写道:“因为我签署了一份文件,其中明确指出了我不能依赖我的丈夫。我父亲总是称赞‘恐惧是一种天赋’,那份婚前协议是真的让我恐惧了。但是到头来,我发现被迫签署婚前协议是我在人生中和职业生涯中发生的最正确的事情之一。”
这个有着一半日本血统的前夫的爸爸是一个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日裔美国发明家(是不是跟剧里的设定完全对上了,笑),他在哈佛毕业以后,去一家科技公司当了副总,薪资肯定不低,但他在19年“为了多陪家人”,停止了工作。
而Ali专场的入场费从10美元涨到1000美元,拍了各种电影、剧,接受各种各样大牌访谈节目的采访。
Ali在养家一年以后,他们终于还是离婚了,好像很惊讶,又好像没什么好惊讶的,不过我们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关于前夫的一万个段子里,并不全然是在夸张。就好像剧里的日本老公一样,明面上他拥有一切美好,还总是占领着“情绪稳定”和道德的高地指责Amy,但实际上他的问题并不比剧里任何一个人少。
在离婚风波后的第一次专场上Ali讲到:“七年前,我威逼着当时的男友向我求婚。七年后,我真的只想自己过了。”
Ali成功了,就像《Beef》里白手起家的Amy,终于获得了那些看起来很美好的物质和名气。但是这部剧真正打动我们的,其实更是这样一件事:表面如此成功的她们,在家庭生活中,也有着太多的一地鸡毛,那些夫妻之间的问题,原生家庭的矛盾,养育孩子的不易。她们的光鲜到底是用什么东西换取的?
《Beef》就是在告诉我们,人就像被太阳照着的月亮:所有光鲜一面的背后,也一定都有着难以展现给外人的阴暗一面。
把这样的阴暗面搬上电视,感觉自己生活的某部分也被看到一样,这实际上是一种治愈的过程,我们谁又不是Amy或者Danny,都有着自己的问题和自己的课题,但依然跌跌撞撞在这个世界上走着呢。
Fun fact:在离婚后,前夫哥依然是Ali的脱口秀tour的manager,他们仍然是很好的朋友。Jimmy Kimmel调侃到:你们的关系一定是已经进化到一种新的境界了。
后记
Ali Wong毕业于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主修是亚裔美国人研究。Steven Yeun本科学的是心理学。可能这也是这部剧里对东亚人的问题刻画如此之精彩的原因之一吧。
每集片尾曲也太会选了都,好多学生时期听的老摇滚,基本每首都是我超级喜欢的歌。
每集开头的画作都是Isaac的饰演者David Choe画的,这哥们也是个神人。贴一下豆瓣简介把:崔大卫,是一位韩裔美国籍人物画家、壁画家、涂鸦艺术家和连环小说画家。 他的人物画多以欲望、堕落和喜悦为主题并以粗犷豪放的线条为特征。他形容自己的艺术风格为 "肮脏主义" 。从青年时期,他就开始了喷涂式街头涂鸦作品创作,其中最为人熟知的街头涂鸦作品是獠牙鲸 。
隔壁霓虹国在重启人生,亚裔在美国怒呛人生,我在这里只想结束人生!
“Western therapy doesn’t work on Eastern minds.” So damn true. 不如发疯来的有用
上一次有那么多亚洲人让我听90s/early 2000’s alternative rock/grunge还是我初中每个月都看《hit轻音乐》那会儿
亚裔中年版《去xx的世界》,最后两集实在是妙!最后的hug,我们亚裔还是纯爱批……
你们真的觉得这个好看?
以往的美剧中亚裔都只是有着统一模糊面孔的形象,但在《怒呛人生》这部剧中却能很鲜明地体现出中日韩越美国裔各自的国族特性,真的是很难得。
东亚人还没携手发疯是世界另一大奇迹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东亚人需要发疯实录!!!!!!什么体面温和相互支持,we fcking depressing!!!!路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能够遇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完全展示出阴暗面的人也是一种幸运,甚至到最后觉得就这样一起死了也挺好的🚬东亚文化你到底害了多少人的一生。。👊🏻😭
东亚人爱起来总是那么撕裂,好像不让对方的双手沾上自己生活破碎的血,就达不到百分百的亲密。我们是没有unconditional love的民族,我们只能用unconditional hate来成就conditions.。
水准高到和netflix调性不相符
东亚人的精神焦虑永远靠一层保护膜来维护,暗地靠路怒症来拳打人生中。
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fucked up.
亚裔自己的《白莲花酒店》
简直是为黄阿丽量身定制的剧本 大部分和她现实重合 华而不实的老公 靠自己打拼事业养家 喜欢里面还是有呈现一些很深度的问题 人性根本还是恶 就算是亲兄弟也没有盼你好 只想我们差别不要太大 夫妻失去共同利益也只是分分钟消散 女性出轨立马被利益抛弃 男性出轨还是默认可以被原谅 甚至还是女性是赚钱养家的状态下 女性总是被想要一个家而被蒙蔽双眼 新时代独立女性之路还是如此怒
甚至感觉是Ali自己和老公的写照
再怎么用东亚病根包装也只是一场虚晃一枪的好莱坞闹剧罢了
严厉的父母,嫉妒的同侪,势力的社群文化,极度功利化的人生态度,亚裔人生问题大集合。
asian drama必看。最后一集比较好,虽然讲的东西是身为老东亚人天天半夜不睡觉自我审视早就想清楚的,like女人怕缺爱,男人怕被抛下,之类的。可能A24那帮中产以上文艺咖除了让主角们吃点致幻的玩意儿就想不出其它表达的契机了吧…生孩子像排泄那个理论我喜欢,都是把你精神上的垃圾都unload到下一代身上罢了,你的毒素越多,你的后代越五毒俱全,而你只会怀抱着希望后代能够弥补自身缺憾这个天真的梦想不断加重痛苦的轮回。
亚裔的美国生活和个人家庭背景的矛盾真挺大的,但我们也经常有“跑到美国一切就会好起来”的心态